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恫立刻起身,表情高兴的看向林忧,此刻他倒是真心实意的欢迎林忧。
大哥若不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坐下来了。
林忧望着林恫,觉得林恫今日怎么这么热情,难道二郎真如昨夜所说准备打三郎?
林忧的余光落在林忡的脸上,可林忡脸色却无异常。
林忧有些纳闷。
“大哥,昨夜叨扰了。”林忡说道。
林忧闻言便不开心了:“你这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叨扰什么,你快别把你官场那套带回家了,搞得生分。”
“是我说错了。”林忡认错很快,态度极好。
林忧脸色稍霁:“对了,二郎,方才你院子的下人来找,我以为你没醒便要他在外候着,他看上去很着急,你见见吧。”
“还有这种事?”
林忡闻言立马就招来了他院中下人。
那下人见了林忡,还没等主子说话就急忙道:“老爷,你可算醒了,外头有人找。”
林忡见自己院子的下人失了体统,竟然主子没问话就自己先说上了,当即沉了脸:“有人找便有人找,急什么,难道是衡王打上门了不成?”
下人连连点头:“就是衡王。”
林忡愣了:“什么?”
“老爷,衡王殿下来了,就在大堂呢。”
林忡踩着鞋面倏地站了起来,脸色立刻就比那下人还急切:“更衣,给我更衣!”
林家大堂。
上座,一人泰然坐着,时不时轻轻拨了拨茶叶,饮水,仿佛这里不是林家,而是他家一样。
而一旁端茶递水的丫鬟偷偷瞄着他的侧脸,可都被长墨挡住,丫鬟心中对长墨咬牙切齿,暗骂:这人真不识时务!
哼,不给看,他家主子可是有意中人的!长墨心道。
商温抬眼扫了眼这大堂,对长墨道:“喝的是金瓜贡茶,名贵紫檀随处皆是,这林府可比本王的王府可奢华气派多了。”
“王爷为人简朴,乐善好施,是百姓之福。”长墨说完,商温却细细琢磨:“你说,她喜欢这名贵紫檀还是喜欢金瓜贡茶,或是这林府还有何别的在吸引着她?”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长墨想了想,回道:“京城女子喜欢奢华之物者常在,珠宝首饰、罗裙纱衣不外乎是。”
商温思忖,又问:“女子都喜欢?”
长墨便答:“大多如此。”
商温微微颔首,思索之色不减。
“下官见过衡王殿下。”
人未至,声先到。
等商温和长墨看过去,林忡匆匆踏进来,膝盖一弯便是一个大礼。
商温淡淡道:“司徒大人国之栋梁,无需行此大礼。”
“不不不,衡王殿下不仅是王爷还是镇国大将军,为延国出生入死,下官这一拜,既是拜王爷又是拜将军,是十分应当的。”
林忡便行了大礼才起来站在一旁。
“这林大人果然如传言一样,在官场上进退得宜,狡猾得像只泥鳅,连官场上其他老狐狸要抓到他的把柄都困难得很。”长墨悄悄在商温耳边说着。
“林大人粮草之事办得如何了?”
商温上来就提起了正事,林忡心觉果然如此,目前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这件事能让衡王放在心上了。
林忡在来之前早有准备,他露出犹豫的神情,还特地叹了口气:“哎,不瞒王爷,此事难啊,下官为了此事殚精竭虑夙兴夜寐,还请王爷多给下官几日时间,下官一定替王爷办好此事。”
“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时间,但陛下不给本王也没办法。”
商温的话让林忡这个老官场忍不住抽了丑嘴角。
什么陛下不给,陛下不是全听你衡王的吗?都是老狐狸装什么小白兔!
林忡只能陪笑:“衡王殿下说得是。”
商温抿了口茶,扫了眼林忡:“坐吧。”
衡王这架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想走了?林忡简直叫苦连天。
衡王到底来干嘛的?总不能要盯着他把事儿办完吧?这才两天啊,还没到该算账的时候吧?
