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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下人——吴若离【完结】

时间:2025-02-18 14:51:19  作者:吴若离【完结】
  碧丝报了数,接着说她能拿二十两,剩下的大家凑一凑。
  她出这么多,霜菘那些指责的话就说不出口了。雪梅不服输,咬牙跟了二十两。霜菘手里钱不够,只拿得出八两,再少就不好看了。棠梨掏了五两,秋梧和春柳在七爷跟前排不上号,都哭了穷,愿意出二两。
  小宁子也报了个一两五,剩下青杏和巧善最为难。
  她二人是三等,每月只得六十文。钱刚到手,青杏就要出去一趟,匀一半交到她祖母手里,还要打点和花销,剩不了几个钱。巧善借老爷的东风,如今月钱能拿到手,可是秀珠每月要吃药,她攒下来的钱,大半贴去了那边。
  等下,还有那包银子。
  屋里人都望着她俩,青杏急得要哭了,脸涨得通红。巧善悄悄碰了一下她的手,抢着说:“我还欠着青杏,她的钱也在我这里,眼下拿不出来。明儿我找人凑一凑,再来交。多的实在没有,每人一两总是有的。”
  大差不差了,碧丝点头,把人都打发走。
  秋梧和春柳仍算上房的人,赶着去老太太那边上夜,走了。回倒座房的只有青杏和巧善,大冷的天,青杏出了一背的汗,虚虚地说:“方才我都快喘不来气了,眼下还是不敢喘,巧善,怎么办?我们上哪要钱去,总不能去偷吧?呃……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么大的事,要是一两都拿不出,她们会吃了我吧?”
  “我这……”谨慎起见,巧善及时改口,“你别急,回头我想想办法。”
  青杏好些天没洗头,确实要篦一篦。她坐在门槛上,边梳头边哀叹:“我祖母还等着我过年能发个财,好凑钱给叔叔娶二房呢。我手里一个子儿也没有,先前那些,全让我娘拿走了,说是借,哪回还过?她嫌少,叫我省着点花,将来家里没钱替我置办嫁妆,叫自个攒,我拿什么攒?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懒得愁,可我这鞋底快磨穿了,碰上下雨,真想飞檐走壁,本打算过年得点赏钱就做一双。你看……唉!巧善,人活着好难,处处要钱。统共只得这么些,这铜钱又掰不成两半,再俭省,终究是不够的。”
  巧善没听清她这长篇大论,她背对着青杏拆开了锁在柜子里的手帕包,才看一眼,魂就飞了。
  银子变金子,这还怎么拿?
  银子变金子,翻了十倍,放印子钱也涨不了这么多吧?
  钱变多了,事变难了。
  她一个三等丫头,摸出一块金子来,不用审就能定罪。
  一阵北风吹来,窗页拍在墙上,发出一声“啪”,惊得她回了神。她听到青杏说“我来关窗,你别动”,忙把东西又包回去,塞到箱子最底下,回头说:“我有个远房表兄也在这城里,明早我托熟人给他捎个信,让他帮上一帮,过后再慢慢还。”
  “也好。”
  青杏很不好意思,巧善只有远亲,她的家人都在这里边,却是半点忙帮不上。她越想越委屈,将窗子拉合,摸着窗闩嘟囔不断。
  巧善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把人拉过来,帮她梳头,小声安慰。
  七爷的事不用她操心,早早地赶去八珍房等着领饭就好了。
  巧善站在廊下,为难要怎么绕到闲野居去求助,管库的张婆子突然叫她去帮忙。
  两只篮子都装满了,上边盖着黄麻纸,看不清底下是什么。
  面对面交代事,巧善总觉得她的眼里藏着什么,路上越想越不对。
  八珍房不是没有跑腿的小丫头,二门上还有听候差遣的婆子和小厮,怎么单挑了她这个八珍房旧人去办事?
  难道是看穿了她跟他,想试探?
  呀,中计了!
