谢怀b的手渐渐移到她的面颊上。他用温热的掌心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他的手指留恋地摩挲着她的皮肤, 微微侧着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吸着。姜清窈只觉得神魂飘荡,好似被他攫取了所有的神智和魂魄。
亲吻的间隙,她身子发软,险些站不住,下意识张口, 想要让他暂且
止住。然而她唇瓣微张,细碎的语句尚未成型,他便忽然变本加厉起来,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你――”姜清窈羞恼不已,抬手欲推他,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按在心口处,那里勃勃跳动的炽热将她原本微凉的手捂得暖了起来。
“你听,”在姜清窈觉得自己便要彻底窒息在他怀中时,谢怀b忽然放开了她,眸光灼热地盯着她的眼睛,“这颗心眼下正在为你跳动着。”
她望向他眼底,心中的弦被拨弄着,一点点震颤着,所有迷乱的思绪都化成了一汪春水。
“我听见了。”姜清窈喃喃道。
趁着她张口的瞬间,谢怀b的吻变得愈发急迫起来,落在她唇上的力道也变得更重更强硬。他的手垫在她后颈处,用力将她的身子扣向自己。
少女面色酡红,漆黑浓密的眼睫不住轻颤着,扑簌簌如蝴蝶振翅,也搔动着他的心。她唇齿间的气息如佳酿般醉人,令他无法控制地沉溺其中。
他眼神一暗,吻得愈发用力。每一次吐息,都清凉而香甜。瑟瑟江风之中,他们眼里只看得彼此。
许久,谢怀b才放开她。他眼底幽暗,定定瞧着她红润的唇瓣,声音低哑:“叫我什么?”
姜清窈气喘吁吁,心跳如擂鼓,敲击着她的耳畔,整个人几欲晕眩。她略微找回神思,却万万不肯再叫出那四个字。
“窈窈,”他俯身凑近,贴着她的唇含含糊糊开口,语气带着浓重的诱哄,“你要唤我什么?”
她感受到他滚烫的唇舌,浑身一颤,只觉得眼前一阵迷蒙,晕沉沉地开口:“......殿下?”
他眸色一沉,似有不满地低头,咬了她的唇,低低道:“不对。再好好想想?”
那极富侵略性的语气,令姜清窈觉得自己正游走在水与火的边界。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阿b......”
这句低回婉转的呼唤从她口中逸出,不啻于一句勾魂摄魄的咒语。那娇柔的语气让谢怀b身子一僵,整个人犹如被定住了一般,半晌没有反应。
姜清窈眼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鬓发也有些散乱。她眉头轻蹙,娇嗔般地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唤你?若是你再不满意,我便――”
不等她说完这句话,便见眼前骤然落下一片阴影。谢怀b伸手圈住她,那灼热的掌心隔着衣裳紧紧贴在她腰身处,激起她一阵战栗,只觉得一股酥麻自脊背升腾而起,一直漫上心头。
他的唇再度落了下来,让她无处可逃,只能仰起头承受那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此时此刻,诸多喧闹之声一瞬间尽数远去,两人仿佛身处无边无际的寂静之中。天地苍茫,山河壮阔,然而纵目远眺,不过只有一船、两人,仅此而已。
待他彻底放开她,姜清窈脚底发软,直接扑在了他身上,双手撑着他胸膛,不住地喘息着。
唇上原本涂着的胭脂早已花了。她微恼,抬头看他,却见谢怀b正用指腹擦过唇。他的唇染了层绮靡的嫣红,被他用那样慢条斯理的动作抚过,愈发令人脸红心跳。
姜清窈一愣,只觉得双颊愈发烫人,便愈发低下头去,几乎整个人埋进了他怀里。谢怀b低眸看着少女乌黑的发顶,心头柔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低低地道:“窈窈,今时今日,是我这些日子最满足的时候。”
他的手落在她脊背上,彻底地拥抱着她:“倘若......一直只有我们两个人,该多好?”
