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个臭叔叔要是迷路走丢了,安安可不好向妈妈交代。
盛西庭不知道他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也不妨碍他觉得可爱。
他失笑的摇摇头,走过去一把将安安抱起,稳稳的举过头顶,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走咯!”
安安第一次坐别人肩膀,一开始吓了一跳,板着脸尽力想表现的冷静,但指尖却不自觉的揪住了盛西庭浓密的头发,让盛西庭疼的咬牙,发出一声轻嘶。
等发现屁屁下坐着的肩膀宽阔平稳,完全不会将他摔下去后,安安才慢慢的放松下来,双眼亮晶晶的,一路上不停的东张西望。
等到舞团不远处的小广场,盛西庭准备把他放下来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安安自觉是个稳重的大人了,才不会喜欢这种小孩子才会沉迷的游戏,他小嘴巴紧抿,顺着盛西庭的力道,从他肩膀上滑了下来,站在他面前认真的向他道谢,“谢谢你,叔叔。”
“我在这里等妈妈就可以了,你先走吧。”
说完稳稳的转身朝一旁的报刊亭走去,脆生生的和卖报的老爷爷打过招呼后,就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熟练的从鸭子书包里掏出一个鲁班锁,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小小的孩子,坐在宽大的台阶上,被衬的像一团糯米丸子,可怜又可爱。
盛西庭静静的看着他认真专注的和鲁班锁作斗争的样子,眼眶里泛上一阵酸涩。
在他不知道的那些年,安安是不是很多次都像现在这样,在季月舒忙工作没办法接他的时候,安静的坐在这里等?
如果安安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的话,大概又会用那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并且大声的告诉他,安安又不傻,难道不会进舞团里找妈妈吗?
可惜盛西庭并不知道这些。
于是他完全被愧疚包裹着,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走到安安面前,蹲了下去。
安安被他打扰,抬起头看着他,小小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疑惑,他偏了偏脑袋,像是在思考他怎么还没走,忍不住问,“叔叔,你不忙吗?”
怎么可能不忙。
为了尽量的腾出时间和他们相处,盛西庭往往要工作到深夜,在开完视频会议后,还要批复数不清的文件。
但因为找到了季月舒,他的心境安宁,倒也并不觉得累。
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告诉眼前小小的孩子,只是也学着安安的样子,苦恼的偏了偏头,唉声叹气的问他,“可是叔叔还想玩骑大马的游戏,安安能不能陪我呢?”
安安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笑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可以,安安愿意帮忙!”
盛西庭配合的松了口气,笑着将安安举了起来。
-
从那天之后,盛西庭就开始不停的请安安帮这种小忙。
骑大马累了,还有抛高高,抛高高腻了,还有荡秋千...
总之,他有好多只能拜托安安才能解决的麻烦,两个人在这种互帮互助中,飞快的熟悉起来。
有盛西庭帮忙接孩子放学,季月舒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开始投入更多的时间到舞蹈排练上去。
随着她的名字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公众视野里,Sophie太太接到的询问什么时候演出票开售的电话也多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舞团才对外宣布,这次的巡回演出票免费发放,但需要去季月舒的个人主页点上关注,才能排队领取。
这样一出前所未有的宣传方式让整个社交平台都沸腾起来了
#季月舒#这个名字甚至登上了世趋,高居榜首很长一段时间。
她从小到大那些比赛录像、在英皇、华芭和荷兰的演出视频,被闻名而来的观众和网友们逐帧审判,却无法从她的表演里找出一丝瑕疵。
“太完美了!不愧是月舒女神,多年不见,基本功还是那么扎实!表现力还进步了!简直是碾压级别的天赋!”
“天呐我怎么今天才认识这个美丽的姑娘!她简直是上帝送给芭蕾的礼物!”
"我这头山猪今天也是明白芭蕾为什么叫艺术了!好想亲眼去看看她的演出,朋友们答应我,到时候不要和我抢,好吗?"
......
铺天盖地的粉丝和路人涌到季月舒的社交账号下,看着密密麻麻拉不到底的好评,季月舒在感动鼓舞的同时,也深觉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她不能让观众们失望。
更何况...