  她该推辞,或者多问几句为何选她才对。
  她倒吸了一口气,想着一会要怎样提醒他才好,又担心东西只能送到门上,连面都见不着。
  她一路纠结,倒是白操了心,一过穿堂,抬头便看到他在院门口活动手脚,拳打得虎虎生威,身边没人,二门上也没人。
  她不敢叫名字,怕给他招祸,只能轻咳。
  他收了势。
  她赶忙说明来意。
  他走在前边,冷声说:“进去点个数再走,我不收不明不白的东西。”
  “是。”
  她为了省事,不去管左右,垂头跟上去,一直跟到库房门口,听到他唤名字才敢说话:“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是半点不愁,笑道:“早年就知道了,我吃得多,你件件算了钱交上去,她会看账,知道这里边有事。她跟门上守夜的小肖婆子是姑嫂,一打听就知道了。事不关己,她不愿意多得罪一个,只当不知道。你放心,我也给她行了些方便,她不会抖搂出去。”
  难怪张婆子看到她进去抱娃后就离开,留下两人独处。
  她舒了口气,小声道:“你怎么给我那个?太贵重了,我带在身上,你帮我换回来吧。夜里就要用钱,碎银铜钱最好。”
  “要多少?”他掀了黄麻纸,挑出一些东西丢在柜子上,接着说,“那些你留着,将来办大事用。碎银替你预备好了,未免打眼,打算十八再送过去。既然你来了,先带一包走。二十两够不够?”
  “二两,二两就够了。姐姐们要替七爷做衣裳贺寿,买缎子和银鼠皮费钱,碧丝姐姐带头,她出二十两,雪梅姐姐也是。凑了不少,我们……我出二两。”
  他嗤笑道:“是谁出的主意?你防着点。这样精明的人,到了必要的时候,能轻易把你们都卖了。五房做官没了指望,就盼着多捞钱,五太太抠得能刮树皮。一年到头辛苦,她不说给你们赏点什么,宝贝儿子要穿新衣裳,倒要下人出钱,传出去多好听,哼!”
  她也想到了,只是不愿意当出头鸟得罪所有人,没有多说,乖顺地点头。
  他怕吓着她,又缓了口气,柔声说:“二两银子不算什么,你随大流,做得很好。你不愿意去花厅,那想不想回八珍房?灶房太辛苦,你跟着张婆子记账吧。”
  “往后再说,我在东小院过得很好。家禾,你先安心办好手头上的事,我知道你操心我,不急在眼下,你走得越稳,我越安稳。”
  就是这么个道理,因此过去几年,他心里牵挂,却不敢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心肠往前冲。
  老爷忠厚有余,才能不足,为人死板,官场上有些不黑不白的事,他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官已经做到了头。他费尽心思扶持老爷走到如今,为的是刷好名声,为将来世子之争做准备。
  老爷只会做清官,捞不着油水,既然目的已达成,没必要在仕途上耗下去。他巴不得老国公或是老姨奶奶早死,只不好说给她听。
第24章 焕然一新
  时候不早了,又留下许多话没说完。
  他将篮子里的东西挨个弄出来,分成三堆,而后从架子上拿来两个蓝布包袱填进去,指头在上边轻点,交代她:“你跟张婆子说,我看那孩子面善,想是有些缘分,凑巧翻出些旧衣衫陈料子,拿去给她用。”
  两大包呢,做尿布哪用得着这么些。
  “你也想做干爹?”她说完,捂着嘴偷笑。
  他怔了片刻,随即跟着笑道,“白捡的孩子,谁不想要?你这干娘别吃醋,是你说相识是缘……”
  她没有抵赖,点头,摸出手帕包,笑眯眯道:“我帮你说情,八九不离十。我该走了,给我二两吧,我愁了一晚上呢。”
  “傻!先把那包收回去。”
  “我说我出来借,把那个在城里做买卖的亲戚编出来了。 ”
  “我收回先前那句,不傻。”
  她将金子放在柜子上,右手推着它往前。
  他看都不看,抬手掀开高处一只紫黑色百宝箱,从里边摸出两包银子,放在柜子面上,连同那包金子一起推回来。
  他想起她藏东西的怪癖,先转身再说:“这里边都是一两的银珠,一包是十两,都拿上。你别不要,我手松,有钱就用出去了,多数是浪费。你拿过去,该花的花,别舍不得,过后还有。花不完的就攒在那,将来……”
