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还像是从前一般。
姜玉珂抬眼瞧着那灯,做的精巧,画也好看。但终究不是她想要的那一盏,画中的梅兰竹菊无比高尚,栩栩如生。姜玉珂瞅了瞅,最后道:“卫公子来的不巧了,带回去珍藏也行。金科状元郎的画技诗作若是流传出去,应当是价值千金。”
不巧吗?卫琢低声笑了。
却是不巧,仁义礼智信困囿于他,家中长辈之言层层压下。他终究无法独善其身,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时候。
想着卫大夫人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往后退了退。
“你在找崔大人吗?”
姜玉珂左顾右盼的脑袋瓜停了停,语气自然带上了雀跃:“卫公子可是看见他了?”
卫琢让开一点,指了一个方向。
姜玉珂躬身一礼,便往外退去。
上元佳节的灯会办的十分成功,是以诸多灯商慕名而来,将端午佳节之夜也做了一个小灯会场子。人很多,没有鳌山,但有各种精致的小花灯。还有人捧着花灯往河流而去,许愿祈福。
姜玉珂此时惟愿人再少一点,怎么一直看不见人影。不然她往春风楼去等好了,但……早知道刚才便直接说位置了。
害,她叹了一口气。
姜玉珂往前挤着,突然灯市的灯一层一层的亮了起来。围成了一条明亮的长龙,百姓站在路边惊叹,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段。
露出一片空隙来。
画面间,一着绿色衫裙的女子仰面,亲了上去。
片刻,一片寒光闪烁。一柄绣春刀抵在女子脖颈,她丝毫不惧,瞧着侧颜,笑得十分开心。
姜玉珂脑子里轰得一阵,那身白色锦衣是今日出门之时她亲自挑的,那腰间的白玉,是她亲手系上去的。
这人,方才还拉着她的手……
崔肆!
姜玉珂恼了,她径直冲过人群,挤开了站在面前的绿衫女子。
女子着碧绿衫,腰佩白玉,唇点胭脂,眉青若黛,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瞧见姜玉珂,她整个人笑容更大了,十分嚣张:“崔夫人。”
那笑容刺眼的很。
她分明是认识姜玉珂的,却偏偏在此地做出如此行径。姜玉珂气得浑身发抖,崔肆牵住她的衣袖,低声道:“你去哪儿了?”
“我躲开了,我和这位姑娘没有任何关系。”
这位姑娘这几个字咬的很重,生怕被姜玉珂误会。
见她不说话,崔肆便伸手想要抱她:“夫人。”
姜玉珂用力挣开,一句话也没说。这是真生气了。
她走上前来:“陈新雁?堂堂户部尚书千金,在大街上对有妇之夫搂搂抱抱,言行不轨,这是什么意思?”
陈新雁道:“崔夫人,虽然陛下为你们赐婚,但,我喜欢崔大人在前啊。”
“这件事不早就天下皆知了吗?你知道我喜欢他,还要嫁给她。究竟是谁想干嘛?”
她压低了声音,喧宾夺主,颠倒是非黑白,理直气壮。
姜玉珂不由得想起春风楼前,陈若雁所说的那句‘不怕。’
结什么果她都不怕,她只要人。
陈新雁道:“若不是荣恩宴前些时日,崔大人把我爹吓着了。我也不会被禁足,你也不会这么顺当的嫁给他。没关系,既然嫁了过来,便是一家人。我不介意当平妻。”
姜玉珂:……
这一家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这一家子铁定有什么毛病!
“没错,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哪个男人不偷腥……”陈新雁还在叭叭地说着。
姜玉珂陡然伸出手,在她殷红的唇上抹了一道,鲜红的唇脂便粘在了她素白的指尖。陈新雁顿时息了声,脸色变沉。
崔肆脸色从未如此阴沉过,浑身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四周的百姓瞧见那把绣春刀便绕道而行,空出一片空地来。
笑话,谁要凑上去看锦衣卫的热闹啊?
