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稚,虽然朕欺负你,但也只欺负你一人。没有欺负过别人。”皇帝认认真真告诉她。
郁稚继续练字不搭理人,皇帝凝视他片刻,见她这样,也只继续批阅奏疏,只是写的字更潦草几分!
夜里两人依旧一道用膳,皇帝没有再亲手侍候,郁稚也只自己吃自己的。宫人们见此情形,也都更小心侍候。
宫人端来药碗,郁稚并没有喝。皇帝细问宫人才知道她今日一整日都没有饮药!
“今夜皇后留宿御书房。”皇帝命令道,他也并非圣人,只能忍两夜。
郁稚气笑了,倒也没强硬地拒绝,笑意盈盈地看向皇帝,眉宇间泛着温柔,“陛下,难道不是在斋戒么?”
语气轻盈妖娆又带着十足嘲讽。
若是他承认斋戒,那她今夜没有理由留下,若是不承认,他前头便是在说谎,那......这难道不意味着漱漱的事绝非空穴来风。
两人波涛暗涌的对视间,萧歧对眼前的少女,他的皇后,他既恨得咬牙切齿,又疼爱得如珠如玉!
饶是狠心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卑劣的女人,伤得他体无完肤,也叫他欲罢不能,销魂夺魄!!
第45章 粘人
郁稚独自回到寝宫,皇帝今夜依旧宿在御书房。但郁稚不再闷闷不乐,感觉狠狠出了口恶气!
一夜好眠,翌日芍药进内室伺候。
“娘娘今日不必早起,方才御书房传话,娘娘今日无需去御书房练字。”
郁稚睡够了起榻,看来皇帝昨日真被她气着了。
芍药吞吞吐吐,“陛下昨夜召漱漱侍寝了。”
诶?郁稚微微一怔。
芍药:“今日圣旨就下来了,封她为嫔,过几日随陛下回宫,这会儿宫里头估计也已经知晓。”
芍药:“也难怪陛下动心,漱漱与皇后生得有几分相似。”
郁稚怔忡片刻,而后微微一笑,“那很好啊,横竖我也不想去御书房练字!”
芍药替她从衣柜里取出衣裳,就退下了。
郁稚唇边的笑意顿时消散!整个人失神坐到榻缘。
“哼!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她余光瞧见枕边那个漆盒,这个脏东西怎么还在这儿,尘封已久的坏脾气上来,抱起盒子就往地上摔,顿时精美漆盒与里头的玉件尽数摔个粉碎。
她仍旧不解气,怒意自心起,又瞧见花瓶里那几枝桃花,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桃花?!还开得如此艳丽!抽出来扔出窗外!
“臭花!不许开!”
口中不断重复念着暴君昏君!
一口气骂骂咧咧,直至骂得饥肠辘辘才撩开幕帘走出内室,预备好好用一顿早膳!
可引入眼帘的场景叫少女彻底冰封在了原地,芍药口中那个昨夜一度春宵的君王,此刻正如往常一般坐在膳桌边上,红豆粥给她晾好了。
“皇后起得好早。”男人一袭茶色素纱长袍,显得仪态端雅,从容不迫。如此倒显得郁稚毫无风度。他见怪不怪,上一世的郁后生气,也会在寝宫中砸东西。
膳桌旁边还站着局促不安的芍药,“娘娘,奴婢是不得已才欺哄娘娘的。”
一句话叫郁稚更下不来台,所以漱漱的事就是皇帝故意骗人。
郁稚对自己的坏脾气与小性子都表示羞愧,她以前从不这样的,她还以为寝宫里没有别人。
郁稚收敛神态,到膳桌边坐下,横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毕竟皇帝也心虚吧。
“皇后用粥么?”萧歧端起粥碗侍候她,郁稚也不端着,张口吃粥,红豆粥的甜度与温度都正好。这大半年来,皇帝比宫人伺候得更叫郁稚舒心。
萧歧唇角浅笑,郁稚立即皱眉,他不安好心!从前耀武扬威、神情肃穆的男人,这几日的笑意太多了。
“陛下在嘲讽臣妾?”郁稚心里别扭。
皇帝认真看她,深邃眼眸里也蕴着淡淡笑意,“所以,皇后也是会吃醋的是么?”
男人不禁回想上一世,他远在北疆,偶尔也会有风言风语传回皇城,什么部族首领献上北疆第一美女,什么君王帐中舞姬妖娆,虽然都不是事实,但不知他这位深居皇宫的皇后,是否会在意些许。
郁稚气笑了,“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与那个贺七一道写字,与李勋一道狩猎,朕会怎么想?”男人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郁稚没经历过这个,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她与皇帝之间,需要认真论吃不吃醋这件事么?