  “好,几时要用了,你叫人传个信,我想办法送来。”
  果然还是这么好骗。
  “十八有些晚,东西过两日就送来,正好对应你找亲戚这事。”
  “也好,别太多,有一两样就够了。”
  他只笑不答,听着声,估摸着她把钱藏好了,转回来,又从屉子里拿了一把铁锁给她。
  这锁是旧的,比先前那锁大两倍,看着很结实。
  冬衣厚实,好藏东西,她身上有金有银有铁,仍旧利索,左右手各挎一只篮子,原路返回。
  她照他说的来回话。
  张婆子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收下篮子,笑道:“等下工了,我叫她过来拿。这一大早的,耽误你到这时候,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里没别的,只有一点儿零嘴,你带在路上吃。”
  她要提食盒呢,路上腾不出手来吃。不过她知道,这是两军交好的诚意,拒绝反倒不妥,干干脆脆收下。她身上实在藏不下了,先存在梅珍那,送完早膳回去,说要出来借钱,名正言顺再跑一趟,光明正大拿回去。
  “碧丝姐姐,这里是二两,我和青杏只有这些……”
  “多少是你的心意。”
  “多谢姐姐担待。”
  冬日饭菜冷得快,她赶紧退出去,回倒座房把消息告诉青杏。
  青杏一会欢喜一会愁,一会坐一会站。
  巧善安慰道:“先在熟人那借来的,她手里有闲钱,还愿意帮我捎口信。我这个表哥常两头走,买进卖出,有本钱,他又是个极好的人,不会不借。这钱不着急还,我们慢慢来。你别担心还不上,大老爷官做得好,有慈悲心,最能体谅下人,等他回来,兴许阖府上下都有赏。”
  青杏高兴了,也不困了,把窗打开,坐在床边帮她分线。
  仍旧是绣玉兔,这回是玉兔迎春。
  “巧善,你绣得真好。”
  “嘘!”
  青杏把脖子伸出去,左右看看,缩回来说:“忙着打扫呢。太太过些日子就到家,特地回来给七爷过生日,老爷要年底才回,说是有要紧事等着办,脱不开身。”
  怪不得要赶着做那件新衣,原来是要做给五太太看的。
  青杏压低了声,接着说:“你出去那会,里边吵起来了。刁妈妈听到几句,打热水时告诉了我。原来碧丝姐姐不打算把账报给七爷听,就是不说各家出了多少钱,只说是大伙合力,顾全了我们的脸面,她可真好!嚷的是雪梅,她出二十两,听不见一个响,心里不痛快,摔摔打打,霜菘也不舒服,这就吵上了。你说,她们哪来那么多钱,是老太太赏的吗?”
  巧善不觉得碧丝是为她们着想,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出主意的人精明了。
  七爷瘦小,做衣裳不怎么费料。那暗花缎子和银鼠皮毛,她们这辈子都穿不上,做出一件究竟要花多少钱,全凭人家说。
  雪梅霜菘没觉得价钱高,应当是在老姨奶奶身边伺候时,看她做过,心里有数。可是主子做衣裳花钱无度,管这事的人要从中捞一笔,再是裁缝铺和绸缎庄,层层叠叠。
  她不懂买卖行市,没起疑心。他清楚这些门道,一听就知道有诈。
  果然还得有见识,才能算真聪明。
  碧丝那二十两,算是抛砖引玉,先拿出这个钱,做完衣裳肯定有剩余,偷偷放回自己兜里,或者根本不用拿出来,用别人的钱就够了。
  好人她做了,事也办好了,能在太太面前立功,还不用花自个的钱,果然厉害。
  她走了神,青杏等不来答案也不计较,找出一捧碎布头来拼,自顾自说:“我先糊个底子贴上去,再撑一阵子。”
  “嗯。”
  “菩萨保佑,大老爷发大财,一定要大发,阿弥陀佛。”
  巧善也只剩脚上这一双了,这是梅珍给的。她的旧鞋短了,给了青杏。一代代穿下来,本就磨得厉害,再怎么费心修补也穿不了多久。
  柜子里有不少的钱,袖子里留了一两,拿这钱就够做好几双。他叫她该花的花,可是……
  还是做吧。
  没得替换,这天气洗完又干不了,只能稍微擦擦,鞋子又脏又臭。
  他不会闻到了吧?
