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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野趣——朽月十五【完结】

时间:2025-02-05 14:36:20  作者:朽月十五【完结】
  其实他二姑跟他说的很直白,这月事里疼就要养好的,不然难生养,叫他多上点心。
  过了会儿,香秀闻到股生姜的味道,有些冲,福妞端来了一碗生姜红糖。
  隔水蒸过的红糖化成了浓浓的糖浆,里头裹着细细的姜末,香秀吃了一口,她难得皱起眉头。
  生姜越细越辣,红糖入口很齁。
  福妞担心地说:“不能吐,吃了才会好。”
  水生说:“忍一忍,吃完了再喝水。”
  实在很难吃,而且还是满满一碗,香秀硬着头皮吃完了。
  趴回被窝里睡时,感觉出了好些汗,身上热烘烘的,没那么冷了,肚子也没刚来时那样疼。
  等她睡醒了,外面雨还在下,人舒服不少。
  香秀摸着旁边仍有点烫的铜壶,包了层布,贴在肚子上很舒服,她出了会儿神。
  以前在家里来月事时,除了阿奶会偷摸给她泡碗红糖水,就是生熬过去,还会被说娇气,又不是啥金贵身子。
  不像这会儿,她怀里搂着铜壶,嘴巴里还有红糖跟生姜混合的味道,肚子难得的舒服。
  水生从外头进来,看见她醒了便问道:“好些了没?”
  “好多了,”香秀回他。
  他摸了摸她的手,是温热的,又笑着说:“明儿我剁了姜来,你再吃上几回,月月吃,就没那么疼了。”
  “这几日就先歇会儿,”水生给她掖了掖被子,继续道,“我把我们屋后头那间房收拾了出来,放了浴桶,洗身子去那洗,要是衣裳啥的,晾那也成。”
  香秀抓着被子一角,没跟水生对视,她明白什么意思。
  本来她就很难以启齿,月事带洗了晾哪里,挂睡觉的屋里肯定不成,水生却想到了。
  她那些不愿晒在前院的里衣里裤、肚兜、小衣也有了去处。
  只她承了这份好,心里头又别扭得紧,她表姐在她出嫁前说,叫她多长几个心眼,挨了欺负要回来说的,不要直愣愣由别人使唤。
  她表姐说的骇人得很,把李家村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抖落给她听,还说男人要是打她就嚎出去,做出点泼辣的架势来。
  香秀又想起了自家爹娘,她娘虽然不老是打骂人,不过她爹爱喝酒,一上头就摔东西,这时她娘就哭天抢地的喊,这日子没办法过了,一家子都是遭瘟的东西。
  她对门院子里的人家也是这样,一大早起来就叫骂,婆媳、妯娌、夫妻间不骂个几句,这一日便跟白过了似的。
  “你怎么不发火,”香秀突然问他,“不说我耽误做活了,”
  水生哑然失笑,伸手拿过铜壶摸摸还热不热,坐在床边说:“我又不是地主,你也不是我田里的佃农,我还要磋磨你不成?”
