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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5-02-03 23:11:10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解忧心里颤颤一跳,脱口道:“那到时官人的处境岂不尴尬为难?”
  赵匡胤抬起头,对她的关心报以微微一笑,“陛下布局,我不过是期间的一枚棋子而已,形势总不至于坏到要丢弃我的境地。倒是你孤身在宫里,是非众多,要时时小心。”
  他这般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解忧没料到的,忍不住心里起了一阵澎湃,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你看我们,究竟是何时开始,也这般关心起彼此来了。”
  赵匡胤闻言一怔,薄薄的春光笼在他面上,将尴尬的神情也映出来一点霞色。解忧再要说什么,却被他霍然打断,“你去看看夫人吧,她这几日精神倒见好了些,就是找你不见,有些生疑。我怕是不是有人露了口风,你正好去说道说道。”
  解忧从未问过这事,如今听他这么说,便有几分惊疑,道:“那官人说我这几日都去哪儿了?”
  “回娘家。”赵匡胤瓮瓮。
  解忧笑得更欢了,“所以,我从定州巴巴回来,待上半日,再赶千里路回去?”解忧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官人你这般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的人,却连女儿家的一点小心思也看不透。夫人大约早已知晓了。”
  与方才的意气风发不同,赵匡胤此时只剩下了满是颓色的讶异。他又捏了个茶饼,零散的茶末却不似之前听话,一下便散开,落得四处都是。解忧上前一步,想帮他清理,他却突然站起身来,撞碎了落在身后一片浅金色的春光。两人痴痴沉默了半晌,他才说道:“若是没事,你就早点回宫里去吧。”
  “好。”
  “凡事小心。”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又嘱咐了一句。
  “好。”这一声应答,却像一柄轻巧的银锤,同时在两人心间漾起一阵连绵的波纹。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一直看着解忧纤细的背影转过垂花门,消失在那一丛郁郁的花木后,赵匡胤飞散的神思才稍稍收拢。他转回屋里,一个人悄悄地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心里从未这般患得患失,过了好久都平静不下来,索性换了外袍,从后门出去,连赵志也没知会一声,便独自到了桑家瓦子。
  隐秘的院子,匡义和张光翰正凑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身旁高高地垒着几堆书卷和奏章,看来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见他进来,两人便离了桌案,作揖行礼。张光翰性子一贯谨慎,倒是匡义,在私室之内仍礼数周全,倒让赵匡胤暗自惊奇,看来当差的这段时日,倒是把个纨绔莽撞的小子给历练出来了。
  待赵匡胤坐定,整理好衣袍,再定睛看两位弟弟时,却被二人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匡义稍好些,原本就是肤黑壮实的模样,倒是张光翰,一张白胖的圆脸,数日的功夫,就消瘦下去,两个颧骨在脸上投出深深的阴影,人也像老了十来岁,鬓角的头发竟隐约有些斑驳。赵匡胤心下一酸,年前张光翰刚被予了御史的职责,又特旨命留京当差。柴荣的意思就是让他暗查长孙氏在朝中的党羽,一个月过去了,新御史一封弹劾的奏章都没上。柴荣倒是有耐心,从不催他。可赵匡胤自己知道,这调查的事,已经走进了几次死胡同了,便趁着过节,又将匡义调来帮手。而今瞧这形势,实在让人乐观不起来。便也顾不上寒暄,开口问道:“光翰,陛下在深宫枢庭之中,盼你参奏的奏报,如大旱之望云霓,如今情形究竟怎样?你也不用顾虑,只照实讲,我们兄弟一起合计个对策。究竟是要继续查,还是找个法子脱了这差事。”
  张光翰没料到他如这么问,满脸的尴尬与为难,一时竟哑在了当场。倒是匡义在一旁解围,“这个长孙思恭,狡猾得厉害。原本看他行为处事,嚣张跋扈很,与朝臣交往也从不避讳,还以为查他党羽是件轻松的事情。可每次查下去,那些素来与他有交情的朝臣,都经不起推敲,大多数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决计不到利益相系、进退同步的一党之徒。”
  这也是赵匡胤早已料到的事情,便道:“能让你们轻松查到的,不过是障人耳目的掩护。若是贸然上奏弹劾,便要打草惊蛇,让长孙思恭有个防范。”
  匡义道:“光翰也是这么想,革几个虾兵蟹将的职,也抓不住长孙老头的命脉,半点用也没有。但只可惜徒费了这些日子的功夫。”
  赵匡胤听这话,心里一凉,问道:“这些日子,便一无所获吗?”