姜清窈被他语气里的情绪所感,仰头望向他,却见谢怀b轻轻一笑,再度低头,一个柔软的吻落在她额头上。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无尽的柔情和珍重。他喃喃道:“窈窈,我想江南这些日子,便会如一场我不愿醒来的梦一般难忘。”
分明只是头一日,他却已经有了患得患失之感。姜清窈感觉到他抱住自己的手臂渐渐收紧,知道他心中所想,便回抱住他,道:“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切的。”
“即便我们回了京城,也可以努力去谋求这样的日子。”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她眼瞳似水,认真地注视着他。
谢怀b看着她眼中自己的轮廓,长舒一口气,低头抵住她的唇瓣,道:“好。”
两人相互依偎着,望着两岸连绵的青山,无尽的甜蜜在心尖荡漾开来。
只想永远留住这一刻的岁月静好。
*
船到了距离凌云镇最近的渡口停泊,前来接驾的官员殷勤而恭顺,侍奉着圣驾一行人登上岸。
凌云镇隶属于江州,风景秀美。皇帝到达小镇时,先命皇后等人在下榻之地安顿好,这才斥退了所有跟随着的官员,独命谢怀b引路,前去秋妃昔日的旧宅探望。
这些年,秋家早已如风中落叶一般凋零。这座旧宅子本也荒废多时,由商行代管,险些就卖了出去。然而先前谢怀b前来此地赈灾时,当地官员极善体察圣意,隐约从此举中猜到了天子心中所想,便特意将这座宅子修葺一番,令屋内屋外焕然一新。
屋宅虽蒙上了抹不去的陈旧感,但看起来却并不萧瑟。谢怀b伸手推开门,随即侧身恭谨道:“父皇。”
皇帝神情恍惚,一步步走了进去。
穿过前厅和回廊,他看见后院屋外那棵梨树正蓬勃生长着,枝叶摇曳,梨花胜雪,绰约多姿。檐下,门前悬着的竹帘被风一吹不住摇曳着,他一个晃神,几乎以为自己会看见那个人用纤纤素手掀开帘子,缓步而出,在廊下冲着他莞尔一笑。
她的笑颜被梨花映衬着,格外娇美动人。
近乡情更怯。皇帝止住了步子,双手轻微颤抖,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他眼底泛起似有若无的泪花,喃喃道:“b儿,当年你母妃便是生活在此处。”
梨花依旧,可惜斯人已逝,只能空怀思念。
谢怀b抿去眼底的冷意,低眸,静静听着皇帝絮絮叨叨倾诉着对秋妃的思念,心底只有讽刺。想到如此凉薄的君王竟是自己的父皇,他只觉得讥诮。
皇帝宣泄完心中的情绪,觉得那盘旋的悒郁散去了些许,不觉长叹一声,道:“b儿,我们再去瞧瞧其他地方。”
记忆纷涌而来。
那是他登基后的第四个年头。那几年间,他经历了结发之妻的难产崩逝,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只觉得周身疲累,只想逃离那座皇宫。
于是,借着微服私访的名头,他来到了江南。
原本只是想暗中考察一番此处的民情,然而即将离开那日,他无意间来到了这座小镇,又在河边的一处小亭遇到了秋妃。
那时的她,尚是待字闺中的秋摇霜。少女正当妙龄,却已然生得仙姿玉貌。她身形窈窕,纤合度,鬓发如云,美目流盼,不过是偶一回眸,便令见惯了群芳的皇帝呆愣在当地,心旌摇曳。
自先皇后故去,他虽又立了雍容端庄的继后,亦有娇俏妩媚的宠妃,可一颗心却如古井无波,再没有为任何人而怦然心动过。
然而见了她之后,皇帝恍惚觉得,自己好似有了情窦初开之感。
只消一个眼神,跟着他的侍卫便心领神会,不出半日便将那个女子所有的事情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满面的笑意在听清侍卫禀报的内容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色阴沉,心底嫉妒到发狂。
那个女子,竟已有了婚约!她的未来夫君是镇子上一名再平凡不过的教书先生,听闻两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是周