  “我娶你又不是让你进门干活的,那两人过日子,一定要骂一骂,打一打才成啊。”
  他不要脸地说:“我就乐意对你好,什么来月事我又不嫌弃,你要是情愿,我还能给你洗月事带。”
  这没脸皮的话让香秀没脸上迅速蹿红,侧身躲进被窝里,不想再同他说话,她嘴巴着实笨得很,说不过他。
  夜里的饭是水生做的,煮了锅清汤挂面,给香秀那碗卧了个煎鸡蛋,叫她吃完。
  到了第二日仍旧下雨,香秀不难受了,她躺了一天背疼,便出来做活。听着雨从屋檐上滴进水洼子里,她用戳子纳鞋底,她做几双千层底的布鞋。
  叫她嘴巴讲些好听话是决计做不到的,只能暗戳戳做了,把心意融在数不尽的针线里头。
  屋里水生在切姜片,早上二姑冒雨来了趟,告诉他做红糖姜片也成,把嫩姜切薄片,浸水泡一泡,再用红糖炒。
  多炒会儿那薄姜片就裹上红糖浆,放凉了姜片也成了红糖色,驱寒顶好。
  她还拿了包桂圆来,“等月事走了后,剥了放些红枣,煮一碗给香秀吃。”
  还瞥了瞥水生,“你体格好,这你就甭吃了,紧着点媳妇。福妞和满仓也不要吃多,小娃子家不要补气,干的抓几个吃吃就成。”
  其他的话她只私底下跟水生交代,她操心啥,还不是怕香秀难生养,本来她四弟和四弟妹遭了水难走得早,只留下这三个孩子。她就想给水生娶一个好生养的媳妇,他自个儿看中了香秀,磨的她和他三婶一道上门了几趟。
  二姑看香秀瘦条的身形那以后就是免不了遭罪的,她做接生婆的还能不晓得,又难免嘱咐了几句,“少叫人沾冷水,下秧田啥的你就自个儿干了,反正你火力足…”
  “身子养养好嘛再说其他的,你别听外头啥闲话就心里发堵,有没有用你自个儿知道。养不好身子,一嫁过去就怀娃,多少个娘死孩子没的,”
  “听进去了伐?”
  水生自然听进去了,只是也忍不住揉揉耳朵,他二姑这话越发密了。
  二姑忙得很,落雨天也闲不得,送了东西又千叮咛万嘱咐,才打着伞急急走了。
  留下水生反复琢磨着她的话。
  思忖间红糖姜片熬好了,屋外的细雨又辗转成大雨,啪嗒直落,滴溅到檐下的鸡笼里,母鸡扑腾几下翅膀。
  门边青砖地上,满仓和福妞在打陀螺,拽着绳子,旋发出去,陀螺咕噜噜转着。
  偶尔撞到一块了,福妞撅着嘴嚷道:“重来,重来,不做数。”
  水生在灶房里喊,“阿秀。”
  香秀放下布条走过去,手里被塞了一碗生姜红糖,不是蒸的,生姜细末翻炒过再加红糖,比蒸的要好吃许多。
  后面两日吃了红糖姜片,香秀手脚暖和,小腹不再坠坠,等她月事净了,雨也停歇了。
  水生还给她炖了碗红枣桂圆茶,她搅着碗里的桂圆,水生说:“二姑说要补补血气,我下次去镇上再买些备着。”
  香秀不晓得说啥,桂圆太甜了,甜得糊住了她的嗓子眼。
  “养好身子才是正经事,”水生去握她的胳膊,瘦条条的,一点皮肉,“往后要多吃些。”
  “别怕花钱,”水生说完,又开始翻柜里小格的东西,拿出一包碎银子,总共有二两上下。
  他放在香秀手上,叫她好好收着,“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都给你,总要你管家的。”
  “还有满仓和福妞的,我爹娘早前卖山货攒的,我就留下了,等他俩大了再给。”
  香秀只觉得这包碎银子烫手,她还没管过这么多的钱财。
  给了她,夜里都睡不安稳。
  她推脱,“我管不好,”
  “那你不管,我叫福妞管,左右我是不接手的,”水生说。
  香秀拿他没法子,收了这包银子,又吃起了茶。这会儿水生又凑到她边上来,挨着她坐下说:“阿秀,给我二十文,我明儿一早买些肉去,要捻河泥了,得请大家吃顿饭。”
  她不晓得这一来一往做什么,一手拿着勺子,另一只手将布包里的碎银子往他那他推。
  “你要数给我。”
  香秀偏头看他,搞什么名堂,她点点布包,“自己数。”
  “你没瞧村里那些人家,男人要是想花点钱,得伸手跟他媳妇讨要,”水生说,“我以前没媳妇也就罢了,这会儿有了,你又让我自己数,多伤我面子。”
  跟他混得好一群男人早早有了媳妇,每天媳妇长媳妇短的,说花个钱也要管的。水生憋了好些气,趁着这时胡闹下。
  香秀听了不觉好笑,也肯依他,解开布包往外数铜钱,“那你买肉要买带点肥的,再来些筒骨。”
  她把一把铜钱吊起来,放在水生的手上后又继续说:“同屠户打听下,猪崽能出了没,我们也养一头,年底杀了毛猪,腌些肉来下一年就不愁了。”
  “再买块香干来,芹菜也买一把,几个人一起来吃呀?”