但商温起了旁的话题:“听说司徒大人有两个兄弟。”
长墨:“……”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
林忡正揣摩着商温,一听有点不解,怎么又扯到他兄弟了?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是,下官兄弟三人,下官是中间那个。”
“都作何营生?”
“大哥林忧,没读过什么书,就做了点小生意,小弟年轻,及冠没几年,正准备科举。”
正准备那就是没考过。
难道是个纨绔子弟?
京城的纨绔子弟确会花言巧语迷惑人心。商温心道。
他皱眉不喜:“想做官就好好读书,少些花天酒地花言巧语。”
林忡何等人精,一听商温的话就明白了。
他心里一咯登:三郎何时招惹了衡王殿下?
“王爷……可认识小弟?”林忡试探性问道。
“不认识。”
“那王爷可曾见过小弟?”
“没见过。”
林忡懵了。
不认识,没见过,那这衡王怎么一副抢了他娘子的样子。
他讪讪一笑,给自己一个台阶:“那衡王殿下就是在劝勉小弟了,下官替小弟谢谢王爷。”
商温冷眼看过去,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带着一点点疑惑:“你没听出本王在骂他?”
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商温深思。
林忡:“……”
他听出来了啊,可您老不是不认识他弟弟吗?原来真在骂他?为什么?
长墨扶额。
他家王爷这是要当场抢人媳妇了吗?
果然,商温没忍多久就直截了当道:“本王的意中人,在你们林府。”
林忡不可置信:“王爷的意中人怎么能在我林府?”
商温眸光渐冷,如寒风凛冽又如刀锋刺骨:“是啊,她怎么能在你们林府。”
她合该在他王府的。
商温袖下指尖掐得泛白。
感受到商温杀气的林忡欲哭无泪,瑟瑟发抖:他矜矜业业数十年,千算万算,怎么林家就能把王爷的媳妇抢了呢?
第59章 双姝 梧桐院
“嗯?”
季稻走着走着平白一顿, 就没来由的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她疑惑的四处看看:“奇怪,难道有人在念叨我?”
季稻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她没有察觉到危险,于是她便继续往前走。
先往北, 再往东,最后往西走。
季稻走了好久才走到她想去的地方。
据林恫院中下人所言, 那疯了的大夫人就在这个院子中, 好像叫什么梧桐院, 凤栖梧桐,名字倒是起得挺大的,镇不镇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季稻来到院子前面, 这院子外面站着两个魁梧有力的壮汉,虽然他们也穿着林家下人统一的服饰, 可是光看那身腱子肉就看得出这两人不简单, 起码不是单纯的家丁。
再看那家丁头顶,不正是“梧桐院”三个大字吗?
梧桐院的院墙比其他院子都高,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了,墙脚明显长满了青苔, 里面靠墙的地方应当有一颗大树,树枝跨过墙长到了外面。
仅从外面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季稻迈着步子大大方方走过去, 两个家丁望着前方, 他们自然看见了季稻。
“有人来了?”
“去警告她离这儿远点。”
二人悄悄对完话,就朝季稻走去。
可其中一人刚刚走过来,却发现那道人影不见了。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东看看西看看, 确认没人后他纳了闷儿。
那人又走回去。
“怎么了,那姑娘回去了?”另一人见他回来便问道。
谁知他竟然摇摇头:“奇了怪了,没人啊。”
“没人?不可能吧,是不是离开了?”
听见问话,他先是想了想,后又肯定的否认道:“我没见她离开啊,而且她明明是迎着咱们面儿走过来的,她要离开我也不可能看不见啊?”