盛西庭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也不想让他只是白白付出没有收获。
她会用一场场精彩的演出,让盛西庭赞助的冠名物超所值,让盛氏在欧洲也能拥有声誉。
打定了主意,她练功的刻苦程度开始直线上升,以至于有时候安安都只能被盛西庭抱着,站在练舞室外面,趁她休息的间隙,才能说上几句话。
不过安安懂事,知道妈妈在忙正事,就乖乖的不去打扰,加上盛西庭答应给他买一匹真正的小马,安安正沉迷于看图片挑选自己喜欢的类型,暂时没因为妈妈的忽视表现出什么坏情绪。
只是没想到,房东会突然打电话来,通知季月舒尽快搬家,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收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季月舒正在大排练室里和舞伴一起练习《吉赛尔》里的一个片段。
《吉赛尔》号称芭蕾皇冠上的明珠,也被观众戏称编舞和男女主有仇,奔着让男女主跳到断气去的,难度极大。
就算是季月舒这个以肌肉控制能力变态著称的天才舞者,一场舞跳下来,也是满身大汗,喘个不停。
听着对面的德国女人冷静的通知,让她在明天之前搬离的时候,季月舒气都还没喘匀,完全没反应过来,弯着腰懵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追问,“什么?”
“很抱歉,Selene小姐,我的房子要卖掉了,希望您能尽快将公寓腾出来,明天一早我会带人过来看房子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季月舒愣在原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初为了方便工作和照顾安安,她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间离舞团和幼儿园都不远的小公寓,加上那里安静,虽然是老房子了,但屋子里保养的情况还算不错,季月舒也就一直住下去没换。
没想到猝不及防的房东就要卖房了。
这一时半刻的,让她到哪里去找新的房子?
季月舒的眉头皱成一团,但她知道房东一家的怪脾气,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
这些年季月舒也是领教过许多次他们的固执,有好的方面,比如坚持不涨房租,当然也有坏的方面,比如现在让她明天就搬走。
认命的叹了口气,季月舒果断的向Sophie太太告了假,去幼儿园接上安安,带着他一起回家,忙忙碌碌的收拾起行李来。
带着一个小孩,就算是季月舒的物欲不高,最后也收拾出几大箱行李,看着自己喜欢的玩具被一个个收起来,就算是安安再懂事,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妈妈,”他紧紧揪着季月舒的衣角,瘪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眼圈憋的通红,小声的问,“我们要被赶出去了吗?”
季月舒收拾的动作一顿,放下了手里安安的新衣服,半蹲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认真的和他讲道理,“安安,这里本来就是房东太太的房子,我们只是暂时租下了这里。”
安安还不明白什么叫租房子。
他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这里,一直以为这间小公寓是自己和妈妈的家,完全没想过会有离开的一天。
“那妈妈...”他抽了抽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在试图和季月舒商量,“那我们不能继续租下去吗?”
季月舒心尖刺痛,她叹了口气,轻轻擦掉安安的眼泪,把他抱进怀里,“...对不起安安,妈妈以后会努力挣钱,买下一套属于我们的房子。”
给他一个,不会再让人赶走的家。
安安还不知道阿姆斯特丹的房价对季月舒来讲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听妈妈这么说,他用手背擦干眼泪,笑了起来,“安安明白了,等安安长大了,也要和妈妈一样挣钱,给妈妈买房子。”
看着他那张和盛西庭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小脸,季月舒却有些沉默。
如果不是跟着她...
她甩了甩头,将脑海中不该出现的念头扔了出去,神情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独自带着安安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想着依赖别人,而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等收拾好行李,把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放到旧物回收处后,季月舒飞快的盘点起自己的存款。
平心而论,舞团给她的工资在阿姆斯特丹属于中上水平,但因为要抚养安安,季月舒这几年工作下来,存款没剩下太多,平时还不觉得,等急用钱的时候,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抛开定期存款,看着手机账户里的数字,季月舒有些沉默。
还是努力尽快找到合适的房子吧...如果不行,带着安安多住几天酒店的话,也不知道她的存款能不能支撑得住...