可男人的眼神实在太较真,郁稚吃入腹中的那口粥把心与胃都暖了起来,“唔......所以你这两日莫名其妙闹别扭,就是因为那日李勋带我狩猎?”
不至于啊......郁稚觉得皇帝对自己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男人下颚绷得紧,遭她反问,失了那一份从容不迫。
“旁的女子也就罢了,你是皇后,自然该端庄自持!”
“所以,你这样生气是因为我身为皇后,却与侍卫一道狩猎,拂了你身为君王的面子?”郁稚很认真地问他。
她像是个情窦未开的少女,一字一句问得很认真。
男人不语,就只是用平静凛冽的眼神凝视着她。
郁稚领悟了,“那你下次若是吃醋就直说嘛,闹什么别扭!”但她身为皇后,确实不宜与侍卫太接近,于是又认认真真,“臣妾保证,往后都不会再犯这样得错了,真的。”
皇帝又微微一笑,“朕说过没有吃醋。就是要你时刻牢记身份!”
“行,臣妾会记得的。那我们和好了?继续用膳吧。”郁稚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上一世利落果断的男人,终究被她弄得别扭阴暗。萧歧再度端起粥碗,“膳后皇后得继续服药。”
郁稚可以肯定,天气燥热的缘故,自己这心里的火苗又蹿了起来,等坐到案边写字时,火已经熊熊燃烧。
郁稚压住那个念头,总不能说独自安寝两夜,她就变成大色魔吧?若是再度扑倒皇帝,以后自己在他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可是又有字不会写?过来。”皇帝一本正经。
“臣妾会写的。”郁稚咕哝道,视线往男人身上瞟了一眼,他今日穿得......有些清凉,轻薄的衣料可见雄壮的身躯,衣袖撩至手肘处,那轮廓分明的小臂,该是滚烫的。
“朕教你写。”她不过去,皇帝反而自己过来,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带她写字。
郁稚心跳加速,男人小臂肌肤触碰到她的,果然滚烫的,心中顿时如烈火燎原,她头脑发昏,转过身去就去推人。
萧歧估计是没有防备,轻而易举地被她推倒在竹席上。郁稚有那么瞬间的羞涩,自己果然又干了蠢事,但下一瞬觉得横竖都做这样出格的事,先灭了心中那团火再说!!!
郁稚化身恶霸,不给男人拒绝的机会,徒手解他玉带。
萧歧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客为主。
郁稚羞涩,皇帝那双眼眸叫她更加羞涩,她褪下外衣遮住他的眼睛。皇帝很配合地没有摘去。
最后像是认命了一般,一双手掌轻轻贴合她腰肢,安慰她,或是说鼓励她。
郁稚觉得皇帝是不愿意的,因为若换做从前她主动,他必定已经掌管全局。
但她从中获得乐趣,她视男人为暴君,从来只有他欺负她的分,这回换她欺负人,她甚至解下浮光锦发带将皇帝的手给绑了起来!
皇帝遮着眼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丰盈的唇形、迷人的下颚。
郁稚动作轻柔些许,捧住他的脸,轻轻啄吻。
没有了目光的对视,她胆大包天。
......
书房之中是一场无声的凌虐,并非暴力,而是少女磕磕碰碰,如初初茅庐的幼崽,这儿探探,那儿试试,寂静之中唯有男人隐忍的气息。
直至她探索累乏了,才不得不停歇下来,人忽得有些失落,哎呀,她究竟在做什么?天底下哪有她这样的女子......
知道她已经用尽所有手段,男人才撑坐起身,浮光锦发带轻而易挣脱断了,他将人揽到怀里,耳语温柔似水,“皇后哭什么呢?”
“你不是做得很好么?”
郁稚把自己弄累了,又莫名其妙觉得伤心,明明她才是霸道的那个人,她才是欺负皇帝的按个人,自己也不知自己伤心委屈什么?
皇帝带着她探索最后一段路,一双手掌温柔地抚在她后背、肩头。
在她耳边说着情话,说她很英勇很妙,说他很喜欢,郁稚才渐渐从情绪中解脱出来。
最后两人一同从高处坠落,她额间渗着薄汗,男人唇角一一吻过。郁稚的手心从男人的鬓发一直划过筋骨分明的脖颈,最后落在他胸膛。
她觉得皇帝好温柔好温柔......