  张光翰看了匡义一眼,迟疑了半晌,才缓缓道:“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他的手指叩击在藤木桌几上,似乎下了决心,“先头搞得我很沮丧,查来查去也不过只摸到长孙氏无关痛痒的皮毛,但这些日子我倒有了一个想法,长孙思恭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做了这么多的掩护和烟雾,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到这里,声音不自觉地又低了几分,上半身倚靠在茶桌上,清理出来一块桌面,摆弄起了几本奏章与茶碗,让自己的解释更容易理解,“长孙家族历朝数十载,拿走了朝廷大量的赋税,若说在朝中没有党羽,任谁也不相信。可若是有亲信党羽,必有书信往来、利益勾兑,要查到这些即便艰难,也不至于每次都失败。所以我现在假设,长孙家族在朝中并没有形成众多党羽,而是有一个伙伴,这个人跟他并非姻亲平日也没有过多的交往,却心照不宣地在暗地里维护长孙家族的利益。或者说,长孙思恭与这个人形成了一种影子的关系,就是彼此对对方的势力都拥有控制权。这样即使长孙思恭离开了陇西,只要这个人还在,他仍然能对控制住陇西的局面,随时调动陇西军。我想,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长孙思恭可能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最终才同意冒险进京受封的。”
  张光翰这番话,说得赵匡胤悚然心惊,急忙问道:“你这番推测可有实证?”
  张光翰沉默了半晌,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用手指着一旁繁多的奏章,缓缓说道:“虽没有实证,但这段时间,我翻阅了这二十多年来有关长孙思恭的所有文书,心里的这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如果我是长孙思恭,我一定会这么做。”
  赵匡胤眼中精亮的眸光紧紧聚成一点,他心里知道张光翰的说法有极大的可能,这确实不失为一条好的谈饷、保全、干政的路子。但他又不愿去面对,如今距离长孙思恭进京只剩下小半个月的时间了,若真有这么一个人,进京之前不能找出来,柴荣想拆撤长孙氏的布局就危险了,一招不慎,陇西军叛乱,莫说寿州、幽云十六州光复无望,便就是这大周的江山也要岌岌可危。牵一发而动全身,赵匡胤从前觉得柴荣对陇西、对郭氏太过纵容,总有一份半点源于自身性格的软弱。而今看来,比起刚毅来,坚忍与谨慎更是一个帝王所需。他深深呼吸了几下,又问:“此事关乎重大,这番推测,你跟陛下讲过了吗?”
  张光翰面色凝重,迟疑了一刻,才道:“还没有。”接着又道,“陛下虽许了密奏之权,但我并不打算将此事上奏。”
  赵匡胤疑惑不堪,眼中突突窜起了两团怒火,道:“为何不奏?”
  张光翰迎着他的目光,凛然道:“大哥,君心难料。陛下只是要彻查长孙氏的党羽,咱们竭力去查找便是,何必给陛下多余的疑心。难道大哥不担心陛下怀疑,在朝中与长孙思恭暗相勾结的人就是你么?”
  一番话,如天雷劈顶,砸碎了赵匡胤君臣同心的幻像,竟显出他的几分幼稚。他想了想,自己亦觉得自己倒是长孙思恭合适的人选。只好苦笑一声,哀叹道:“若是如此,此事便要难上加难了。”
  匡义也被张光翰的话吓了一跳,他不似赵匡胤那般旷达,当下便有几分愤愤:“大哥为陛下也称得上是殚精竭虑,竟这点信任也没有。倒不如任由长孙氏做大,管它寿州也罢、南唐也罢。不理他们,大哥仍好端端的是二品的将军,何必白担这君王的忧虑。”
  赵匡胤此时正隐约想起一事,突然听到匡义之言与朝中骑墙草的臣工们如出一辙,心里恼怒不堪,只冷冷地说:“我自十八岁起跟着先帝,到今天也有十几载的时光。国运兴也好,衰也罢,我却看明白了一件事,凡事皆必出自一人。权柄旁落或朝权分散,令行不一,到头来就是争乱不休、事事制肘。你从前还懂圣贤之礼,如今跟那帮油混子待久了,只学会了明哲保身之术,日后还指望你成何大业?”
