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苍闻言,面色瞬间外露杀意,再搭上横穿半边脸的疤痕,让人遍地生寒:“少主,要不我去?”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褚岁晚摇摇头,“对方阵营不明,先静观其变。”
月苍会意,把外露的煞气敛下
,不一会儿,在褚岁晚准备转身,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道:“少主,我这按照家主吩咐,搜集了不少玩意,少主要不要瞧瞧?”
家主吩咐?褚岁晚困惑的眨眨眼,她阿爹何时下了这样的吩咐,待进到里间,看到那些一排排打开的大箱子,她沉默几秒,道:“你们知道我是女子?”
那些箱子转的,多数是各地的衣服首饰,还有一些做工精巧的小物件,当然武器也有,不过都是镶嵌着宝石,显然不是给她兄长的。
月苍双手抱拳,恭敬道:“少主,一直都是小姐。”
褚岁晚瞳孔微缩,直到回到府邸,她还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她察觉出异常。
只见黄昏笼罩的小院,南音和许久未见到的青枫站在一旁的空地,对她疯狂的使着眼色,他们的身后,一道颀长的人影慵懒地倚在门槛。
“你就是,在边境救了我的晏清将军?”
蓦地,青年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
同时,伴随的视线带着上位者的压迫,如剑锐利袭来。
褚岁晚眯起眼,不动神色打量着不远处,熟悉又陌生的矜贵身影。
第100章 等郡主要的东西得手,臣就把殿……
“二哥哥对不起,都怪我,这下我是真闯祸了。”南音把事情经过和褚岁晚详细说完后,便愧疚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像朵被太阳晒焉的花儿。
南音这两天经流萤的指点,对蛊物的了解比之前更为全面,以前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无人能敌,现在是真的啪啪打脸,不过是略懂皮毛。
这不,今日她刚研制出一种,可无声无息让人失去力气昏迷的蛊虫,她取名为一昏蛊,因为此蛊一碰上人,发挥了作用,便会死去。
南音捏着一昏蛊,悄悄把目光投向不远处悠闲晒着太阳的青年。
但谁也不曾想到,对方醒来,竟然患上了记忆缺失,望着表兄那双含笑夹冷的桃花眼,南音吞咽了口唾沫,心下一阵懊恼。
不对比不知道,原来奚云祉这几个月,可比之前多了不止一点的人情味。
现在,一朝回到从前。
感到人生一片黑暗的南音连忙喊来流萤,询问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流萤奈不住南音的央求,只好顶着青年迫人的视线,胆战心惊的为他探脉查探。
指尖虚虚一触,没几秒,流萤快速离开,又往正拿手帕擦拭着,她碰过地方的青年瞥了一眼,这才恭敬和南音道:“南溪,您兄长因身上中着别的蛊毒,一昏蛊毒性过弱,冲撞之下,便有着现在的症状,不过约莫过几日,就会恢复了。”
得了,原来是蛊的尊严受到挑衅,不爽了,不过好在时效不长。
这般想到后,南音松了一口气,连忙对流萤道谢,一旁的奚云祉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竟还中了蛊毒。
南音本以为褚岁晚会怪她,没想到对方眨了眨眼,眉眼弯弯的道:“没事,这不是挺好玩的。”
褚岁晚甚至还觉得可惜,早知道她就换一日出去了,这样有趣的场面她竟然错过了。
回想起刚刚的场面,漂亮的黑眸笑意愈发浓郁。
对于奚云祉的问话,褚岁晚不答反问:“怎么,殿下这是想要赖账?”
她学着对方往日的腔调,语气很是慢悠悠。
奚云祉眉峰微蹙,望着少年笑盈盈的面孔,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胸口。
从对方一出现,那里就在跳个不停。
这是为何?
他目露迷茫,但稍纵即逝,理智按耐住身体怪异生出的喜悦,面对褚岁晚丝毫不受压迫的调笑语气,他嘴角翘起,顺着问下去:“那将军,想要什么奖赏?”