  她脸上烧得慌,怕被看出来,垂头专心绣花。
  七爷忙着读伯父给的书,能干的人忙着裁新衣。
  巧善安心绣花,忙上三天,把早前接的活都做完了,她将这四张玉兔献瑞帕子包起来,带去灶房交给梅珍。
  梅珍往怀里一塞,拍着胸脯说:“你做活细致,值个好价。这就要过年了,少说要多讨二三十文。”
  巧善不愿意坐地起价,干巴巴地说:“胡掌柜为人不错,肯赊料子,我看还是算了,留着交情在,日后好相见。”
  “行吧行吧,小老实,我告诉你,我发大财啦!”梅珍眨眨眼,眉眼带笑说,“沾你这干娘的光,尿布新衣都有了。小赵大人送了一堆料子棉花,小老虎高兴坏了,说……”
  “你这样我可不依!”
  “是是是,先给柔儿做。你放心,不给她做,不光你这干娘要骂,万一小赵大人知道了,我还有命活吗?”
  “别胡说!”
  “我错了,打嘴。”梅珍把小柔儿抱起来塞她怀里,贴着她小声说,“我说那时候怎么特意问起你,原来你们是亲戚,你又不早说。我该多说几句的,好叫人放心。瞧人家,对咱们多好。”
  “拐了九道弯的远房亲戚,说出来都不好意思。起初不认识,在老爷那边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扯出来。这是他人好,重情义,才愿意相帮。 ”
  “喔……管它远不远,横竖如今是近的。嘿嘿!对了,我包了十个鸡蛋,打算去黄婶子家里看看。她再不回来,这八珍房要翻天了。我得告诉她,大老爷这就要回来了。”
  “替我也捎一份。你等等,我去买。”
  “行了行了,我去弄,你好好抱着她。”
  梅珍捏着发酸的胳膊进去,柔儿正好醒了。她不哭不闹,只睁着眼睛在看巧善,眼珠子动个不停,似乎看不真切,在找着什么。
  “你娘一会就来,乖啊。”
  柔儿嘬了嘬嘴,仍旧看着她,好似她脸上开了花,又好看又新奇,怎么都不够。
  巧善不由自主发笑,笑着笑着出了神。
  灵姐儿小时候也这样,听她说话就嘬嘴。她走了四年半,灵姐儿就要满七岁了,祥哥儿是男孩,他和慧姐儿都得父母看重,想必过得很好。灵姐儿最像她,会不会也被带出去卖了?
  梅珍常说她命不好:长得男气,家里穷。可巧善羡慕着这样的梅珍,她爹娘嘴上说些嫌弃的话,该给她的关心却是一点没少。梅珍八岁进来干活,挣的工钱都她自己拿着,嫁出去三年多,他们还在帮衬,小老虎吃喝都在外婆家。
  “怎么啦?”
  梅珍将装鸡蛋的小篮子推到臂弯,伸手来接孩子。
  “没事。”巧善回神,从袖子里掏出银珠塞到她腋下的暗袋里,小声说,“这是给你的,单给你一个人的,不许花在别人身上。抽空去找个大夫瞧瞧,嘴皮子发白,气色看着不好。要补一补,缺什么补什么,别舍不得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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