  匡义自幼丧父,赵匡胤如兄如父,却从未如此严厉地申斥过他,何况还有旁人在场。脸面顿时便有些挂不住,却不敢发作,只好连忙跪下谢罪。赵匡胤也不搭理,两兄弟便沉默僵持着,倒让张光翰在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春风绵绵,从茶室半掩着的窗户中吹进来,夹带着一股沁心的花香,偶尔还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入耳。赵匡胤方才在心头隐约的想法突然明晰起来,扭过头,对匡义说道:“你还记得那个余爷吗?曾索要过一个花鸟使的位置。你去套套话,查他究竟是为谁谋职,兴许这条线能摸到正主。”
  张光翰不明就里,听得一头雾水,匡义却顿时明了,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点头,方才的不豫便如膝上的灰土,拍一拍便不见了。
第14章 茶局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早春的清风在空中转了个弯,轻轻绵绵地绕过狮子楼精美的窗户,拂在匡义直直挺立的身躯上,将绛色暗纹的两只宽袖吹得招动不已,他清俊的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停在街角那辆暗青色的马车。
  不一会,从街道的南北两端跑出两个灰衣小厮,在马车前略停了一下,车里的人似乎吩咐了几句,只是一瞬的功夫,两人便又消失在街道人流中。车子缓缓行驶,一直到狮子楼的正门方才停下,打起车帘,仍是一身华锦绸缎的余爷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匡义右手攥了攥拳头,手心便渗出一片湿腻。他突然意识到,这次的任务似乎远要比他料想的艰难。他之前认为,与他这位屡被圣上称赞的政坛新秀相比,余爷不过是一个精明贪婪的市侩小人,只需一点利益便肆意可诱惑驱使。即便赵匡胤早提醒他这是江湖中的一只老狐狸,万事若不能料敌于先,则易被他所挟制。匡义以为不过是大哥担忧过了,而就方才所见,但是这份谨慎,便是自己所不及的。今日这场茶局,更像是一个新猎手不知深浅地要给老狐狸下套。还未开场,心里便起了怯意。
  不过再是胆怯,如今也箭在弦上,整冠出迎,寒暄入座,两人都是一般不动声色,摒避了随从,狮子楼里这件高规格的厢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匡义使惯了银子,点的都是狮子楼最拿得出手且昂贵的菜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又自己拎起酒壶,为余爷斟上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酒水伴着浓郁的香气,未曾入口,便知是上等佳酿。
  余爷也见惯了场面,便在心里微微掂量了一下,放下酒杯,堆出一脸圆滑的笑容,拱手道:“余某早年的生意,便以卖酒为主,年少的时候,也好这杯中之物,可惜自己贪杯,烧坏了舌头。如今这酒美酒劣的,是分辨不出了。”软绵绵的钉子让匡义面色稍变,话锋却又一转,“不过,素来吃茶论道,喝酒嘛,自然是有生意谈。这个道理,余某还是明白的。赵大人如今佳肴美酒相待,看来是有生意要照顾小人了。”
  匡义还在琢磨着如何开口,见余爷倒是贴心且爽快,虽是不甘被领着话头,却也不愿错过这机会,稍稍思忖,便按着事先的打算,作出一副为难的姿态,道:“余爷这话便是要愧煞人了。上次北区迁居一事,多亏了余爷相助,一直未能致谢,如今趁着开春人闲,邀您聚聚,一是向您表个谢意,二来嘛……也是向您道个歉。”
  余爷何等精明,听了这话,倒也不急不恼,悠悠地抿了口酒,慢慢道:“即是生意,便双方互得利惠之事,致谢就不必了。这道歉的意思,小人可就听不明白了?莫不是大人打算赖掉当初应允之事吗?”
