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驶出隐剑宗的辖地,一直平缓行驶的灵舟骤然停了下来,灵舟上的人也跟着随着一晃。
随后有弟子里来同廖红叶和薛紫烟禀报:“副宫主,前面有人拦路。”
廖红叶和薛紫烟心下一凛,立刻起身,来到灵舟前方查看。
只见灵舟正前方的云端上,几伙修士来势汹汹,有的脚踩灵剑,有的乘坐飞行法器,皆是一副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的姿态。
为首的是离火宗宗主赵昇。
“妖女,你还胆敢来东洲,我等岂能让你安然离去,今日不交出你这些年抢掠去的法宝,就别想离开!”
赵昇肩抗一把灵斧,浓眉怒竖,他在铸剑大会上就想对烬花宫发难了,奈何隐剑宗不许他们搅扰大会,一直忍到现在。
他见她们此行带来的弟子们并不算多,还是在自家东洲的地盘,于是联合一些曾经被烬花宫打压过的宗门,专门等在她们的回程路线上堵截灵舟。
“妖女,你平日里作恶多端,欺人太甚,今日我等一定让你付出代价!”又一个不知名的掌门站出来,指着薛紫烟怒骂道。
薛紫烟冷笑一声:“废话那么多,有种就上啊。”
这些小门小派,烬花宫从来不曾放在眼里,如今仗着在他们的地盘,人多势众,就敢过来拦路叫嚣了。
薛紫烟端得气势十足,拦路的众人们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能放狠话,可关键时候,谁也不敢第一个上。
他们都曾是被糜月制裁过的手下败将,没少在她手底下吃亏,尤其害怕畏惧她的烬花神相。
她的烬花神相一祭出,可烧燃万物,凡触碰到烬花之火的物体,瞬间就会化为灰烬。方才放话的那位宗主曾经就被她的烬花之火烧得就剩了一条裤衩,还是被糜月当众取笑“不想被辣眼睛”为由,才没有沦落到当众遛鸟的下场,因此记恨上了烬花宫。
“老夫来会会你!”
赵昇是众人中修为最高的,他见旁人不敢上,怒喝一声,举着一对玄铁大斧,就朝薛紫烟冲了过来。
其他人见有人带头,瞬间也举起手中的法器,蜂拥而上。
战局瞬间被点燃。
薛紫烟和廖红叶被几个修为最高的掌门和长老联手围攻,一时被困住手脚,而烬花宫弟子们的数量也仅有敌方数量的三成,眨眼间被团团围住。
敌方攻势凶猛,各种灵器法宝层出不穷,带上了点拼命的架势,烬花宫众人则以防守为主,一时落了下风。
……
江蘅骑着自己的神相丹顶仙鹤,背着包袱和琴,哼着小曲飞驰在悠悠白云之间。
他家教太严,此次赴会铸剑大会,父亲只允了他两日之期,抛去赶路的时辰,几乎没有游玩的空闲,不过能看到久违的沿途风景,江蘅便已很满足,他感觉自己如同被久困在笼中的鸟,一朝被放回天空,格外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飞着飞着,江蘅忽然瞧见不远处停着一艘灵舟,上面人影交错,伴随着兵刃相接之声,似乎正有两宗门派在火拼。
他本想绕路再行,定睛一瞧,其中一方全是衣裙鲜艳的女弟子,竟然是烬花宫的人。
江蘅一盘算,肯定是糜月往日得罪的那些门派来寻仇了。凭他和糜月的旧时之交,他必不可能看着她的弟子们被欺负而袖手旁观,于是立刻骑着仙鹤冲了过去。
“糜宫主,我来助你!”
江蘅虽然已经知晓这个“糜月”并非本人,但为了替她们保全此事,很配合地一嗓子大喊了出来。
此时的薛紫烟正在被三个宗主联手围攻,一道裹挟着霸劲的斧刃毫不留情地朝她劈头砍下,薛紫烟闪身躲过的同时,不慎被另一个宗主从身后偷袭了一掌。
薛紫烟闷哼一声,旋即凌空翻身一个后侧踢,给了偷袭者一个窝心脚,将其踢飞了出去。
赵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虽然不知为何这妖女今日竟然迟迟不用神相之力,但见她挨了一掌,心里难掩激动。
若运气好,今日便能在此,将这妖女就地诛杀,为民除害!