“嗯……这个嘛。”
褚岁晚摸着下颌,走上台阶,来到奚云祉面前,抬首眼眸清凌凌的看着他。
奚云祉稍稍直起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睇着她,颇有兴味地等着看褚岁晚的反应。
倒是有趣,第一次有人不怕死活,靠他那么近。
下一秒,他瞳孔放大。
褚岁晚收回手,指腹捻了捻沾上的糖粉,歪头看着一脸震惊的青年道:“既然殿下诚意满满,那就让殿下把这串糖葫芦全部吃完,当做臣的奖赏,如何?”
奚云祉呆滞的看着她,眼眸倒映出少年小小的身影。
腮帮子鼓鼓的,塞在里面的糖葫芦存在感极强。
而口腔的温热,也在一点一点融化着凝固的糖块,酸酸甜甜的味道,渐渐溢满了整个味蕾,充斥在心底的每个角落。
这是一种很熟悉又遥远的味道。
他第一次吃到糖葫芦,是在小时候。
那时他被二皇子等人绑到了京城的乞丐堆,虽说不受宠,身上衣服不合身,但布料却是寻常人家不能比的。
二皇子指着他,对着一众衣衫褴褛的乞丐道:“他身上的衣服,值十两银子。”
乞丐闻言,刹那间放光,上前把瘦弱的小男孩团团围住,将他身上衣服全部扒拉下来。
最后或许是有一点不忍,扔过去一块生虫的烂布,遮住了小男孩瑟瑟发抖的裸体。
而看到这一幕,几个身穿华服的小公子只是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那时的奚云祉,本来就饿了好多天,身体绵软无力,可心底的不甘,让他还是颤颤巍巍裹着烂布,一步一步走出小巷。
街道传来的各种食物香气,让他口腔生涎,但他没有钱,一番挣扎之下,他忐忑的走向正在吆喝卖糖葫芦的小贩。
“叔、叔,可以给我一串糖葫芦吗?”说这句话时,身高连葫芦杆三分之一都没有的小男孩一直低着头,心中的羞愤摧残着本就脆弱的心房。
“去去去,哪来的小乞丐,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小贩一脸嫌弃,想用手推小男孩走,鼻尖嗅到对方身上的臭味,便改成用脚。
饿了许久本就没力气,但预想的疼痛却没有来,他视线飘过来一块白纱,肩膀被一只小手稳稳扶住。
一缕桃花香盈盈掠过鼻尖,他便看到一个头戴帷幕的小女孩,接过侍女递来两串糖葫芦,随即又把糖葫芦塞进他的掌心。
愣神之间,肩膀披上一件,从对方身上取下来的白绒大氅。
大氅的暖和,里面残留的温热,成了他那一年冬日唯一的温暖。
后面他被寻回,二皇子看到这件大氅,想要躲过去毁掉,小男孩费力抵抗,这番画面恰好被圣人碰见,二皇子终于受到了一次惩罚。
奚云祉缓缓抬手,握着竹签,把糖葫芦从嘴里取下,望向正被他表妹拉去院门的少年,眸光一片幽深。
“青枫。”
“属下在。”青枫一边小心翼翼走上前,一边瞪了一眼躲在暗处的青云。
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面对殿下。
“说说吧,最近的事。”
奚云祉来到石桌前坐下,把甩到胸前的马尾拨回去,随后单手支腮,抬起拿着糖葫芦的手,咬了一口,而后晲眼看向青枫。
青枫诺诺应了声,细细道来。
而院外,南音听完褚岁晚的回答,杏眼慢慢发亮,没想到褚姐姐,还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
真帅啊,她感叹想道,随后面上慢慢浮现起一抹幸灾乐祸。
那就让奚云祉能耐吧,反正又不是她火葬场。
翌日,褚岁晚和失忆的奚云祉相处还算融洽,毕竟他这失忆,也只是失去和她相识的那部分记忆,
不过就是现在的他,不再摘下他的面具。
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会引来对方漫不经心的打量。
在这打量中,褚岁晚还品出一丝审视。
意图不难猜,无非就是考量她可以拉入阵营,是当他的盟友,还是他的敌人。
对于如今的现状,褚岁晚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如果,她和他成为对手,谁会成为赢家呢。
但兴奋过后,褚岁晚还是有点不习惯。
一股很微妙,且前所未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她一时之间无法用准确的词语来形容。
过了一会,褚岁晚想起辰时饭桌上,吃到嘴里有葱的珍珠粉,她才知道——
原来这种情绪,叫落差。
她难道,不只是喜欢他的皮囊?又或者是,她在享受他对她的优待?