当心下一瞬变成了热闹。
姜玉珂伸手,将殷红的指尖擦在她碧绿的衣裙上,抖着嗓子道:“陈二小姐,出门在外,还是要一点脸面吧。”
说罢,转身拉着崔肆便往外走。
陈新雁瞧着弄脏的裙衫,恨恨地丢了手中的帕子。
被抄捷径的路人踩了一脚。
陈新雁:……她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
……
姜玉珂拉着他不停地走,不停走。不是十指相扣的牵手,而是拉着他的衣袖,拽出褶皱,一言不发的往前去。
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在哭。
崔肆出声道:“小小姐。”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今日也不知为何碰上了。”
“但我并未理她。”
“人很多,我本不欲在街上同她纠缠。当时她靠过来的时候,我躲开了。”
“别生气。”
“若实在生气,你就打我吧。”
姜玉珂任由他诉说缘由,但就是不回头。一直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崔肆便再也无话可说。
不能放任她生气。
崔肆一用力,将她佣进怀中。伸手护着她的头,低声道:“对不起。”
姜玉珂不说话,只是在他的怀中颤抖着。崔肆本以为她被气哭了,但锦衣之上,并未有濡湿的痕迹。
“抱歉。”崔肆无措。
姜玉珂也不想这样,她控制不住。看见他们站在一起姿态亲密,陈二小姐还如此嚣张的时候,她便控制不住心中的火气。
娇躯忍不住的颤抖,即便是走了许久,也没有停下来。
她怕一出口便是柔柔弱弱,好欺负的模样,便不说话,只是靠在崔肆的胸前听他的心跳。
争气一点儿啊,别抖了。
姜玉珂无奈的想。
崔肆却误会了什么,连声道:“对不起。”
“我应到紧跟着的 。”
“不应该碰见她。”
说到最后便只剩下胡言乱语,眼瞅着十分无措。
这些话统统从姜玉珂的左耳穿进,又从右耳穿了出来。
她索性趴在他的肩胛处拱了拱,瓮声瓮气道:“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你不是特意在等她吧。”
崔肆立马道:“不是。”
姜玉珂胡乱问:“不是在骗我?”
崔肆斩钉截铁道:“不是。”
姜玉珂闷闷道:“以后再也不见她了?”
这……崔肆迟疑了,他日后必然绕着陈新雁走。但一定会碰不到吗?崔肆不敢保证。
姜玉珂没有听见想要的回答,双手撑开他的胸膛,拉开一点距离。待看清他脸上的犹豫,心上冒出了一团火来。
竟然没有回答?
是还要见她?
都是在骗人!
妒火中烧的小小姐没有一点理智可言,她踮着脚尖,在崔肆的侧脸上咬了一口。
崔肆不闪不避,整个人似乎都呆住了。
姜玉珂陡然是用了力的,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便僵在此处不动了。
湿润柔软的唇畔印在侧脸,她苦恼的想,必然是留印子了。还好没有血腥味,明日这痕迹应该能消吧!
姜玉珂慢慢退了下来,往后走了两步,浑身也不抖了,像是做错事般垂着头。片刻,又偷偷抬头觑崔肆。
这人脸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姜玉珂心中便又不是滋味。
“怎么?不给咬吗?”
崔肆傻了似的看她。
姜玉珂:……
什么意思嘛!一点儿也不给碰?这还是她夫君呢!
姜玉珂噔噔噔碎步上前,吧唧一口又咬了上去。她没使劲,却用牙磨了磨唇边的软肉。
她偏要碰!
就要。
第42章
唯一人突然想拥她入怀
崔肆压着那沸腾的灼热,强撑着没动,眼中晦暗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倾斜而出。他盯着姜玉珂的发髻,眼神像狼似的。又克制着将人从身前拉开,露出一张气鼓鼓却无比纯粹的脸来。
没有丝毫异样或男女之情。
那滚烫的温度被浇了冷水,萎靡不振。
“小小姐。”崔肆喊她。
姜玉珂掰着他的肩膀,凑过去道:“知错了没?”
崔肆心下无奈,却又觉着她可爱:“嗯。”
姜玉珂轻声道:“那你可记着,要是再有莺莺燕燕往你身上扑,那我可是要来找事儿的。”想着找事儿的方法,她后知后觉有些羞赧,果真冲动不行啊。怎的就冲上去咬人呢,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夫君。
她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了,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在大街上。虽说上京之中民风开放,不至于小夫妻在外拉个手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但抱在一处,着实有些难为情。
况且他们还有那约法三章
的合约。
虽然早就被撕碎了,团吧团吧丢到了犄角旮旯里。
姜玉珂却不想示弱,温温软软说道:“毕竟你可是我名义上的夫君,要是被人发现,那我堂堂镇国公府小小姐颜面何存啊?崔夫人声名不好,崔大人也会受影响吧。”
此处灯火不明,姜玉珂便不能看见崔肆脸上的笑意:“是,小小姐规训的是。”
姜玉珂蹙眉道:“这不是规训……”
崔肆往前走一步,姜玉珂往前退一步,他又往前走,姜玉珂心虚地又往后退。
“干……干嘛!”
崔肆垂目看她,近的灼热的呼吸都喷薄在她的脸颊上,激起一阵红热:“那小小姐身边也少出现些莺莺燕燕,不然为夫这颜面,也颇为难挂。”
……
姜玉珂红着脸在床上翻了三遍,锦被皱皱巴巴的搭在床上,脸上的热意都还没有消下去。她不由得想到,她是否跟姓陈的姑娘犯冲。怎么老是丧失理智做一些无关紧要,且事后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事情。
不过好在崔大人十分顺她心意。
即便崔宅之中的仆役瞧着崔大人脸上明显的牙印,那些个嘴都要管不住了往外张。姜玉珂也觉得,不过如此而已。
就是她干的?怎么?
