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郁稚受宠若惊。她和暴君有这么深的情意么?若是他生病了,可别指望她这样细心周到!
话又说回来,他一夜一夜地守着她,颇似怕她半夜翻墙出去会情郎!呸呸呸,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夜里沐浴,郁稚不喜欢旁人伺候。她自己褪衣裳,然而解到里衣她就累了,手腕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萧歧夜里过来时,原以为她已经入眠,榻上没找着人,倒瞧见在浴殿池边坐着。
“夜里寒凉,皇后就这么坐着?”
少女着轻薄素裙,勾勒出轻盈妖娆身段,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声音才回过神。
郁稚瞧见皇帝眼底担忧,立即解释道,“臣妾自己摘了钗环,又解衣袍,太累了,就在这儿坐会儿。”
池水已凉,她这哪是坐了一会儿,若非他过来,恐怕要在这儿坐一整夜。
“衣裳太繁复了。”郁稚又解释道,心里隐隐知道,这几日自己总是走神。
男人静静凝视她片刻后道,“朕来侍候你沐浴。”
“啊?”郁稚受宠若惊,皇帝今日怎么了?对她这样体贴?
“朕已经许久没有侍候皇后沐浴了。”萧歧命宫人换了热水,亲自替她褪去素裙,不容她抗拒。
他动作轻柔替她沐浴、洗发,一寸一寸擦干肌肤上的水珠,替她擦拭头发,最后擦上馨香发油。
十六岁、不、她长大一岁了,如今是十七岁的郁稚,她是这样清纯可爱,皇帝不愿去想,有朝一日二十六岁的郁稚占据这具身躯。
然后呢?
未央宫里又是无休止的争吵算计!郁后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绝不可能像此时这般懵懂地望着他......
“朕的皇后真的很好看。”萧歧替她穿好寝衣,忽得笑着对她说。
郁稚身躯微微一僵,暴君今日绝对吃错药啦!!不会是因为她功课实在太差,他被她气疯了吧?!
“陛下今夜还要守着臣妾么?”郁稚询问,“臣妾近日都不做噩梦了,真的。”
“如此甚好,看来,李御医的药十分有效。”
“所以,陛下回去歇息吧。”
萧歧瞧着她,眼睫上残留水珠,晶莹可爱,“皇后这是在赶朕离开未央宫么?”
“臣妾没有。”郁稚可是见识过皇帝疯劲的,哪敢拦着他不叫他进未央宫。
两人已许久未曾亲近,郁稚不太习惯。
曾经有一段时光,她喜爱被皇帝抱在怀里,喜欢依偎这具火炉似的身躯,可今夜她不喜欢,甚至想他快些结束。
男人的身躯雄壮,腰腹结实,可她就是没有任何兴趣。
然而皇帝不同,他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少女的肌肤是他亲手一寸一寸擦拭过的,浸润过温暖泉水,羊脂白玉般美轮美奂,他用唇一一轻印过,如对待易碎的美玉琉璃小心翼翼,他会耐心会好脾气地将她养得更好。
皇帝要抑制这具皮囊里郁后的灵魂,然而只要他稍微想想,她就是二十六岁的郁稚,就愈加心潮澎湃!
郁稚,朕的皇后,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记起前世!
第42章 郁稚,专心一点
许久不亲近的缘故,皇帝只要了一回郁稚就哭得凄惨。软筋散实在厉害,她没有力气,皇帝失了理智欺负她。
最后她裹紧锦被转过身去,不多片刻就入睡了。
皇帝靠坐床栏,指尖还残存着她的泪水,怎么与他刚回宫时一模一样,若非感受过她的热情,皇帝真以为她是今夜这般冷淡。
越发娇气了!不,御医说过那药会令人逐渐失了欲望,不再思考,变成行尸走肉,可萧歧喜欢热情的郁稚。
御医后又说过,可以再添一些别的药,皇帝当时没有回应。
***
晨起后郁稚没有力气,今日无朝会,皇帝亲自替她穿衣裳,又坐到膳桌前伺候她用膳。
郁稚很苦恼,“我是不是太废物了?”
男人手中握着粥碗,往她嘴里送了一口,“皇后很好,朕喜欢侍候你用膳。”
郁稚觉得皇帝很奇怪,从昨日起就温柔得不像话,像是变了个人,仿佛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给她。
山药粥暖胃,郁稚一张口,皇帝又舀了一勺给她。
“唔,我想吃四喜丸子。”郁稚指了指,皇帝给她夹了一块。
“想吃鱼脍。”
皇帝剃了骨头给她。
“皇后还要吃什么?”
