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我?
邬玺玥暗自琢磨,自从上回跟他说了封天会的事后,他有段时间没来骚扰,今天突然来,还要找左宗宝,所为何事呢?
左宗宝心里打鼓,几天没见,又来惦记我家娘子。
他夺过药碗仰头喝了,然后随手掷下空碗,起身下地,“给我更衣,我倒要看看,他又要干嘛。”
“我也去。”邬玺玥跟着道。
“你去做什么?”
“我也想看看,他要跟你说些什么。”
左宗宝不想穆云川见邬玺玥,但她坚持,他也拗不过,只好一起去了前厅。
穆云川找左宗宝只是借口罢了,毕竟男女大防,他一个外男不能直接找宅中妇人说话,就说要见左宗宝。不过,果然如他所料,他们俩是一起来的。
他故意越过左宗宝,朝邬玺玥一笑,“别来无恙。”
只看穆云川对邬玺玥的眼神,左宗宝就已打翻了醋坛子,心道:这家伙果然是奔着我娘子来的。
真是贼心不死。
“穆千户找我何事?”他没好气道。
穆云川没理他,却对邬玺玥道:“神医我找来了,此刻就在馆驿中。我猜想左家人并不知是你中毒,所以,你去馆驿医治会方便些。”
“神医?就是那个解毒圣手?”左宗宝激动道。
“正是。”
邬玺玥没想到,本不报希望的事竟然有了转机,当即随穆云川来到了馆驿。
老神医乍见邬玺玥时着实吃了一惊,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是一对双生子。
他当着其他人,并没有多言,只像平时一样,给邬玺玥诊脉。其间,他眉头紧锁,不住摇头。
左宗宝紧张的搓手踱步,额头不住渗汗,最后实在忍不住问,“神医,我娘子她的毒,有解吗?”
神医收手,再观她面色,仍是连连叹气。
“哎呀,神医,您这是要急死我呀,究竟有解无解?”
片刻后,神医道:“有解,亦无解。”
这话,连旁边穆云川也沉不住气了,“神医,此话怎讲?”
神医捋着胡须道:“她体内的毒,是可以解,但是解毒所需的药,皆是稀有昂贵之物,只怕不容易凑齐呀。”
闻言,左宗宝松了口气,“这神医放心,只要这世上有的,无论多贵都不是问题。”
穆云川斜了他一眼,满眼鄙夷。
神医点头,“那好,我先开了解毒的方子,你们可对照备药。不过,这个方子,我需好好斟酌一番。”
“那就有劳神医了。”穆云川道。
神医领着小徒弟去开方,这边,邬玺玥起身向穆云川点头致谢,“多谢穆千户,没想到,你竟真将神医找来了。”
穆云川嘴角轻扯,“我正要说这事儿呢。其实神医也算不得是我寻来的,而是有人事先托了他前来梅陵与你解毒。”
邬玺玥闻言一怔,感觉他话里有话。
穆云川接着道:“我不久前打听到,北江镇总兵罗域曾于天下遍寻名医为其府上一侍从寻找神医。我猜测以他的实力,应该能寻到,于是便差人在北江镇一带寻人。果然打听到神医的消息。不过,在我前往相邀时,神医却说,他已受人之托,要来梅陵为人医治解毒,而这所托之人,正是邬娘子。”
北江镇?
是梅儿。
左宗宝松了口气,略带不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神医并非你找到的。那这人情,我们左家可就不领了。”
穆云川斜了他一眼,没理会,又对邬玺玥试探道:“没想到邬娘子自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有熟人身在北江镇?莫非,她是真正的……”
他拖了长音却没往下说。
左宗宝听他这么说,也生出些怀疑,想往下听,穆云川却只说半句,他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要么就别说,要么就说完。说一半藏一半,故弄玄虚。”
邬玺玥扯了扯唇,“穆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直接了当的问,若是没有,我就先走一步了,明日再来向神医讨要药方。”
“宗宝,我们走。”
说罢,她绕开穆云川出了房门。
宗宝?
左宗宝感觉这样称呼十分亲切,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娘子,你等等我。”
穆云川看着二人离去,不觉扬起嘴角。
***
次日拿到药方,其他所需的药材虽然名贵,但并不难找,有一大半的药材,左家库房里就有,就只差一味药引,白色龙涎香。
龙涎香还算好寻,可白色龙涎香乃是珍品中的珍品,世间少有,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左家又是重金收购,又是悬赏,均未得到有关白色龙涎香的任何线索,只得再次到馆驿找神医商议,看是否有替换之物。
神医道:“这白色龙涎香的确是难得之物,不过,她这个毒,还必须得有此物。”
左宗宝与邬玺玥相互对视,露出为难之色,因为白色龙涎香眼下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神医又对邬玺玥道:“不过,我可以试着寻找些方法,先将你体内的毒性压制,如此,你们可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
“也只能这样了。”邬玺玥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之前在夺魄身上搜出的那瓶抑制药,递过去,“这个是我之前用来抑制体内毒性的药物,不知是否对神医有用?”
