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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逢三春——佳熠【完结】

时间:2025-03-15 23:23:36  作者:佳熠【完结】
  深吸了几口气,她努力将僵硬的四肢放松。所幸,几轮剧烈呕吐过后,胃里终于被彻底清空,反胃感渐渐平息,
  四肢的无力感也稍稍缓解。
  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一旁的树荫下,她背靠着树干,缓缓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缓了片刻,她估摸着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至于危及性命,于是开始放眼打量四周。
  四周草木茂盛,浓密的林木错落生长,远处可见一条官道蜿蜒向前,隐约有车马行人经过。依照眼前的场景判定,自己多半是被传送到了城郊。
  抬头仰望天,她通过太阳的位置辨认时辰,估计此刻尚未至午时。
  还好,时间充裕。
  撑着树干站起身,她活动了几下四肢,待稍稍适应身体的状况后,转身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换上了随身携带的衣裳。手指拂过手腕上的异能环,她压低声音唤道:“希瑞。”
  “我在。”AI希瑞的声音瞬间在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
  “定位。”
  “目标地点已确认,请沿西南方向前行,约两公里可达京城。”
  叶南轻轻颔首,抬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随着距离京城越近,行人也逐渐增多,街道也渐渐宽阔。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看见了远处城门高耸的轮廓,喧闹的人声夹杂着马蹄声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逐渐包围了她。
  短短三个月,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次任务的间隙,而这片土地却依旧承载着千年的时光流转。明明是归来,可她却在熟悉之中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按理来说,她应该迫不及待地冲向目的地,毕竟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然而大约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她微微皱眉,心底莫名感到一丝心虚,仿佛跨入城门的那一刻,某种无法逃避的现实便会迎面而来,让她无处躲藏。
  及至入了城门,街市的喧嚣扑面而来,熙攘的人流夹杂着叫卖声、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咯吱声,繁华景象将方才心头的暗潮冲散了几分。然而她很快又察觉到异样――今日到街道热闹得过分,人格外的多,像是扎了堆儿为同一件事而来。他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格外兴奋。
  她顺着人流向前走,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安。拐过街角,迎面看见远处行来一列囚车。
  囚车共有三辆,前后依次排列,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兵士,甲胄在阳光下映出凛冽的光。那些人衣饰严整,行止肃杀。无需多加打量,叶南一眼辨认出那群人定是锦衣卫无疑。
  锦衣卫亲自押送的囚犯,绝非寻常之辈。
  她疾走几步,避到街边的一棵大树下,目光凝在缓缓行过的囚车上。看着沿途百姓簇拥而行,嘴里呜呜哇哇地叫喊着什么,兴奋得如同赶庙会。囚车内的犯人却形容枯槁,或低垂着头,或呆滞地望着前方,浑身上下尽是血污伤痕,神情已然死寂。
  叶南看着眼前景象,忽然觉得这不是押解,更像是一场供人取乐的示众,一个用血淋淋的人命祭出的狂欢。
  忽然身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姑娘,吓着了罢?”
  叶南回过神,循声看去,只见隔壁是处茶摊,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端坐在茶炉前,蒲扇轻摇,眯着眼瞧她。
  见对方和颜悦色,并无恶意,叶南走到茶摊前,随意寻了处阴凉地坐了下来,趁机与对方搭起了话:“多谢关怀,我没事,只不过……老人家,您可知那囚车里的是什么人?那些官兵押着那三人要去做什么?”
  老者抬手拨了拨炉中炭火,神态悠哉地回答道:“姑娘是外地来的罢?这等惊动京城的大事,本地人哪会不知。”他说着,取过茶碗,慢悠悠地倒了一碗推到她面前:“那三位皆是从南边押解进京的官员,一个知府,两个知州,皆是地方大员。可惜,得罪了阉党,人才押回来不到三日,恐怕连审都未审,便要被拉去西四牌楼问斩了。”
  叶南轻轻一震,指尖扣住茶碗沿:“阉党?”
  老者抬眼望向远去的囚车,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是啊,如今阉党势大,朝堂内外尽是他们的人,凡是违逆的,不是摘乌纱,就是掉脑袋。我这小小茶摊开了二十多年,多少死人活人从我面前经过,这些年尤其的多,都见惯了。”
  叶南蹙眉:“他们竟猖獗至此?”
  老者缓缓摇扇,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揣度:“不然呢?那阉党的老祖宗,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听说正得宠着呢。有皇上撑腰,他还能不翻了天?”
  叶南目光里露出一丝疑惑:“谁是老祖宗?”
  老者收了蒲扇,似乎不愿再多言,起身时,背对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就那姓冯的。”
  叶南心头五味杂陈,端着茶碗的手顿在空中。其实,方才问出那句话时,她便隐隐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能配唤作“老祖宗”的,除了她的阿钰还能有谁?