围人个个歆羡的一对好姻缘。
不过瞬息的愤怒,皇帝很快变得风轻云淡。有了婚约又如何,他是天子,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于是,他又在凌云镇滞留了许久,假扮一个外来书生,在一场绵绵春雨之中,出现在了秋摇霜和其父日日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按照他的安排,侍卫装作匪徒,上前欲施暴行,皇帝挺身而出,救下了秋氏父女,自己却不小心受了伤。
少女心善,见救命恩人痛苦地倒在地上,只惊得魂不附体,慌忙上前搀扶。她温婉柔和的嗓音和如兰似麝的幽香令皇帝神魂欲醉,便顺理成章将自己捏造的身份一一道出。
秋父过意不去,便执意请他去家中休养。于是,皇帝就这样住进了秋家。少女念着他的恩情,便日日陪伴。她生怕他病中愁苦,每日都会为他念些书册上的文章故事逗趣。
晨光暖意融融,他靠在竹椅之上,半阖着眼,耳边是少女轻柔的念诵。到了要服药的时候,少女亲自将药碗捧到他唇边。
他们几乎朝夕相处,期间,皇帝从未见过她那个未婚夫,心中想着,看来他们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无什么情分。他贪婪地望着少女看向自己的笑颜,颇为自满地想:凭他的形容举止,根本不输那个穷苦书生。他迟早会让这门婚事化为乌有。
在秋家养伤的日子过得飞快,待皇帝再也无法掩藏自己愈合的伤口时,他按捺不住,亲自命人打造了一只簪子,亲手送给了她,并借机表明了心意。
然而,少女却顷刻间敛了笑意,柔声说,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她已经定了亲。
这是秋摇霜第一次在皇帝面前提起她那位夫君,她的神色添了几分娇羞,皇帝看在眼里,如遭雷击。他知道,那是情动之人才会有的神色。
原来,她那样喜欢那个一无所有的书生。这些日子的相处,依旧没能改变她的心意。
他恼怒,忌恨,不肯接受自己竟会比不过那个人。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堂而皇之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看着秋家人面色骤变,顿时跪了一地,他心底冷笑,一字一句道:“今有江南秋氏之女,才貌俱佳,温柔和顺,朕心甚喜,令即刻入宫为妃。”
短短一句话,他便轻松地拆散了她那桩本已经板上钉钉的婚事。他看着少女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心底浮起隐秘的快意。身为帝王,他想要的女人,必然只能乖乖听话。
可他没想到,少女却敢当面抗旨,顶撞于他。从她那倔强的神情之中,皇帝再度意识到,她果真对那个人一往情深。
滔天的怒意和愤恨涌上心头,皇帝毫不留情,没有再听她一句解释,而是以秋家上下的性命做筹码,命她自己掂量清楚。若是抗旨不尊,那么便令整个秋家乃至整个凌云镇的人跟着她一道受罚。
他知道,以秋摇霜的心慈,绝不会因一时意气而置其他人于不顾。
果然,几日后,她满面憔悴、双目红肿地跪在他面前,声音沙哑:“我愿意入宫。”
皇帝眯了眯眼,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那笑容令人脊背发凉,如同毒蛇吐信。
他终究是靠着皇权,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第71章 流萤 “娶你为妻。”
皇帝亲自上前扶起了她, 冰凉的扳指抵在她下颌,迫使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泪水涟涟,他愈发怜惜, 柔声抚慰:“朕会好好待你的。”
他自认为英明神武,日久天长,迟早会焐热她的心, 让她的眼里心里再没有那个穷苦的未婚夫。
秋摇霜被他强行带入了宫中后, 起初一直郁郁寡欢,终日沉默着。他知她乍离故土, 难免心有不舍,便耐心安慰, 日日陪伴。