这事儿她倒是不后悔,话也说得不后悔。
待在床上翻滚几圈之后,忽的想起崔肆近些日天天在崔宅点卯,不会又去了吧?今日他不会顶着这张脸去上朝吧!
不,不行。
她一个蛄蛹爬了起来,赶紧催着玛瑙给她梳妆。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褙子长裙便冲了出去,顺便带上了珊瑚早就备好的药膏。
珊瑚便走边说道:“昨个儿,小小姐和大人一同回来。那情形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奴婢干脆就上药堂开了点膏药,兴许能尽早消了痕迹。”
说话间便穿过了回廊,今日崔大人在前堂喝茶,希望他还没出去见人。
她转过回廊,便瞧见了人影。赶紧提着裙摆就跑了过去:“崔大人。”
崔肆回头,就看见了明媚如光的姑娘,步子便顿住了。
她堪堪在崔肆面前站定,扭扭捏捏道:“崔大人,你今日上朝了吗?”
方从皇宫之中回来的崔肆:……
今日晨起,陛下召见。他换了件长袍便往宫中去了,待到了乾清宫,一众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方才想起。昨日被小小姐亲了一口,许是印子还未消。也不知她是怎么咬的,没见血,但消得极慢。
崔肆本就面无表情,更何况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
便是在商议之后,陛下意味深长道:“崔大人,花样真多啊哈哈哈哈哈。”
崔肆:……
萧i:“昨日端午花灯如何?是不是好看极了。”
昨日发生了一串事儿,姜玉珂后知后觉想要遮掩,牵着崔肆的袖子就往家中拐。观灯未去,放河灯也未去。
萧i一概不知,只是在哪儿笑。崔肆转身就走了。
这厢,姜玉珂瞧着他那神情,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你……”
崔肆瞧着她手中的木盒道:“时辰尚早,你怎么过来了?”
小小姐是个小懒猫,时常睡到日上三竿。在崔宅之中无人辖制,便越晚了。
姜玉珂伸手就去拽他的袖子,崔肆不闪不避,任由她拉着走。姜玉珂将他带到亭下坐着,伸手将木盒打开,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浅浅淡淡,像是闺阁小姐用的脂粉。
她轻轻用手抹了一点,往崔肆脸上抹去,崔肆也不问,就这么坐着任凭她摆弄。
指腹微凉,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这可是今日一大早,我找来的药膏。你先试试,脸上印子没好之前不准出去瞎逛。不然本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
崔肆迟疑地点了点头。
现下也没事,应当不会出去。
就是这件事儿……
次日一早,姜玉珂便扒着门扉瞧,崔大人的脸恢复如初,依旧俊俏。这人真是十分听劝,不让出去便在府坐了一日。
她美滋滋地回屋去了。
过了几日,她同赵青蓝在锦绣坊买衣裳,那银水锻颜色极好,她正要买下。却听见隔壁小娘子说笑,正正到了崔大人三字。
“哎,听说了吗?那位家中娶了个母老虎!那日出门,脸上都带着牙印呢。”
“谁啊?”
“那位啊,北镇抚司那位崔大人!”
“啊,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
“难怪近些时日上京之中安分不少,看来崔大人是在家驯娘子呢?”
“这哪儿叫母老虎啊,这叫为民除害。”
姜玉珂惊疑不定,将珊瑚手中的帷幕赶紧拿来戴上,眼神中透露着惶恐。却发现身侧的赵青蓝一点也不意外,她道:“你也知道外面是这么说我的?”
赵青蓝无所谓道:“都是些没影的市井流言,理他们作甚?”
姜玉珂:……
她收拾不了这些流言,她还不能找源头吗?
姜玉珂当即便就冲了回去。
月华居中无人,一侧书房中也无人。姜玉珂从匆匆路过的暮山嘴中得知,人在后院。她当即冲了过去,这处宅子她不常来,院门紧闭,只能听见猎猎的风声。
姜玉珂一把推开了门,院中的男人赤裸着上身,铜色的肌理透出了汗珠,鼓囊的肌肉喷薄而出了力量感。他执着长枪,舞得极快,听见门响,长枪的尖头正对
着姜玉珂。
崔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姜玉珂先是噔噔噔往后退了几大步,脸色涨得通红。
虽然成婚多日,也就成婚第二日不甚撞见崔大人衣衫不整。
这般放浪,她压根招架不住。
她的眼神根本未曾挪开,脑中倒是闪过娘亲给过的避火图上的画面。啧,那画师画的根本不如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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