  思绪翻涌,史册中的字句猝然浮现眼前――擅权专政,滥杀忠良。
  短短八个字,锋利如刀,而眼前这一幕,分明是最直白的注脚。汹涌的人潮、兴奋的呐喊、囚车里满身血污的身影……
  此时此刻,史书的冰冷评判不再是遥远的概念,而是化作了一股实实在在的血腥气,直直的扑在叶南的脸上。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记忆中的冯钰,会在烈日炎炎中弯下腰,替路边的无名尸骨入殓;会不顾自身前程,孤注一掷地为流民争来活命的口粮。他曾经那么温柔,执拗地将自己放逐进百姓的苦难之中,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换来一片光亮。
  可是现在,锦衣卫层层围堵,囚车里的人遍体鳞伤,被送往刑场的命运不容置喙。
  三条人命,今日便要落地,无需审判,无需辩驳,只因得罪了阉党,便被送上绝路。
  叶南指尖微颤,心跳一声重过一声,仿佛有什么即将从胸膛深处破裂开来。寒风顺着裂隙倒灌进去,灌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叶南指尖一松,两枚铜板叮当落在桌面,声音淹没在街头的喧嚣里。她微微颔首,未作停留,兀自转身离去。
  脚步不紧不慢,像是漫无目的,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牵引驱使着。等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醒春园的正门前。
  黑漆大门嵌着铜钉,黑漆泛着油光,显然不久前刚刚重新粉刷过。屋檐上的瓦当也焕然一新,原本的折枝牡丹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辟邪兽首。
  整座园子仍旧立在那里,轮廓依旧,然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陌生。熟悉的皮囊之下,藏着一副全然不同的筋骨。仿佛一幅被修修改改的旧画,勉强复刻出昔日轮廓,却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
  手指不自觉收紧,她的心口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沉沉地坠着,一半是无处安放的思念,一半是无从落脚的忐忑。
  她想见冯钰,却又怕见到他。
  这时檐角风过,带起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哪儿来的?挡在大门前做什么?快滚!”
  叶南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布短褂的小厮正从台阶上匆匆赶来,应是府里看门的门房。年纪不大,脸上却写满了尖刻与嚣张。
  叶南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同我说话?”
  那门房听闻此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毫不在意地打量叶南的衣着,见她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模样,又瞧见她刚才在门前怔忡半晌,心
  里便有了定论,认定她八成是哪家跑出来的疯子。于是态度愈发肆无忌惮,嗓门也拔高了几分:“我管你是谁?这道门前,巡抚来过,朝中二品大员也来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讲身份?”
  叶南眉梢微扬,眼底浮起一丝兴味:“照你这么说,我是不配进这道门了?”
  门房冷哼一声,满脸不耐烦地斜她一眼:“你当然不配!”
  叶南垂眸看向地面,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好,那我便不进。不过你记得转告你们家主子,就说叶南回来了,奈何被你拦在门外,没能进去。你告诉他,他准得赏你。”
  门房一时没听懂她这番话的深意,沉吟片刻,更坚定了先前的判断――这女人,疯得不轻!不耐烦地啐了一声,他一边快步朝她逼近,一边抬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疯疯癫癫的!”
  叶南含着一丝冷笑转过身,抬脚便走。步伐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留恋。
  那门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自觉是做了一件好事,他心满意足的回了屋子。待到黄昏时分,冯钰照常回了来。
第67章
  067灯火
  弯腰从软轿里钻出,冯钰抬脚踏上府门前的石阶,乌靴踩在青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单听着这声音,便知道他此刻已是疲惫至极。
  许是刚才起身太快,他的眼前骤然一黑,身形不可自控地晃了一下。好在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是跟了他七年的小徒弟,怀贞。
  怀贞今年刚满十七,生得面容清俊,身材颀长,神色中总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感,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波光流转时,透出几分似有若无的忧郁。
  他十岁那年净身入宫,稚龄便拜入了冯钰门下。起初也是谨言慎行,安静得像个影子,久而久之,随着相处时日渐深,冯钰看出他年纪虽轻,办事却老成持重。
  冯钰最看中的便是这一点,他喜欢这样的人,话少,手稳,不出差错。于是诸多琐碎事务,哪怕是极私密的,也都放心交到怀贞手里去。
  怀贞倒也知恩图报,日日跟着他,理文书,抄奏折,伺候起居,步步谨慎,事事尽心。并且由于经常随冯钰在园子里出入,园子里的仆役见了他,都拿他当半个主子看待,凡事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怠慢。
  这厢随着冯钰进了烟霞居的门,怀贞照例走到墙角的架子前,端起水盆,准备去厨房取些热水来伺候师父洗脸。人刚走到廊下,抬头看见那门房小厮迎着自己走过来。
  门房的身份低微,够不上与冯钰搭话,便拐了个弯,笑吟吟地凑到怀贞跟前。那神情,带着点自以为是的机灵,像是捡着了天大的好事。
  多半是叶南那句话起了作用,让他误以为自己真能借此邀功,趁机在冯钰面前混个脸熟。他轻咳了一声,压低嗓子,语调拉得长长的:“方才,有个女人来寻大人,我把她赶走了。”
  这种小事,怀贞无心理会,甚至懒得敷衍对方。正当他打算随意寻个由头,将对方打发了,哪知偶然听见对方话里提起一个名字,叶南。
  怀贞的心猛地一沉,扣在水盆边缘的手指蓦地收紧。他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只是目光沉了一瞬,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审视与警惕。他盯着那门房,语调缓慢,字字掷地有声:“你再说一遍,你把谁赶走了?”
