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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野趣——朽月十五【完结】

时间:2025-02-05 14:36:20  作者:朽月十五【完结】
  香秀今天穿了件白绣花衫子,去钻泥地里怕污了衣裳。水生没叫她下来,江水还没暖起来,他不怕冷,自己挽起裤腿去摸地里的泥鳅。
  他摸惯了,一摸一个准,香秀给他兜着,没过多久,这猫了一冬的泥鳅大半被逮了上来。在大篓子里乱蹿,溅了香秀的裙子好多泥点子。
  水洼里还有傻了吧唧的沙塘鳢,大伙管它叫虎头呆子。这鱼懒散得很,黑乎乎,长得又短胖,趴在那里动也懒得动弹,水生也不手软,捉了好几条。
  他接过香秀手里的篓子,赤脚下河滩,把泥鳅上的泥给洗净再说。香秀就蹲在木船上瞧他,也埋头把自己手上沾的泥给搓掉。
  靠近河岸的村子里,谁家不吃鱼。是以谈起鱼来,香秀的话便多了些,“这虎头呆子红烧最好,再加几片春笋,我二伯家都是这样烧的。”
  “想吃笋了?”水生提起篓子,等水滴干,他侧过头露出点笑,“还没到惊蛰天,等打第一场春雷后,再挖点来,我同满仓多抓几条虎头呆子,到时加点春笋片。”
  水生说话不急不缓,声调平和,不管香秀说什么,他总会接上,哪管手里正忙活。
  在没见过水生前,香秀缝着嫁衣时总期盼,嫁的男人不要像她爹那样爱吃酒,一吃醉就砸碗打人。也不要同她哥哥和弟弟那样,只晓得使唤她,嘴里念些糟污的话。
  而这些毛病水生都没有,香秀这会儿心里不再堵着,有了点对以后日子的憧憬。
  在船上待了一下午,又去收了先前放下的鱼篓子,没有啥大鱼,尽是些长不大的小鱼,篓子外边还盘着几个螺蛳。
  水生见了便要倒掉,香秀却拦着他,“这鱼就只能长成这般大,烤成干再炒一炒,好吃的。”
  她收了篓子往船头放,捏着那两三个螺蛳扔进河里,又说:“做了给满仓和福妞当个零嘴吃。”
  水生撑着桨往外划,闻言笑道:“那下回你教教我,我也同你一道做。”
  “成啊,”香秀抖抖小鱼,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
  回到何家村已经是近黄昏,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见两人回来拿着东西也不稀奇,水生提着那大篓子,逢人说是香秀娘家给的。
  可把香秀给臊了一把,到她家只喝了碗水,还听了一肚子牢骚。
  到了家,满仓已经蒸了饭,他正给驴子喂食,出来接过香秀手上的篓子,他咦了声,“这么小的鱼,塞牙缝也不够。”
  水生斜他一眼,“你别多话,去朝二姑家借张烤网来。”
  满仓立时就去了,福妞戳着那扭动的泥鳅,黏糊糊的。
  香秀回到了这里,安定许多,也有了笑,系上围布操办了一顿饭。
  沙塘鳢破开,扯出肠子洗干净,肚子里塞点姜片,倒些黄酒去去腥,开花刀抹点盐,上锅清蒸。
  她觉得要是有点春笋,或是雪菜,味道肯定更好。
  又煎了泥鳅,煎的两头都翘起来,放酱煮到入味,烤了小鱼,满院子都是鱼香味。
  福妞爱啃小鱼干,酥脆带点咸味,桌子上全是她嚼巴嚼巴的声音,满仓正吃着清蒸鱼肉,闻声说:“你那是吃东西吗,跟驴子嚼草料一样吵。”
  “乱讲,”福妞不服。
  水生说:“吃你们的,少说嘴。”
  他自己却过分得很,老是在同香秀说话,两个娃撇撇嘴。
  吃了晚饭,香秀编完了鸡笼,叫水生把公鸡单独关笼子里,到了春三月才能合笼。
  入夜后水生没同前两日那样老实,他问香秀,“好了没?”