他走了回来站会原位,二人目光同时朝刚刚那人影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阴风阵阵,空无一人。
“……我怎么觉得这林府有点瘆人。”
“你别说了,怪吓人的。”
二人面面相觑,皆打了个寒颤。
而被二人惦记的季稻早已穿墙进了这梧桐院中。
正如梧桐院外墙角无人处理的青苔一样,梧桐院内的落叶枯叶也无人清扫。
摆放在院中的石桌石凳因为长久无人来坐而落了层厚厚的积灰,又因为不知何时下过的雨水而凝结成块儿,桌子下面的地上也是青苔密布。
破败,萧条,季稻看见这个院子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这奢靡至极的林府内竟然还有这样的院子,而且还是那林家大老爷发妻的院子,可要说林家忽视了这大夫人好像又不太像,因为外头还有两个看门的,季稻越发觉得林府里头大有问题。
梧桐院有一口井,三个屋,其中两个屋都是上了锁的。
而且,听说大夫人发了疯,可季稻并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响声、叫声,整个人院子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季稻走近,因为她是没有脚步声的,而且她的存在感很低,所以哪怕她正常走近,只要对方没有亲眼看见她,就无法发现她。
她倒要看看,这个大夫人是真疯假疯。
刚走到没上锁的那间屋子,季稻就感觉到阴风阵阵。
几乎同一时间,她听到了里头弱弱无力地声音。
季稻在门口,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见杂乱无章的屋子,和东倒西歪的凳子椅子,而完整的那张塌上,被褥漆黑一团,看上去又脏又臭,但就是那床被褥被一个人紧紧抱着。
那女人约莫四十左右的模样,头发花白杂乱,像个鸡窝,她脸上全是灰,皮肤黑黝黝的,一时让人不知道是被弄脏的还是原本就是那个肤色。
若非这里没有旁人,不然季稻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狼狈脏乱的女人竟然会是林府的大夫人。
而刚刚季稻听到的那阵声音正是来自她。
“阿弥陀佛,佛祖不要怪我,我有罪,我错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呆呆的坐在榻上,一个人喃喃自语,季稻仔细听才能分辨出她在讲什么。
这一听,季稻来了兴趣。
她有罪?
她有什么罪?
季稻便走了过去,林家大夫人似乎察觉到季稻来了,侧眼看了眼季稻,又淡定地转过头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对不起你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家大夫人就一直念叨这两句,就像是她只会这两句一样。
“你错哪儿了?“
既然都被发现了,季稻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勾起倒在地上的椅子拿到林家大夫人面前放好,自己装模作样坐了上去。
大夫人愣愣地看向她,眼中有些迷茫,嘴里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
季稻说道:“你一直说你有罪,你错了,你的罪是什么,你错在哪里了也说说呗。”
大夫人不理会,全当没有季稻这个人。
季稻想了想,觉得这位林夫人可能需要一些提醒,便道:“夫人若是记不得,那我便提醒一下夫人,十年前这林府发生过什么,夫人应当比我清楚。”
果然,在季稻说出这句话后,林家大夫人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季稻,目光恐惧不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错,我没有罪,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他们有罪,他们错了!”
林家大夫人竟激动反驳起来,说的话前后颠倒,是是非非,先是说自己错了,后面又说自己没错,不过疯癫之人就是这样,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季稻望了望四周,一片狼藉,脏乱。
在这样的环境中养疯一个人的确很容易。
虽然是过客,但一个女人被困在这样的环境中,说实话,季稻不喜。
见林家夫人并没有打算讲其他话,甚至又开始重复那些话,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后,季稻认命的拿起了武器——
哦,是手帕!
嗯,就当她乐善好施了!
装模作样的手帕,实际上还是她用法术清扫的房屋。
桌椅板凳勾一下,天花板墙头的蜘蛛网打一打,地面的灰扫一扫,脏乱差的被褥弹一弹,打点水冲洗干净又施点小法术让它变干。
不到一刻钟,整间屋子便焕然一新。
季稻满意地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道:她真是个勤劳的田螺姑娘。不过她也是看在林家大夫人的面子上,她总归舍不得这样大年纪的女子受苦,可若是住这儿的臭男人她一定拔腿就跑。
季稻做完一切,看了眼大夫人,小花猫似的,她便走过去也替大夫人擦干净了脸。
大夫人依然愣愣地望着季稻,可这一次她眼中的情绪似乎不一样了,带着些别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季稻细细擦过大夫人脸上的皱纹,才发现原来她皮肤很白,脸上那厚厚的仿佛融入肤色的黝黑只是泥泞罢了,大夫人长相其实十分慈祥大气,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可惜没有怎么打理,看上去便是疯婆子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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