  匡义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在工部混的,官腔已学了十足十。当下便摇摇手,急道:“没有、没有,赵某岂是这等言而无信之人……”停了停,面露为难之色,哀叹一声道,“只不过……这花鸟使的缺,被他人盯上了,托人走了范质范大人的路子。前日,范大人特意叮嘱了我两句,说这职缺得先预着。如今工程方才过半,这宫女采办的差事少说也得到入秋之后才会拿出来议,范大人现今就打了招呼,岂不是心中已有人选了。论职位,他是当朝宰相,又是宫院扩建的总纲当,我不过是个副使。即便相争,也挽不过他的力气大。哎,就是怕日后有负余爷所托,特先来致歉。”
  余爷静静地听完匡义的讲述,脸上常挂的笑意敛得一丝不剩,默不作声地盯着匡义看了半晌。匡义藏在靴子里的脚趾紧张得全都蜷了起来,他迅速将方才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还算严密。范质当朝数十载,为人虽然圆滑,持身却正,却绝不可能与陇西长孙相通,将变故的事由安在他身上,无论是余爷还是长孙思恭都不可能去找他核对。
  余爷眼珠溜溜的转了一圈,悠悠道:“那大人是个什么意思呢?”
  匡义忙接道:“幸亏知道的早,尚有力做些补偿。如今后宫里是长孙皇贵妃当家,长孙娘娘身份娇贵,对宫院居所要求甚高。这既然是新宫修建,总不能比旧宫还寒碜吧。我便禀了范质,这新宫内殿里,一溜铺地的都用上水乌金砖,便是如今景福宫用的那种。这水乌金砖可不属常规建料,工部办不了。采办的事宜,与花鸟使一般,照例都是由内藏府点一名都监任职。我想便以此职弥补花鸟使之缺,不知余爷的意思?”
  余爷依旧的沉默,脸上的怒气倒是退散了不少,却又聚起了些许疑云。
  匡义心里开始猛打鼓,他急于套出余爷究竟想把花鸟使的职缺给谁,以此去查长孙氏的同党,但他又必须保证余爷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若是有了怀疑,随便给他个名字,查错了线,反而误事。想到此,他又解释道:“这差事虽比不得花鸟使清闲,但其中收利却是只多不少的。赵某有心践诺,也望余爷好有交代。”
  余爷轻轻一笑,手中的木著敲在酒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个我自是清楚,不过事情有变,总得容我回去,禀告商议之后,再与你详谈吧。”
  匡义脸色也微微放松,接口道:“那是当然。若是长孙都督不满意如此安排,我便另外再想法子。”
  余爷笑得阴森鬼气,道:“谁说是要安排都督的人?”
  匡义一脸迷惑,猛拍了一下脑袋,道:“余爷说过的,我都忘了。不管是谁,我都设法安排,绝不敢再有变故。”
  余爷哈哈一笑,气氛轻松了不少,他凑近了,低声问道:“倒是范大人,做事向来公允,不党不群,这次究竟是为谁谋职,竟开了金口?”
  见他疑问,匡义才放松的心又被紧紧地揪了起来,嘴上却故作轻松道:“还没到敲定人选的那一日,哪会明说呢。不过,君子即便不党不群,总还有一大堆的亲眷人情,媳妇岳丈的话不得不听吧?”
  余爷闻言,面上微微抽搐,笑意却无丝毫变动,“大人的意思是范大人在为他岳父岐国公的人谋职?”
  岐国公乃是唐末名将,在长孙思恭前镇守陇西,后来拥兵自重,被先帝与长孙思恭联手驱至雷州。卸甲后,先帝怜其年长,便许他在京城居住。虽然有个女婿在朝为相,自己却淡了心志,对继任的长孙家族更是视作仇敌。匡义有心往他身上引,却也不便说得绝对,只含糊道:“范大人没说,但我左右猜测,也许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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