说干就干,季月舒定好明天的酒店后,飞快的联系起房屋中介。
计划的很好,但阿姆斯特丹作为首都,合适的房子不是那么好找到,房产中介也只能让她耐心等消息。
把安安哄睡之后,季月舒又去发动了一下在阿姆斯特丹的朋友,临近午夜,才抱着安安睡了过去。
心里放着事儿,睡也睡的不安稳,她整晚醒来好多次,一睁眼就忍不住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机,点开中介的聊天页面,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再次彻底熬不住,真正的睡过去,没多久,又被一阵急雨声惊醒了。
她披上披肩,站到窗边掀开窗帘看了眼。
外面乌云低垂,街上几乎被暴雨连成的雨幕遮的模糊,几乎看不清对面的房子。
这就麻烦了。
季月舒皱起眉,回头看了看堆在门口的四五箱行李,最后决定再舍弃一部分。
安安的玩具舍不得扔,她就把自己的旧衣服找了出来,一起打包塞进袋子里,又冒着雨送到了旧物回收处。
跑出去一来一回,就算是打着伞,也差点被淋了个透湿。
等房东太太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求情,“女士,能不能请您让我们再待一段时间,至少等雨停了再走?”
房东太太眉心深刻的皱纹变得明显,她看了一眼牵着安安的季月舒,叹了口气,“季,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新房主要求很高,他希望我的房子干净又安全,为此给了很不错的价钱,为了促成这桩交易,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你们赶快走吧,别耽误我的合同成交。”
季月舒抿着唇,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安安却有些受不了房东太太看向妈妈的眼神,他扯了扯季月舒的手,大声说,“妈妈,我们走吧,安安以后给你买大房子!”
房东怜悯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孩,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中国小屁孩,大概还不清楚,就算是他再怎么努力,恐怕直到三十岁,也买不起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一套小公寓。
想到这里,她不再管这母子俩,径直进去检查房屋状况去了。
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破损,房东满意的点点头,走了出来,和季月舒结清了房租。
季月舒礼貌的向她道谢,随后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提着行李箱,艰难的往楼下走。
等到楼下,她正准备将安安抱起,放到行李箱上坐着,自己再上楼拿另一个行李箱,就听见两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在暴雨中无人的街道,听起来格外的明显。
街边的积水被溅的老高,季月舒连忙拉着安安往后退,远远躲进楼道口后,才隔着重重雨幕看清停在眼前的两辆黑色豪车。
发动机熄灭的烟雾在雨中缓缓升起,前面的那辆车的车门打开,钻出几个高大的保镖,他们飞快的撑开黑色大伞,跑到第二辆车前,小心翼翼的将伞面遮住车顶后,才慢慢的拉开车门。
一双长腿从黑色伞沿下伸了出来,棕色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安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忍不住张开小嘴,惊讶的发出一声,“哇!”
季月舒连忙捂住他的嘴,皱着眉头继续观察。
等伞面抬高,一点点露出伞下人锋利的眉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季月舒愣住了。
安安也同样呆了呆,惊叹声立马变成了疑惑的,“咦?”
“是臭叔叔!”
这种时候看到熟悉的人,安安忍不住叫出了声。
闻言,伞下的人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站在街边,形容狼狈的母子俩。
盛西庭漫不经心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第88章 “我已经做过结扎手术了……
季月舒的第一反应就是躲。
她不知道盛西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时间去深究前几天他在自己面前装可怜的行为动机,但对方这样气势浩大的出现,越发显得带着安安躲雨的她落魄寒酸。
也让那个被她强行按捺下去的念头变得越发清晰。
如果不是跟着她,安安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季月舒心里乱成一团,条件反射的抱起安安,埋头就往楼上跑,差点撞到房东太太身上。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房东往旁边躲了躲,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
她瞟了一眼楼道外正往这边走过来的一行人,等看清盛西庭身后的助理时,脸上的表情明显闪过喜色,又在下一刻,急急的催季月舒,“快去把你的行李带走,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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