  香秀脸立即胀红,趁着天黑瞪了他一眼。
  水生便笑,肉贴肉时,他也是慢慢的。
  他轻轻喘着气,竟还要同香秀说话:“上一年媒婆来说媒,说李家村有个水灵的姑娘,叫我去瞧一眼,我一眼便瞧中了你。”
  那时香秀只打着长辫子,穿着雪白的衫子,又俏又水灵,就像枝头上合拢微露的花苞。
  一下钻到水生的眼里去,叫他掏了父母早些年的六两家底,当做聘钱,胜过了其他求娶的小子。
  香秀耳旁嗡鸣,哪管他说得啥,只觉得磨蹭。
  难得带了点脾气,“我又不是豆腐,你莫要细磨了。”
  她还想说,嘬她作甚。
  水生便笑出了声,在她颈窝处颤颤。
  完事后,香秀恨死他了,细细擦洗完,水生同她说话,她也不应。
  水生摸摸鼻子,有点懊恼,出去倒了水,回来香秀已经睡着了,他却睡不着,苦恼。
第3章 骨头汤面
  ◎好生热闹◎
  清早鸡叫个不停,福妞说:“吵得慌。”
  水生也觉得躁,香秀发起恼来,比鸡叫还磨他的心。
  前几日尽管香秀话不多,却也愿意同他说话,这会子不管他如何凑上去,她只偏过头不搭理。
  昨夜作弄的是有些深,莽撞了。
  香秀又不是个没脾性的泥菩萨,她在家里也时常因为冒出头的倔脾气被骂。
  她捏着绣线缝补自己昨晚裂开的衣裳,边下针边在心里暗骂,偏她又骂不出啥话来,暗自生闷气。
  水生把满仓跟福妞打发出去割草,他去了屋里,煮了一碗鸡蛋茶,端出来喊:“阿秀。”
  香秀瞧他一眼,水生立时把鸡蛋茶端过来,“要我是个没心肝的,你把自己气到了,那也妨不到我身上来。”
  “你总不说,我爹娘在时教我,夫妻俩最怕离心,凡事憋着不说,哪能落得个好。”
  香秀低头听着,她的性子确实别扭,心里弯弯绕绕走了一圈又一圈,嘴巴却闭着,跟谁都不说。
  可做夫妻的,哪有不磕着绊着的时候,难不成次次不搭理人,再没有脾气都得被磨的上火。
  她知道这性子当改,但她仍有些恼,平了平心气后道:“错处大头在你。”
  水生笑了声,他知道香秀的意思,要不是他错在先,她是决计不会摆出这副脸孔来的。
  他低头得也快,“是我不对,不该没轻没重的。”
  香秀偷瞟他一眼后说:“那你把屋里床榻上的褥子收拾了。”
  “成,”水生知晓她不气了,顺手将鸡蛋茶搁在旁边的小凳上,自己去打水洗褥子了。
  香秀坐那里看看茶,又看看水生,心里跟线团一样绕得乱蓬蓬,她有点羞,又有些恼,最后叹了口气。
  “怎么不喝?”水生手上搅紧薄褥子,把水拧出来,又侧过头来问她。
  “我不喝,”香秀咬了线头,把针插回布袋里,“留给满仓和福妞喝。”
  鸡蛋又不是天天下,有时候两个,有时两三天一个也没有,她哪好意思吃。
  她把鸡蛋茶拿到灶房,匀一匀分做两碗,又拿着米筛出来。
  水生将褥子晒在竹竿上,见她拿着米筛过来,难免问了一嘴,香秀挑拣着破好的竹篾说:“坏了,得补一补,筛米不好筛。”
  “面筛也得新补过,我瞧豆面生了些虫,筛一筛后换个木桶。”
  “晚些叫满仓把缸洗一洗,”水生蹲在旁边小菜地里拔草,理了把小竹子,斜插进地里相互交错,好叫豆角、丝瓜爬藤。
  他往年是不种的,家里才这三个人,豆角和丝瓜都容易老,压根吃不完,都是亲戚送点。
  香秀用小刀将竹篾劈得极细,穿进米筛的裂口中,水生这时问她,“阿秀,明儿赶集去,你有啥要买的?”