“哦?这太好了,定是有用的。”神医大喜,接过药倒在手心里检验一番后,却皱了眉头,“这并非什么抑制解药,而是能使你体内毒性加剧的毒药。”
邬玺玥闻言愕然,“这怎么可能?”
“你体内的毒原本不重,正是因为此药才日渐加剧。你服用它多久了?”
“一年一次,已经十年了。”
“难怪。这药对我研制解药很有用,可否暂且留在我这里。”
邬玺玥点头,“神医请便。”
“好,那老朽这便去研制解药了。”
“神医且慢。”神医正要走,邬玺玥叫住他,随后对穆云川道:“我想与神医单独说几句话,可否请穆大人行个方便?”
穆云川像是已猜到她要问什么,没有多言就出去了。
左宗宝以为自己不用出去,但见她眼神,还是灰溜溜的出去了。
二人离开后,神医笑道:“邬娘子是想问老朽,有关北江镇的事吧?”
邬玺玥点头,“不知她境况如何?”
神医道:“老朽去时,她身中剧毒已有三月,不过,幸有北江镇总兵悉心照料,才撑到老朽前往。如今,她应该已经痊愈了。”
罗域照料梅儿?莫非他与梅儿……?
这怎么可能呢?
“话说,你们两姐妹长得可真像,老朽乍见你时,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神医捏须笑道。
邬玺玥不觉失笑,别说是别人,就是自己十年后再见妹妹也感觉不可思议。
……
就在邬玺玥与神医打听妹妹消息时,左宗宝晃悠到院子里。穆云川抱着胳膊看着他,扯唇道:“看来,她也没多信任你嘛。你们这夫妻扮得够假的。”
左宗宝撇撇嘴,“我这叫尊重。你不懂。”
穆云川失笑,“只怕是你不尊重也不行吧。左家二爷惧内这个事儿,好像已经在梅陵传开了,不是什么秘密了。”
左宗宝气得脸色胀红,“我说穆千户,我们夫妻的事,是尊重也好,是惧怕也罢,与你有何相干呢?怎么哪儿都有个你呀?你们北镇抚司是不是太轻闲了?”
穆云川好似没听见,又接着道:“诶对了,上次庆州城那小官儿的事,解释清楚了吗?我也好奇,你与那小官儿究竟一晚上干什么了?”
左宗宝气得牙痒痒,这要是普通人,他高低得给他两脚,但是这位,他知道打不过,自不会傻到去硬碰硬。可这口气不出,他心里堵得慌。
他朝屋里瞧了眼,见神医和邬玺玥已经起身,看样子就要出来了。他眼珠一转,找了块不太平坦的地方,往地上一摔。
“哎呀!你推我干什么呀?”
穆云川傻眼,心说发生了什么?
邬玺玥闻声出来,见左宗宝坐在地上表情痛苦,赶忙上前搀扶,“你怎么啦?”
“他推我。”左宗宝委屈巴拉。
穆云川急忙辩解,“我没推他,是他自己摔的。”
“哎呀,破了。”左宗宝抬起手,手掌在碎石地上擦破点皮。
邬玺玥抬头看向穆云川,不满道:“纵是他出言不逊,偶然惹了大人,大人也不至于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狠手吧?”
“不是,我……,我没有……”穆云川只觉满腹委屈,百口莫辩。
邬玺玥将左宗宝扶起,“我们走。”
穆云川跟在她身后,“我真没推他……,你相信我,我……”
他无论再说什么,邬玺玥也没理他,更没回头。
左宗宝将出馆驿院门时,回头朝穆云川瞥了眼,得意之态无需言表。
穆云川这气,闭着眼睛一个劲儿运气,“这个卑鄙的家伙!”
“别让我再看见你跟男人鬼混,不然我非抓你个现形!”他指着大门骂,心里始终不明白,那天他跟那小官儿的事是怎么和邬玺玥解释的。怎么她知道了那件事,竟还如此维护那小子。
第20章
在护城营三天,罗域一直处于春风得意的状态,嘴角就少有的一直翘着,想压都压不下去。这让看惯了他严厉的将士们,多少有点不习惯。
雷珏义跟在他身后,暗暗给韩庭努嘴挤眼,“有女人相伴就是不一样。这小喜姑娘也不知给咱们总兵灌了什么迷魂汤,都离开好几天了,还沉浸在记忆里呢。”
韩庭斜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
“怕什么,咱们总兵现在还做着梦呢,听不见。”
“嗯?你们说什么?”罗域回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二人。
噗!果然听不见。
仗着这两日罗域心情好,雷珏义说笑道:“总兵,韩副将说你这两天嘴角老是翘着,不累吗?”