一下午的时光倾负于此,直至傍晚用过晚膳,两人才又重新坐回御案边,他批阅奏疏,而她则继续练字。
这样的无声无息,可谁也无忽略静谧之中那一抹温存。
男人眉眼都舒展开来了。
这一世实在是......太销魂了。就如此这般继续下去吧,他以价值连城的药养着她,继续醉生梦死,自欺欺人,有何不可呢?毕竟上一世那样清醒,还落得个凄惨下场!
行宫的回忆总是很美妙的,两世都是,郁稚与皇帝一道避暑,整整两个月都在行宫,虽然偶尔也有吵闹,但她从未像如此轻松愉快,他教她写字、教她骑马狩猎、他带着她在山野中奔跑,他们在炎热的夜晚缠绵,最后交颈而眠。
立秋那日两人方回皇宫,贵妃前来未央宫拜见。
帝后不在宫中,后宫却从不安宁,妃嫔们猜测着皇后是否会有身孕,宫中明年可会诞下皇帝长子......
再见李檀,郁稚发现她浑然不同了,眼角眉梢间尽是愉悦,像是掌握了什么新的筹码,足以将她拽下皇后之位。
李檀确实发现了不得了的真相,足以叫帝后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既然皇帝舍不掉妖后,那妖后呢?
若她发现瞿氏的死是皇帝一手策划?
若她发现自己的药中掺杂了软筋散?
上一世皇后亲手捅了皇帝一刀,皇帝原谅她,可这一世若再捅一刀呢?
苍天眷顾她李檀,这一世她重生了,皇后没有,这才是她真正的筹码!
回宫后第一夜,皇帝召见臣子议事,郁稚独自安寝。数月不做的噩梦又回来了!
深夜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瞿氏与季容的声音。
季容也就罢了,可瞿氏是个已死之人。
“皇后,我的儿,我好无辜,我从未想过要杀你,明明是你要杀我......”
“皇帝为何那样心狠手辣?”
“我的儿,你为何要杀一个真心待你之人。”
......
郁稚惊呼着醒来!!寂静的未央宫里再没有一丝丝的声音,她抬眸环顾四周,梦中的声音那样真实......
如同瞿氏的魂魄归来,在她耳边鸣冤。
犀角香可见鬼怪,所以她的病不但没有好,还加重了......
泪水不住地落,梦醒之后她依旧悲伤情绪依旧翻涌。郁稚再不肯留在未央宫,这地方简直是个鬼窟!于是披了衣裳坐着轿辇去御书房。
臣子们才出宫,皇帝正靠坐御座翻看他们递上的奏疏,大门忽得开了一条小小得缝,少女如幼猫一般偷溜进来。
皇帝瞧见她,惊讶于她深夜出现,这是头一回她深夜主动过来。
“皇后......”
郁稚心中恐惧,又不想与他说噩梦的事,郁稚横冲直撞钻他怀里,跨坐他腿上,鹅黄色鲜艳裙摆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男人脖颈沾染上她温热泪水。
“怎么了?皇后?”
少女急于感受他的体温,无声抱他更紧一些,好确认他是真实的。
男人无奈叹息:“郁稚,我们分开才不过两个时辰。”嘴上这么说,却将手中奏疏放下将她抱紧。
实在是太粘人了,怎么这么粘人了?上一世的郁稚从不粘他。
第46章 破灭
自从萧歧从行宫回来,政务堆积,他异常忙碌,夜里也只在御书房浅眠两三个时辰。
郁稚唯能独自宿于未央宫,她觉得自己得了癔症,夜里总隐约听见瞿氏的声音。
一声声地在她耳边哭诉说皇帝害死她,然而瞿氏明明是她亲手手刃!
郁稚偷偷命李御医多开几副药。夜里噩梦,白日里也愈加疲倦,握笔的手越来越无力。
月初时皇帝生辰宴,宫中大肆宴请皇室宗亲、文卫大臣。
李檀将宫宴安排得妥妥帖帖,宴上膳食得臣子们称赞,郁稚昏昏沉沉,她被夜里那婉转诡异的哭诉声足足折磨了半个月。
“这段时日没有朕看着,你可有好好练字?”皇帝这几日才得了稍许空闲。
“陛下放心,臣妾有在认真读书的。”郁稚嘀咕一句。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别说练字,前头学的四书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晚膳过后,有伎人进殿演出。
李檀道,“宫中的乐舞没什么意思,臣妾特意派人寻来民间奇人,他们天南地北到处演,深得百姓喜爱。”
先是一队精奇杂耍,臣子家眷看得入神,无不鼓掌称奇,再是有一对少女,二人看着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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