  这家里缺的东西可不少,糖罐子见底,盐也差不多没了,酱油还剩个底,猪油够吃一顿的,零零散散的缺好多。
  香秀数过水生给她的钱袋子,六十几文,买了油盐酱醋剩不了多少。她说:“家里缺的不少,先买点使使,等山里地头野菜长出来,摘些去卖,换点家用。”
  水生很喜欢她说家里,面上浮起笑容,“我这还有点家底,要啥便一道买了。”
  不过他和香秀一样,都是过日子的人,香秀要摘野菜、编篓子换点钱来。水生则想着等晚些时候,去河里网鱼,山里下套子猎些野物来,一家人吃喝应当够用了。
  两人忙活着,满仓和福妞打了草回来,美滋滋喝了碗鸡蛋茶,福妞还给香秀喝,香秀没要。
  再晚些时,香秀补完了米筛和面筛,她把豆面细细筛了一遍。水生则搬出家里积了灰的土缸、陶罐、木桶,这些原是他爹娘在世时置办的,那时每个桶里都装满了粮食,各种干货,到了他手里只能积灰。
  如今又搬出来,满仓和福妞从井里拿了水,拿着竹刷子一点点刷干净,倒扣起来晾干。
  香秀对每一个空罐子都有安排,以后装黄豆、绿豆、红豆,山里的野菜摘来晒干放进桶里,挖笋晒成笋干和笋丝等等。
  那些朽坏了点的木桶,水生则劈了点木片塞进去,再重新箍一箍。
  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香秀则进到灶房和二楼去,把墙上挂的蛛网给扫下来,再抹灰,擦窗台,柜子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洗一遍。
  常年没怎么洗刷过,上面黏腻腻的,香秀受不了,水生烧了一锅水,没用过的碗筷放进锅里煮一煮。
  如此弄到夜黑才算把屋里收拾妥当,叫香秀舒心多了。
  但也累的够呛,回屋后水生给她按胳膊,早上两人闹了一顿,这会儿他没敢再起歪心。
  只上床搂了香秀在怀里,香秀同他还不甚亲近,但是水生轻抚她的脊背时,她便渐渐放松,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清早河面仍有雾气,船只却不少,都是往镇上去的,这里家家户户都少不了船,毕竟河渠交错,没了船便走不了路。
  水生在前头划着木浆,福妞趴在船旁低头看水,满仓紧紧拉着她,香秀则把钱袋子藏好,在篮子上盖好花布,嘱咐道:“你们两个等会儿别乱跑。”
  “不跑,我慢慢走,”福妞笑嘻嘻地说,又趴在香秀膝头问,“嫂子,真领我们吃烧饼去?”
  香秀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吃啊,到时你跟满仓一人一个。”
  福妞满心满眼惦记着,又笑着同满仓说悄悄话去了。
  而这时船已经近了岸边,香秀探头,桥上全是摊子,叫卖声杂乱混叠。
  河道口堵满了船,水生只能跳到别人船上,把栓船的绳子捆到岸边石柱上,转回来抱过福妞,又牵着香秀往外走。
  西河镇的集市顶热闹,香秀早前跟阿奶来过几趟,要是不牢牢牵着阿奶的手,就得被人挤推出去。
  如今却换做水生来牵她的手,香秀悄悄回握。
  镇上的路边少不了卖烧饼的,那炉桶里头贴壁烤着烧饼,桶圈上头叠着烤好的烧饼,大多是梅干菜和萝卜丝馅的,也有混着长烧饼,那是糖饼。
  香秀摸出钱来,给满仓买了个梅干菜的,福妞来了个糖饼,水生说:“再买一个你吃,别舍不得。”
  烧饼两文一个,香秀想着难得来一次,又买了个萝卜丝的烧饼,她和水生各分了一半。
  吃完了饼,到采买东西的时候,水生笑道:“全由你做主,我们仨给你打下手。”
  香秀就说:“那边有糖铺,买些糖吧。”