  门房见状,嘴角勾得更高,得意洋洋地重复了一遍:“叶南。”
  怀贞不说话了,面色凝重之余,又透出些许疑惑。跟在师父身边多年,他自然知道叶南是谁,那不是师父故去多年的妻子吗?怎么会在今日突然出现?难道是有人冒名顶替?意图混淆视听?可是听着这小厮的话锋,似乎又并无这种可能性。
  无论如何,他深知这个名字对于师父的意义。这件事自己无权处置,一切得等师父发落。满怀心事地收回目光,他沉吟着开口道:“你先下去吧。”声音平静淡漠,落在门房耳里,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件事我会替你转达,是赏是罚,你等着便是。”
  说完,继续往厨房走去,片刻后端来热水回到冯钰身边。
  怀贞进门的时候,冯钰已经脱下官服,随手披了件苍黑色的道袍,宽袖松垂,衣带松松束在腰间,衬得整个人越发清瘦。他从屏风后走出,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一边走到水盆前,随手接过怀贞递来的热帕,覆在脸上。
  水汽氤氲,缓缓蒸上眉眼,将他的神色模糊了一瞬。
  怀贞站在一旁,垂眸片刻,斟酌着开口道:“师父,我刚才听闻一事……”
  冯钰深吸了一口气,热意从鼻息间溢出,漫进唇齿。他语气平淡而柔和:“什么事?直说便是,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吞吞吐吐。”
  怀贞攥了攥手指,心里到底是有些迟疑。
  他虽然对叶南并不了解,但是他见识过师父因此人流露出的疯魔模样――醉酒时面对白墙低声喃喃,像是有人在对面静静听着他讲话;半夜里,抱着一件旧衣衫,指尖来回摩挲,像是那衣料尚有温度;又或是某些个雨夜,他坐在廊下,手里拢着一盏灯,盯着跳跃的烛火,嘴唇开开合合,低低唤着什么名字。
  他不懂,也不敢问。只觉得师父的痛苦隐秘而深沉,像是沉在水底,无声无息,却又渗透在每一寸呼吸里。
  如果叶南真的没有死,今天来而又去的真的是她,那么这对师父该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可是即便如此,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开口前,他有意做起了铺垫:“也没什么,或许是我想错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怎知就一定是那一个。”
  冯钰把热帕随意丢回水盆,眉头隐隐皱了起来:“你今日是怎么了?说话说得这么不痛快,到底是何事这般不好开口?”
  怀贞轻轻抿了抿唇:“门房的小厮刚才说,他今天赶走了一个人,那人……”
  冯钰回过头,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那人如何?”
  怀贞见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说她是叶南。”
  此话一出,冯钰的身体猛地一僵,似乎瞬间被某种力量正正击中。他的目光骤然锋利起来,如刀锋般刺向怀贞,眼中充满了不可抑制的震惊和疑惑。呕血似的,他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你再说一遍,谁?”
  怀贞重复了那个答案:“叶南。”
  冯钰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中的震惊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的眼神骤然失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是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又轻又哑,含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快说啊,是谁告诉你的?立刻把他找来!不……”话音还未落地,他紧接着又一摇头,随即一把推开怀贞,失控似地大步向外跑去:“我自己去问。”
  血液涌上头顶,冯钰的视线一阵模糊,耳边充斥着轰鸣般的声音,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跋涉。
  心跳彻底失了控制,这么多日日夜夜的思念、期盼,全部在此刻迸发出来。没有理智,没有思考,满心里只剩下那个人。那一直深埋心底的名字,终于从沉寂的深渊中浮现出来,撕裂了所有的安宁。
  抬脚冲进那间狭小的屋子,冯钰直奔着小厮而去。
  那小厮听到动静,循声而望,正好对上冯钰猩红的双眼。他登时瑟缩了,然而还未等他表现出任何反应,冯钰已然站在他的面前,毫不犹豫地揪住他的衣领。
  仿佛一只暴怒的猛兽,冯钰一字一顿地低声问道:“说,叶南去哪儿了?”
  那一刻,他的眼中仿佛燃烧着无尽的烈焰,惯常的儒雅温和荡然无存,怒火与惊愕交织在一张向来平和的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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