  香秀难得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她拨弄着桌子上的铜钱说:“要不我明儿跟你一道去。”
  “这会子刚倒春寒,河面风冷得慌,你跟我说要买啥就是,”水生又挨她很紧,摸着香秀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五六个人,今年捞的河泥要多些,不少田得下种。”
  香秀拂开他的手,又说:“那买盘熏鱼,再打点黄酒来,好热了叫大伙吃些。”
  “卖黄酒的地方有卖甜酒酿,也买些来,你和福妞两个能喝点,”水生说。
  两个人在屋里的长凳上,紧紧挨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
  燃起的油灯默默点照夜里的温情。
第6章 猪肝面
  ◎惊蛰◎
  转日黑蒙蒙的天色里,檐下的公鸡刚鸣叫一声,水生便起来了。
  香秀听着动静也一道起来,摸索着穿衫子,水生按住她的手,“再睡会儿,天还早着呢。”
  “不早了,蒸点包子,你吃些热乎的再走,”香秀低头扣纽子,她昨夜发了面,浸了点三婶送的酸菜,打算做点酸菜包子。
  水生拗不过她,叫她再穿件衣裳,檐下夜风刮得猛。
  不多时,灶房竹蒸笼升起腾腾热气,香秀仍在摆弄面团,做些馒头胚子,等晚些蒸点馒头来。
  白粥煮好了,包子蒸的白白胖胖的,香秀还炒了盘咸菜,昨儿个吃剩的鱼也拿出来,已经结了鱼冻。
  水生几口咬完了一个包子,香秀才刚吃了一半,他又吃了一个说:“这包子好吃。”
  “那你带几个到路上吃,”香秀起身拿出油纸包给他装了几个,撑船也费力气,来回倒腾船桨。
  水生嘴里还咬着包子,伸手接过,今天时间赶,他没说啥话,拿过篓子背身上。
  香秀送他出门,送到院子外,水生说:“回去吧,别送了,我晚点就赶回来了。”
  “河面风大,小心着些,”香秀说完,目送他背着篓子远去,身影消失在雾气里。
  她拢了拢衫子转身回屋去,把馒头胚子放竹笼里,等它醒发完再拿去蒸。
  等醒发的工夫里,她拎着草料桶去后院喂毛驴,一勺勺舀进石槽子里,等看毛驴吃完了草料,又喝了水后,她才拿着谷瓢去喂鸡。
  这时天边有了光亮,低矮枝杈上的鸟叫声此起彼伏。香秀听着声,端出放在空屋里的豆腐,起了层白毛。有一板经过雨的潮气,发了霉点,只能舍掉。
  她拿来几个小罐子,将豆腐搓毛后,一个一个码上去,码好一层铺一点盐,倒上黄酒腌满装盖。
  腌出来是乳黄的,大伙管这种叫白方,香秀也见过别人拿红曲来做腐乳,酱出来的红色,做法稍显麻烦,她不费那劲。
  她给罐子扣上苇叶后,放在阴凉干燥地,搁上一段日子就能拆坛了。
  到了蒸馒头时,满仓也起了,他用巾子擦着脸问:“嫂子,我能做些啥?我哥说让我早些起来打下手。”
  “吃包子吧,”香秀笑着放下火筒,从灶台后站起身,“填饱了肚子你看着点火,烧些水来。”
  满仓应声,等他满足地吃完了包子,福妞才顶着歪歪扭扭的辫子进来,香秀给她解开重新打。
  天亮了,村子便似活了过来,鸡叫鸟鸣,小院门口总有人扛着锄头走动,有汉子隔着门喊:“满仓,水生人呢?不会今儿个躲懒去了,还是躺床上睡大觉。”
  “才没呢,”福妞走出来叉腰,满脸不服气,“我哥勤快得很,你再说,我叫他回来上门同你算账。”
  “啊耶,”汉子大笑,“我可吓死了。”
  “滚边儿去,”从镇上回来的水生踢了男人一脚,一手拎着满满的背篓,斜了那汉子一眼,“搬船去,少在这逗她。”