  镇上油盐酱醋糖里,最便宜的是红糖,毕竟种甘蔗的人多,一包红糖六文。细盐则要十五文一斤,粗盐便宜点,十文一斤,香秀买了两斤粗盐,到时候回家放罐子里磨个几遍。
  酱和醋总并排卖,她也各打了两个葫芦的,到肉铺割了一块猪板油,摊主用毛竹壳包好给她。
  再零散买了些针线、戳子、碎布,其余的钱全买了今年的粮种和菜种,便回家去了。
  到家小歇了会儿,香秀将红糖包的麻绳拆掉,捏着小口倒进糖罐子盖严实。
  包在外头的油纸是舍不得扔的,她用竹片把上面一点糖渣刮干净,再抖抖,叠好放进柜子的抽屉里。
  盐巴则交给水生去磨,他力气大,保管磨得很细,至于酱醋她都倒回进之前的陶罐里,把两个葫芦洗干净,栓根绳倒挂在墙上。
  忙活完了这些后,香秀烧起锅灶,拿过案板切猪板油,一块块贴在锅里,小火慢熬出油,火一大就要糊。
  她慢慢翻搅,让猪板油在热锅里煸出油来,顺手汆洗了上午买来的猪骨头,今晚吃顿骨头汤面。
  福妞睡迷糊了,耷拉着眼皮坐在灶台后烧火,闻着油滋啦冒泡的味道,她才有了点精神。
  香秀喜欢她没脾气的模样,夹起两块猪油渣,放到碗里让她吃。
  “嫂子你真好,”福妞看着碗里的猪油渣,嘿嘿笑着,“我同哥哥一道吃去。”
  “别,你吃你的,晚点我叫他们来吃,”香秀忙拦着她。
  这时水生在磨盐,满仓则在院子里挑去年的黄豆,好些生了虫眼。香秀叫他挑一挑,泡上一晚,明早去三叔那借他家的石磨使一使,磨些豆腐来。
  炸过猪油渣后,香秀炖起了骨头汤,水生磨好了盐进来,香秀指着屋顶下的横梁说:“有没有梯子,爬上去绑根绳,把篮子吊上头。”
  她解释,“猪油渣招老鼠,放柜子里不好使,吊篮子里它就没那么好钻了。”
  村里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悬挂起的篮子里放腌肉、干鱼、猪油或者是其他贵重又怕老鼠啃咬的。
  之前水生基本不留剩菜过夜,除了些米缸,空空荡荡的,老鼠都懒得上门。
  水生咬着猪油渣,拿了木梯子来,三两下挂好了篮子,不算高,香秀伸手就能把篮子给取下来。
  猪骨头汤熬好,香秀下了细切的面,一人一碗骨头汤面,微黄的汤汁,一点小葱,几截带肉的骨头。
  坐在草棚里底下,大伙吸溜着面,满仓不舍得吃太快,肉要留到最后,福妞则先啃肉,生怕它凉了。
  水生把骨头上贴的肉拨给了香秀,又回去盛了一碗面,回来时说:“明儿个你们俩也早些起,要去三伯家磨豆腐。”
  “我会起的早早,”福妞嘴里还叼着面,就急急说道。
  满仓喝着汤连连点头。
  碗是水生洗的,香秀则拿出她昨天熬粥时留下来的米汤糊,用刮板刮在碎布上,贴了几层。
  “嫂子你要做鞋垫?”福妞拉了把小凳子过来,歪头瞅她的动作。
  “纳个鞋样子,”香秀细细刮着米汤糊,温声地说,“好给你们做几双布鞋,那鞋底都开裂了,走路都费劲。”
  水生抬脚瞅瞅自己的鞋底,果然裂开了些,他又看满仓的,那小子鞋底还牢着呢,福妞的更不用说。
  他站在香秀身后,瞧着她低头糊布的样子,心里便觉得喜滋滋的。
  伸手摸摸香秀的发髻,她扭头瞪他,水生就露出笑来。
  满仓偷偷对福妞说:“大哥指定有点毛病。”
  福妞好急,“什么毛病,要去看郎中不?”
  满仓楞住,他随即大笑,闹得旁边鸡窝里的鸡也跟着一道叫,福妞叉腰在那里喊坏哥哥。
  香秀也随着笑了声,水生叫两人别耍猴戏。
  好生热闹。
第4章 豆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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