郁稚偷笑,这感觉真痛快!她现在出息了,竟然能使唤得了皇帝啦!!皇帝一定是中邪了,怎么对她言听计从!!
桌上摆放着一碟子白切羊肉,御厨没做好有膻味,郁稚用手抓了一块送到皇帝面前。
男人抿了抿唇,没嫌弃,微微侧首,就着她的手吃羊肉。
最后皇帝喂她饮药,郁稚闻着酸苦药味,“臣妾这几日不再做噩梦,能不能不喝药了?”
男人持匙的手微微停顿,“皇后的病还没痊愈,你看你昨日连笔都握不动,还是再饮一段时日。”
说完就将一勺药强行喂到她口中。
郁稚觉得皇帝说得在理,今日她仍旧握不住笔,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就连昨日皇帝教的,她也统统不记得了,对着书册直发愁。
郁稚很自责,“臣妾已经很用功读书了......”
岂料皇帝合上书册,“怪朕平日对你太严格,你病未好,不能强行逼你读书,你不是喜欢看话本子么?去书柜里挑一本,朕给你念。”
诶??少女睁着漆黑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暴君。
生病的人不是她,而是皇帝,他忽然间这么宠爱她,她都不适应了。
郁稚真挑了本话本子,皇帝连奏疏都不看了,很耐心地搂她在怀里,念给她听。男人声音深沉温和,这话本子在他诵读之下,变得更有意思了。
下午皇帝命宫人给她裁剪夏裳,上百匹昂贵轻盈的料子摆到郁稚面前任由她挑选。
郁稚可不傻,“上一回陛下也说给我制衣,最后全给贵妃。”
萧歧将一匹水蓝色月光锦递到她面前,他记得她喜欢这颜色,“这一回朕不会了,朕向皇后保证。”
郁稚得寸进尺,“除非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臣妾再信你。”
“何事?”
“唔,带臣妾去行宫如何?”少女凑近央求,眼底带着渴望,“臣妾从未去过行宫。”
她在梦里去过数次郊外行宫,琼楼玉宇、雕栏石刻、一草一木、有麋鹿有仙鹤,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郁稚想看行宫是否与梦中一样。
“当然可以,时近立夏,正是好天气。”萧歧答应,“等衣裳制好,朕就带你去行宫。”
衣料珍贵,刺绣繁复,绣房足足花费一个月才将郁稚的夏裙制好了。
此时已过立夏,皇帝带着她轻装前往行宫避暑。
这一个月,行宫重新装葺,帝后的寝宫也改了位置,一切陈旧摆设统统换掉,郁稚踏入行宫时一双眼睛看不过来,总觉得处处都美轮美奂。
进入寝宫,郁稚环顾四周,一众家具摆设比梦中更华贵,可就是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萧歧:“过来更衣,换上骑服,朕带你去狩猎。”
上一世那段短暂的甜蜜时光,郁后喜欢狩猎。但今日人得同骑一匹马,这一世的郁稚什么都不会。
天暖洋洋的,皇家猎场多的是鹿与兔子。身后侍卫远远跟着,郁稚看着身侧两旁高大林木,越看越觉得熟悉。
“狩一头鹿,回行宫烤鹿肉吃可好?”皇帝的心情也好,重生回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整个人身心舒畅。
郁稚点点头,若是要狩鹿,就该往右走。
果不其然,皇帝扯了扯缰绳,在山路分叉口选了右边那条路。
那些梦不是凭空而来,她从前一定来过行宫!
......
皇帝言出必行,带着郁稚也能追赶上麋鹿,只一箭就狩得一头公鹿!身后赶来的侍卫皆称赞皇帝射术了得!!
皇帝命侍卫门自行狩猎,不过一个时辰,一行人收获颇多。
“臣妾也想试试拉弓。”郁稚从皇帝手中拿过弓箭。
梦里的她会射术,自己猎得了一头鹿,她的手腕就是在狩猎时弄伤。
身后的男人无有不应得,教她拉弓,耐心十足,“把手放此处,右手曲肘,对准那只兔子,看到没有?”
郁稚使尽全力,拉不开那张弓!!
“可我在梦里就拉得开这张弓!”
“朕说了,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你身子受犀角香影响太深,如今握笔都无力,还是好好养着,往后朕再命人制一张精巧的弓给你可好?”