他觉得, 自己身为帝王,从未如此细致温柔地对待过任何人,即便是昔日的先皇后也不例外。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 也该有所感念吧。
可秋摇霜却不同。她不哭也不闹, 只是静默地坐在窗边,或抚琴或读书,时常一整日都不说一句话,对皇帝的赏赐和关怀视而不见。皇帝却出奇地耐心, 从不曾因她的冷脸而发怒。
她愈是这般冷漠,他愈是割舍不下,打定主意要让她彻底臣服自己。为了宽解她的心绪,待秋摇霜生辰时,他命宫中的伶人精心编排了江南韵味的曲目,柔声软语,娓娓唱来。
皇帝还下旨召了秋家人入宫觐见, 又得知她昔日的闺中至交嫁了个小官吏,便将其夫君调入京都为官,又破例准其夫人进宫陪伴秋摇霜。
他想,自己已经做到了一个帝王所能给予的一切。
在秋摇霜看见亲人和朋友而再度落泪时,他拥她入怀,再度在她耳边许下承诺,告诉她,自己会生生世世宠爱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去。
诸如此类的话,他说了很多遍。只是这一回,她眼底的坚冰似乎渐渐融化。
也是自那日后,秋摇霜对他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她开始对他笑,会在他说话时淡淡答上几句,虽然只不过是零星字句,却也足以让皇帝欣喜若狂了。
与此同时,他心底亦浮起得意:任凭再心志坚定的女子,终究也会对自己低头。
日子渐长,秋摇霜大约是慢慢接受了如今的情形,不再终日为过去而神伤。皇帝惊喜地感觉到,她开始接纳自己,开始主动回应自己。
那几年大约是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了,心爱的女人与自己心心相印,两人还孕育了孩子。即便朝堂之上的政事再令人疲惫,他一想到后宫中有人在等着自己,便情不自禁地舒缓了心绪。
无论什么时辰,他来到长信宫,都会看见秋摇霜温婉婀娜的身影,映在跳跃的烛火下。她身边,昏昏欲睡的小小少年双手托腮,脑袋一晃一晃。
他想,他会永远疼惜她,也会极尽宠爱他们的孩子。
然而几年后,朝堂之上风波不断,大宣境内也灾祸频发,皇帝心烦不已,便寄希望于钦天监。
观天象、卜卦......最终,他们直言,后宫有人命数不祥,以至于波及前朝。而此人,便是久居长信宫的秋妃。
皇帝原本不信,然而钦天监的人说话有理有据,让他本就狐疑的心愈发摇摆不定,便暂且依他们所言,将秋妃禁足,但也吩咐了不准短了她的份例和衣食供应。
他自问不会因此事而迁怒她。可是,不知从何时起,秋妃的身子忽然变得孱弱,一病不起。与此同时,朝廷诸事也开始平息,各地的灾情日益好转,这一切正与钦天监所言一字不差。他们说,命格不祥之人若是病倒,便意味着不祥之兆有了缓解的趋势。
可皇帝不明白,秋妃为何就成了命格不祥之人?
钦天监的人说不出所以然,皇帝无奈之下便出宫去访了一位精通卜算的大师,那人短短几句,便让皇帝的心中再度腾起熊熊怒火。
他说,命格之兆,发自于心。若心有不足,心有不满,便会自然而然影响其命数。
皇帝不语。心有不足不满,难道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这般宠爱她,她还是不满足?还在念着当年的人?
此事一出,他心中便扎下了难以言说的种子,即便拼命想去抑制,却也无法阻挡其生根发芽的猛烈势头。而尔后,后宫中再起风波,算起来桩桩件件似乎都与秋妃有关。皇帝心烦,便借着禁足的由头,彻底冷落了她。他自我安慰着,待过了这些时候,他就会再去看她的。
可他没想到,自己再度心血来潮来到长信宫时,却意外得知,她心中竟还念着旧日那未成形的婚事,念着那个穷书生,甚至在得知书生的死讯时悲恸至极,生生呕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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