  那汉子原是水生的哥俩好,混名毛大,就爱耍耍嘴皮子。
  “你个水里钻的,这一早就往镇上去了,”毛大瞅了那篓子里的东西两眼,啧啧几声。
  “亏不着你们这嘴,下塘去,我晚些就来,”水生说完,当着他的面把院门关上,毛大在门外嘀咕,“这死小子。”
  进了院子后,水生又笑道:“阿秀,来瞧瞧东西,我得下塘去了。”
  他买了不少菜,一块苇叶包着的猪肝,装在大竹筒里的猪筒骨,猪肉则裹在毛竹壳里,几块熏到焦黄的香干,一把芹菜,薄薄一叠的千张,还有一坛黄酒。
  水生解释,“甜酒酿还没得卖,晚些我再买些来。”
  香秀点点头,一样样拿出来,在心里合算做些啥菜,水生换了鞋,拿上竹竿和网兜准备出门,香秀追出来,递给他一个篮子。
  “早上包子还热乎的,带着当点心吃,还有一葫芦茶水,记得喝。”
  水生接过,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轻声说:“晓得了,你回吧,我下河去了。”
  捻河泥要在塘沟里,要不是小河道上,那里的泥巴多。
  何家村有很多纵横交错的河道口,每年汛期雨落水涨,惊蛰前捞完的河泥,夏秋又聚在池底。
  这会子水面上不乏竹排、舴(zé)盆、木船浮游,测水深的青竹竿上上下下来回动。
  水生肩膀挑着竹竿,手上拎着篮子过去,芦苇荡旁的木船上有人喊他,“水生,在这嘞。”
  “带了些啥,”他三堂哥穿着半袖衫子,赤着胳膊站在船上问。
  水生跳上船很大声地说:“我媳妇蒸的包子”,他还没炫耀完,船上几个大汉就扑过来,一把抢走了。
  “把你小子美的,这弟妹手艺就是好啊,”毛大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跟其他三个抱怨:“早上连门都不让我进。”
  三堂哥感慨道:“你小子算有福了。”
  顺子一手握一只包子说:“以前净让你上我家吃饭来了,以后就往你那蹭去,好酒好肉招待我们哥几个啊。”
  “你想屁吃,”水生拿话堵他,面上却笑意不减。
  几个人闹了一顿,其实都替水生高兴,总算是往后有个伴了,不用他们几家再想法子到节时让他和底下两个娃过去吃口。
  闹完后几个人一块捞起河泥,水生用力往下掘,掘出来的河泥倒在船中央,一船满了就划到水秧田那去堆起来。
  捞了一上午,大伙衣裳全湿透了,回去换了件才到水生家里吃饭。
  福妞挨个喊了人,“顺子哥,三哥…”,然后语气上扬,“我嫂子晌午烧了猪肝面,老好吃了。”
  三堂哥逗她,“我们干活的还没来吃,咋你就先吃了。”
  “嫂子疼我啊,”福妞说的理直气壮。
  其他几个坐在桌子旁大笑,水生则进了屋。香秀正在给几碗面盖一层猪肝,她刀功不错,猪肝切的薄薄一片,裹了淀粉热油炒过,汤汁浸泡,酱汁浓郁。
  “上午累不累,”香秀侧头问他,“坐这歇会儿吧。”
  水生捧着大碗面放到木盘里,他摇摇头,“不累,我端出去就行,免得你见他们几个不自在。”
  他对着哥几个也不客气,将木盘搁在桌上,往外拿面时说:“叫满仓留在这作陪啊,我媳妇烧面也累了,不来招待了,我进屋吃去了。”
  “哎,”毛大嗦着面,在后头大喊,“你多吃点猪肝,你个没心肝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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