他正欲乘胜追击时,忽然听到江蘅那声大喊,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青衣修士骑坐在仙鹤上,他解下身后的长琴,纯白如雾的灵气缠绕指尖,低头拨弄琴弦,一道道敌我不分的音波顿时如同涌动的惊涛骇浪,层层向外扩散。
在场的众人全都被他这如同魔音贯耳的琴声震慑,有些修为不足的弟子丢下手中的武器,痛苦地抱着脑袋,而修为高一些的,也是被这琴声侵扰心境,身形摇晃,站立不稳。
就连他骑着的仙鹤都翻起了白眼,扑朔着双翅,散化成了神识碎片,逃进了江蘅的识海内。
江蘅及时翻身跃下,以自身灵气托着自己浮于云端之上,手中的琴弦如同弹棉花似地弹个不停。
薛紫烟捂住耳朵,强行咽下翻涌的气血,怒喊一声:“别弹了!”
要不是他口口声声是来帮忙的,薛紫烟真怀疑他也是仇家的一员。
江蘅被她这一吼,老老实实地停下手,轻咳一声,温声劝和道:“各位都冷静下来了吗,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薛紫烟看着被琴声震得七零八落的敌人们,暗道是个机会,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对同样还在头脑发昏的烬花宫弟子们喊道:“戴上面罩!”
烬花宫弟子们神色一凛,纷纷从袖子里拿出一副能遮盖住口鼻的银质面具,戴在了脸上。
薛紫烟掏出一副银面具,丢给江蘅:“戴上!”
话音方落,便打开了手中玉瓶的盖子,朝众人的方向挥洒了出去。
瓶口中倒出的粉末一接触到空气,顿时化作一团如梦似幻的紫色烟雾,瞬间弥漫四周,赵昇脸色大变,高喊道:“不好,这妖女使毒!”
众人齐齐往后撤去,但远不及那毒烟扩散的速度,被包裹在毒烟里的人不出两息,便两眼一翻,身形摇晃着倒下,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从灵舟上跌落。
战局在转瞬之间扭转,敌人被放倒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少许残兵见大事不妙,当场御剑遁逃。
江蘅接到那面罩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来再戴上时已经太迟,不慎吸入了少许毒粉。
他迷迷瞪瞪地捂着脑袋:“这毒……好、好厉……”
话未说完,便被毒烟迷晕了过去,一头栽倒。
薛紫烟飞速掠到他身边,眼疾手快地提着他的后衣领捞起来。
“这人是谁?”廖红叶戴着面罩,捂着胸口,闷声朝她询问。
她没被敌宗的人伤到,倒是被他那通乱七八糟的琴声弹出了点内伤。
薛紫烟认得他,在宴席上这人一直拉着她喋喋不休,似乎是宫主的旧相识。
周遭弟子们围了上来,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身上穿得似乎是弦音宗的宗服。”
“这好像是弦音宗少主……”
薛紫烟担心那些敌宗再卷土重来,果断一把把他丢到灵舟上:“管他是谁,先带回宫,我们走!”
第25章 合欢宗出品,必属精品。……
回到悬海阁,盖上小被躺在床榻上时,糜月反而又不困了。
今日掉马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但好在和烬花宫通了气,等三月之期一到,若是她没找到功法,副宫主们会想办法接她回去,算是一条退路。
还有唐玉容……此人虽然不着调,但人品还不错,糜月信他不会出卖自己。
眼下首要之事是怎么搞到那只神龙鼎。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只鼎大有来历,鼎身上又雕刻着蛟龙。
所有跟口诀里有关的线索,她都不能放过。
只是那鼎是隐剑宗的镇宗之宝,平日不知存放在哪里,但一定是被严加看管,光靠她自己很难做到,她得需要帮手才行。
而且这件事还得瞒着谢无恙。
糜月卷着被子,手里撸月饼,咬唇琢磨了半天,忽然看到轻薄的窗纸外,偶有一两道亮光闪过。
外面起闪电了?可为什么没有听见雷声?