郁稚把弓还给皇帝,她对自己很失望,竟这样废物。
“那等臣妾恢复力气了,陛下再带我来?”
男人唇角轻扬,温和应下。
李勋也狩得了一头公鹿,其余人猎的或是兔子或是野鸡,侍卫们兴致盎然,队伍继续前行。
“陛下,方才为何选右边的道?”郁稚还是不死心,想验证。
“因为此处鹿多,左侧那边、”
“左侧过去树木茂密,有野猪是么?”郁稚昂起头问他。
男人微顿,此时李勋在两人身后道,“禀告皇后,左侧那树林里,确实很多野猪!”
郁稚惊喜不已,“比起鹿肉,野猪肉是不是更美味?”她就知道,自己来过行宫的!!
李勋:“是!一会儿臣等去猎一头,夜里在行宫架起炉子炖野猪肉吃!”
其他侍卫纷纷附和,“李统领你上次没来,陛下可是猎得了两头野猪!”
“你们带瓦罐了?”郁稚想说,附近有一条小溪,打了溪水回去炖肉更香!
此时皇帝神情不好,牵拉缰绳调转,“回行宫!”
侍卫们纷纷不解,皇帝狩猎通常要三四个时辰才尽兴,今日两个时辰不到。
郁稚:“诶?为何回去,不是要去猎野猪么?”
皇帝:“朕想起来有奏疏要看。”
皇帝昨夜不看奏疏,今日不看奏疏,偏偏这一会儿要看,他就是看不得她高兴,“陛下自己回去吧,臣妾想去猎野猪......”
李勋:“陛下,不如臣选几个人留下陪皇后狩猎,其余人护送陛下回行宫?”
郁稚万分感激地看向李勋。
皇帝神情冷峻,再不复方才的愉悦,侧首问郁稚,“皇后会骑马么?”
“臣妾学学就会啦!”
李勋完全没察觉皇帝不悦,“臣可以教皇后骑马射箭!”
萧歧:“皇后安危重要,必需随朕回行宫!”
郁稚不肯,这一个月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皇帝,此时特别专横,郁稚推开他的手臂,自己跳下马匹,“陛下自己回去吧,臣妾回了行宫无事可做。”
除了李勋,其他侍卫都看得出来,皇帝不悦。男人眉宇微蹙,去揪郁稚,可她立刻跑开了,不肯跟他回行宫。
男人面色冷峻,不想在侍卫面前失了身份,“行,李勋,你们留下陪皇后狩猎,若天黑之前不能教会皇后射箭,朕唯你是问!”
侍卫门面面相觑,不等他们反应,皇帝自己策马离开了。
***
山间夜色朦胧时分,郁稚才回到行宫,她学会骑马,还学会了拉弓,只是近日病着没太多力气,不能亲自狩猎,等彻底恢复以后她一定要再来行宫!
回到寝宫之后,郁稚瘫到椅榻上,浅眠片刻,她听见推门声,再紧接着手腕就被揪住了,连着她整个人都被拉扯起来。
“听御医说你手伤了?”
皇帝身着广袖长袍,散着发,但这样闲散的衣着并没有令他看起来更温和几分,依旧凛冽肃穆。
“臣妾自己弄伤的。”郁稚道,“张弓时不小心被弓弦割到了。”
伤口不深,而且李勋已经传御医为她包扎。
“李勋失职了。”男人从眸光到语气都淡淡的。
郁稚:“不、不是、与他无关,他!”郁稚心急解释,“是臣妾自己弄伤的......”
萧歧打断道,“身为禁军统领,保护皇室是他的职责,皇后受了伤,那他就该罚!”
李勋自己已经跪在御书房门前请罪。
皇帝传见他,李勋一一叙述皇后受伤过程,求皇帝责罚。
萧歧审视着他,没追究郁稚手上那点小伤,反而问他,“你觉得皇后如何?”
李勋愣住,半响方答,“皇后娘娘她心地纯良、地位尊崇、”
“皇后很美貌是么?”萧歧问他。
李勋忽得有些慌乱,“皇后娘娘高贵贤良、”
萧歧笑了,原来他以为的背叛不是李勋一时间的糊涂决定,而是经年累月的迷恋!
“你觉得朕对皇后不好?”
“臣万万不敢这么想!”李勋如临大敌。虽然他心中的确这么认为。皇后纯良,而皇帝他强势专横,不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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