“我何时说过这话?”韩庭急道。
罗域倒没生气,只要想到邬玺梅,想到她在自己怀里时羞涩又妩媚的模样,他身心都是愉悦的,比从前打多少胜仗,得多少赏赐更让他欢喜。
想到再等一日,就可以回去见她,他这天晚上竟失眠了,躺在床上,满脑子是与她一起的记忆。尤其是最后那日,她主动亲吻他的那一幕,就停留在他脑子里久久不去。再想到他们是如何缠绵,又如何依依惜别。她含着泪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依恋,还有些许感伤……
回忆至此,罗域猛的坐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忽然间感觉那天她的眼神不对,那眼神不像是道别,怎么竟有些像绝别。
咝!
她不会是走了吧?
他忽然间忐忑不安。
想到邬玺梅很可能已经趁自己不在离开了总兵府,甚至已经离开了北江镇,罗域再也等不到第二天,当即披衣上马,连夜回府。
当福伯将邬玺梅留下的书信交到他手上时,他两腿一软,坐在了回廊长凳上。
打开书信,信上是她亲笔所书:梅儿福薄,不堪与大人相配,就此别过,望大人勿念,勿怪。
简短的几个字,罗域已红了眼眶,他手撑膝盖,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勿怪?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不离开我了吗?
“大人,您也别太在意了……”
不等福伯说完,罗域抬头怒视,“她走你为何不差人来报?”
福伯为难道:“大人,其实,她走了也是好事。毕竟,她来历不明,老爷先前的家书中就已提过,说要大人洁身自好,还说已经在老家给您挑好了门亲事,正是武将之后,更有利于大人未来成就大事啊。”
“我成就大事何需靠女人?!”
罗域气到浑身颤抖,他已不想再与他多言,毕竟这些话都是自己父亲所转达。
他闭上眼睛,强压怒火,“她何时走的?”
“您去护城营当天晚上她就走了,现在算起来,应该都出了平宁境地了。”
福伯刻意提到平宁府,就是为了提醒他,他已经追不上了,若追出平宁府,很可能会迎来杀身之祸,毕竟,朝廷现在于平宁府外已驻下重兵,只要他踏出自己的地盘,立刻就会被人擒拿。
但谁知,罗域却不在乎,当即点了精兵五百,全部乔装改扮,出城寻人。
***
挨着平宁地界,有一县城,名为上河县,县内贫瘠,百姓食不果腹,可里边的县令倒是养得脑满肠肥,家眷们也个个穿金戴银,生活奢靡的很。
这天师爷领着个中年男人穿厅过院来见上河县令。县令这时正仰躺在贵妃榻上小憩,那中年男人便在外间等着,直到县令醒来唤他入内,他这才陪着笑弯腰走了进去。
“县老爷,您醒啦?”男人来到榻前,猫腰道。
上河县令慵懒的换了口气,“我倒是想休息呀,可这事儿是一件接一件,它没个完呀。”
“老爷日理万机,为这上河百姓真是操碎了心。”男人恭维道。
“嗯~”县令舒展了身体,“你们东家叫你来找本官何事啊?”
男人道:“不瞒老爷,是这么个事儿。前些日子,我们家少爷与他几个朋友在酒楼里饮酒,旁边桌上来了三个女子。我们少爷和那友人前去与其说话,有意结识,不想那三个女子不识抬举,反而怒斥我们少爷。我家少爷和那几个友人也搭着喝得有点儿大了,便将那三名女子打伤了。如今那三名女子的家眷要闹到县里来,我家老爷爱子心切,故而让我来请老爷到时千万给网开一面。”
县令闻言皱了眉头,“你们那少东啊,怎么整日里惹事?我这都替他平了多少事了?他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学得收敛点儿吧?”
“县老爷说的是,我家老爷狠狠斥责了他。可事情已然出了,还请县老爷您多帮忙。我们老爷说了,这五百两先孝敬老爷您喝茶,日后,再请您吃饭。”
说话男人将一张银票塞给县令。
县令接了银票瞅了瞅,这么多?
县令顿生怀疑,“那三个女子,究竟是伤了,还是已经死了?”
男人苦笑,“当日打完了还活着,不过,据说当天晚上有两个已然断气,还有一个重伤,至今倒还活着。”
“这人命是大案,搞不好会闹到知府衙门去。你那少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其实这事儿,那三个女子也脱不得干系。大白天的,哪家正经姑娘到处乱走动?还扮着男装,不伦不类,这不成心是去招蜂引蝶吗?不仅如此脾气还大,我们少爷不过是想请她们喝一杯,她们竟还端起了架子。我们少爷便骂了她们几句……,对了,这次,可是那几个女子先动的手。”
县令想了想,“这几个女子是何身份,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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