糜月感觉奇怪,她光着脚丫,走下床榻,走到窗边支开窗沿。
窗外暮色深沉,月华如洗,万籁俱寂,只有海浪拍打在沿岸礁石,发出的空寂悠长的声响。一道熟悉的身影被月色拉长,独立于夜幕之中,手中银光闪烁,衣袂随风轻轻摇曳。
他的身影几乎与手中的剑,与天上的月,与这茫茫的大海融为一体。剑落无声,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抽水断浪,比和唐玉容对招时,更为恣意洒脱、坚毅张扬。
原来压根没有什么闪电,是月光照映在他的剑刃反射出来的光芒。
这人有病吧,大晚上在海边练什么剑啊。
糜月重新关好窗户,回到自己温床上,嫌那时不时反射的剑光刺眼,放下床幔,转身朝里面对着墙壁,继续美美地睡觉了。
翌日一早。
睡得一宿香甜的糜月早早起床,穿好衣物梳发打扮,距离她惦记已久的满月之日还剩两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打开窗,想让阳光晒进来透透气,然而在看到海边那抹孑然的身影时,愣住了。
这人是自己一个人在海边,练剑练了一整晚吗?
可真有精神……
糜月正要离开窗边,一只传音千纸鹤从远处飘来,缓缓降落她身前。她如今没有灵力,发不了传音纸鹤,但接受却没问题。
糜月伸手接住,千纸鹤上的阵符触发,唐玉容的声音响起:
“我今日便要回宗门,若有需要之处,差人去合欢宗送信,宗中弟子任你差遣。这本书送你,乃是我身经百战之后修订改进的版本,比上次送你的那本更精细,你放心,合欢宗出品,必属精品,市面上绝对买不到。”
那声音顿了顿,带上了点玩世不恭的笑意,“阿月,若是找不到功法,也别在一条路上磕死了,书中哪里有看不懂的,我可以屈尊免费一对一教学。”
千纸鹤传完音后,化为了点点灰烬,消散风中。
“啪嗒”一声,一本书册随之掉了下来。
糜月伸手接住,封皮上几个手抄大字:《合欢宗双修指南进阶版》
“………”
她啧了一声,这人可真是孜孜不倦地把她往邪魔外道上引。
而且就凭她现在的小豆丁身体,这东西她真的不需要啊。
糜月拿着这书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似是发觉到什么,海边的人转过身来,似是朝她遥遥看了一眼,手中挽了个剑花,剑锋随之收势。
糜月迅速把书藏进了储物袋里,顺便把窗户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
暖阁里,糜月都快吃完了早膳,谢无恙才走了进来。
他似乎练完剑,又去沐浴了一番,衣衫又换成了往日的白衣常服,没有束发,发丝沾着些许的湿意,愈发衬得眉眼似寒潭秋霜,一尘不染的孤高清艳。
糜月见他回来,放下筷子也不吃了,拿着一块核桃酥饼起身,哒哒哒地又就要往外面跑,他语气如常地叫住她:“月月,今日打算去做什么?”
糜月眨巴了下眼睛,他的嗓音平和得就像刚从清修中醒来,方才能掀平海浪的滔天剑意,仿佛只是幻觉。
他就是靠练剑来维持精神稳定的?
这似乎也是个好办法。
“呃,去找夏沥姐姐……玩。”
不知道是因为那本书,还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略有些心虚道。
她算是有点被谢无恙管怕了。
“真的?”
谢无恙挑眉,昨日她也是借口要去看夏沥的剑,结果自己跑到了后山小竹林。那竹林里虽然没有什么毒蛇野兽,但对于小孩子来说,那里野地坑洼,很容易受伤的。
而且眼下还有许多外宗弟子未离开,譬如像合欢宗主那样的,很像会拐走小孩的人贩子,他不太想让月月这几日乱跑。
“今日天气不错,在院子里玩,不也挺好?”谢无恙温声平气地说。
“我就去夏沥姐姐那里玩一会儿,绝对不乱跑。”糜月手指紧捏着酥饼,十分乖巧的模样。
谢无恙看到她沾染饼屑的手指,没忍住施了个净尘术,把酥饼用帕子包好了再放回她手里,让她拿着吃:“要是撒谎呢?”
糜月眼睛咕噜一转,将酥饼夹在手心,双手合十,狠心发下毒誓:“要是撒谎,那就再也没有核桃酥饼吃!”
核桃酥饼是她的最爱,谢无恙私觉得她也不会拿这个撒谎,于是轻点点头,允她出去玩。
糜月优哉游哉地溜出悬海阁,她怎么可能用自己最爱的酥饼发假毒誓呢,她本来就是要去找夏沥和程令飞的,自然不算说谎。
……
弟子居所,幽静的竹屋内。
程令飞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竹榻上,双目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夏沥敲敲门,见无人应,便自顾自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碟饵饼和小菜,瞥了眼在竹榻上躺尸的程令飞:“从昨晚就没去膳堂吃饭,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
程令飞没回答她,双眼放空,好似灵魂出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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