“都督,看上去,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啊,是有什么心事吗?”青年歪头笑道:“都督可以试着说出来,本殿若帮得上,定会全力以赴。”
褚岁晚停下擦拭剑的动作,抬眸看向微笑满分的青年,眨眨眼睫,忧愁的道:“臣担忧殿下的身体啊,不知殿下可服下解药了?”
奚云祉一脸受宠若惊,捂着胸口惊讶道:“原来都督这么关心本殿,这可真是感激涕零啊。”
旁边的青枫抽了抽嘴角,痛苦望天。
谁来救救他。
从两日,这两人跟唱戏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演着试探的情节,表情还一个比一个浮夸。
这不,现在他的殿下又开始作妖了。
“我也想趁早解了这毒,但就是这解药,现今还差一味药,这可把我愁的。”奚云祉叹了一口气,垂首伤神,看着可怜极了。
但浓密睫羽覆盖的眸色,却是深不见底。
青枫说他这毒,是为救眼前的这个少年而受。
这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会做如此愚蠢的事。
褚岁晚闻言,正色问:“不知殿下可方便,告知臣是差哪一味药?”
“九星草。”奚云祉难为的道:“这两日我一直在寻,但分量始终不够入药。”
九星草,因有九叶,且形状不规则,有五个角,故得此名。它一般生长在陡峭的悬崖,还是单株,如果要多,确实难寻。
“殿下还差多少,臣去找找。”
奚云祉启唇:“十五株。”
褚岁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提着剑就出了府。
待她走后,青枫踌躇道:“殿下,这会不会不太好?”他都听到了,这周围的九星草都被他家殿下吩咐青云买回来,分量早就够入药了。
奚云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不好?”
青枫着急起来:“您可是和都督很……”
要好的。
剩下的话,被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放回了肚子。
要好?
奚云祉轻笑了一声,笑意薄凉。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要好之人,而是一个有用且忠心之人。
另一边,南音的日子就苦了,因流萤来的消息传散,朝中尊崇正统的丞相亲自找上门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南音劝出府门,前往学阁接受身为太女的学训。
这样一来,在学阁里头,一直当太女培养的莫思蓉,身份显得异常尴尬。
因此自南音进去学阁,两人明里暗里的争锋不下十次。恰好正逢南疆一年一度的仙鬼祭,丞相提议让太女来操办,当做一次考验,也可以正式向国人介绍。
女皇欣然同意,南音没有拒绝的机会,硬着头皮接过,但往年都是莫思蓉来办,因此莫思蓉求见了女皇多次,皆是红着眼睛出去。
南音听闻后,莫名感觉有点难受。
不过,她也没空想别人,她望着名册上仙鬼祭需要的物品,大部分她都准备好了,可最重要的两项,祭舞的人选,以及当天要用到的红砂石,却是无一没有着落。
会跳祭舞的人,不是生重病,就是回乡,根本来不及在即将到来的仙鬼祭展示。
而红砂石是用来铺垫在祭台上的一种特殊石头,它在黑夜中会散发盈盈的红芒,且用它还可以助燃,但不会烫,只是起一种装饰的作用,跳舞的人踩上去,还会发出美妙的乐音。
但发出的声音能否组成仙鬼祭的独有乐曲,取决于跳舞人的舞艺。
往年,皇宫一直都备有红砂石,但今年不知怎么的,那些贮备的红砂石颜色全部都变得黯淡无光,显然不可以用在祭会上。
南音猜到,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搞鬼,流萤猜测说,会不会那位郡主。南音摇摇头,立刻否定:“她不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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