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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逢三春——佳熠【完结】

时间:2025-03-15 23:23:36  作者:佳熠【完结】
  叶南没有解释怀贞的疑惑,只是默默的低下头,消化着心底那团滞涩的情绪。
  自己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当年自己与冯钰是赐婚,自己突然消失,冯钰自然要给外界一个交代。死亡是最完美的说辞,可是这个说辞摧毁了她费尽心力构筑的一切。
  她的身份、地位、财富、权力皆随之化为乌有。在世人眼中,冯钰的妻子、那位叶内司已然故去,那么自己该以何种身份继续存在?
  心烦意乱的叹出一口气,她沉吟良久,偶然间抬头的工夫,她看见街角处有一茶摊。想到昨夜与冯钰不欢而散的对话,心里忽然窜出一个念头――既然有些问题暂时问不到冯钰,何不问问他身边的人?那处茶摊正是个坐下说话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向怀贞:“走那么多路,累了罢?走,我们去喝口茶。”说完,不等怀贞表态,抬脚便往茶摊走去。
  茶摊此刻还没到最忙碌的时候,空位还多。叶南随意寻了处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茶摊伙计走上前问她要喝什么,她回道:“两杯冰茶。”话音落下,她目光落回怀贞身上:“冰茶行吗?”
  怀贞是喜欢冰茶的,只是这东西弄起来费事,平日难得喝上一回,见此刻叶南的提议正中下怀,他连忙飞快的一点头:“行。”
  片刻后 ,两杯冰茶端上桌。那冰茶之所以叫冰茶,乃是将茶叶与冰块放在一起,等冰块化净,冰茶并一同成型。因为其萃取的温度低,冰茶滋味甘甜,不涩口。
  叶南端起茶杯,抬眼瞥了怀贞一眼,随口问道:“你跟着你师父多久了?”
  怀贞回答:“七年了。”
  “他待你好吗?”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
  “在你眼里,你师父是怎样的人?”
  怀贞很认真地想了想,郑重回答道:“师父是君子。”
  端着茶杯的手顿在身前,叶南抬头对上怀贞的目光:“这话怎么说?”
第71章
  071君子
  怀贞垂眸,双手拢着茶杯,指腹缓缓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孟子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师父便是如此,私以为,配称得一声君子。”
  叶南对古诗文涉猎不深,却不妨碍她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君子当安身于正道,秉持大义,怀贞所言,分明是将冯钰比作世间贤士。若论她以往对冯钰的认知,自然是无比认同,可是有些事既然目睹,再加上史料中有关冯钰的描述,实在不能不让她生出疑虑。
  身体微微向后,她仰靠在椅背上,表情十分严肃:“可是据我所知,你师父的名声似乎不算太好。”
  怀贞抿着唇一摇头,语气笃定:“外面的传言,皆是诋毁。”
  “诋毁?”叶南目光定定的凝视着他:“可是我昨日在街头,亲眼看见朝中三名大臣刚被押解入京,便越过三司会审,被锦衣卫直接押赴刑场,这件事难道与你师父无关?”
  怀贞倒是不避讳此事,他神色坦然地对上叶南的目光:“有关。”他顿了顿,语调平稳而坚决:“可是他们该死。”
  叶南听闻此话来了兴致,她端起茶杯,在杯沿碰上嘴唇的前一刻轻声道:“仔细说说。”
  怀贞微微蹙眉,显然有些迟疑。此事牵涉朝政,而他自幼在宫中长大,深知多言是祸,在这等风高浪急之地,嘴碎的人向来活不长久。
  叶南洞悉到了他的顾虑,她翘了翘嘴角:“你尽管说,我向你保证,你师父不会因此责怪你。”
  怀贞回忆起师父待叶南的态度,心里有了判断。无论此人是不是自己的师娘,她在师父心里都极具分量。再者此事虽涉朝局,却并非秘闻,既然她想听,告诉她倒也无妨。
  沉吟着呼出一口气,怀贞将此事娓娓道来:“那三名官员皆是河道上的人。与河道有关的官职,无论品阶高低,皆是肥缺。向来有油水可捞之处,总少不了贪墨。朝廷早在数年前便曾整顿过一次,当时河道总督落马,牵连甚广,也让朝廷窥见了漕运贪腐的一角。只是此事盘根错节,朝中各派牵连其中,治了旁人,自己亦难全身而退,于是事情一拖再拖,直到去年十月,河道沿线终于爆发了民乱。”
  叶南心里一惊:“民乱?”
  怀贞神色凝重:“河道官员众多,起初不过是虚报粮耗,贪污漕粮,到了后来,他们胆子越发大了,不仅克扣民夫的工钱,还在河道沿线设卡收税,层层盘剥,侵吞银两高达百万之数。”
  简直是骇人听闻。
  叶南颤颤悠悠地做了个深呼吸:“朝廷怎会容忍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
  怀贞垂眸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语气平淡:“没办法,党争向来只问立场,不论是非,遇事互相推诿已是常态。其实那三人并非真正的罪魁,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为的是安抚民怨。若此事交由三法司审理,即便事情进展顺利,最快也得半年方能结案,可是河道两岸的民夫哪里还等得了这么久?”话到此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沉:“上月,兴州一带已有数百民夫提刀闯入河道衙门,血洗了整个官署。”
  叶南愕然瞪大双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半晌无言。
  怀贞继续道:“那些民夫早已被逼入绝境,生路断绝。先前一场血杀,已然让他们个个杀红了眼,没了底线和人性。若不尽快将那三名官员处以极刑,只怕事态愈演愈烈。可是朝堂上的文官们却仍在为谁对谁错争论不休,各执立场,旁的事一概不管,只想着借此机会将对方踩下去。”
  话到此处,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师父向来不涉河道事务,此事本与他毫无干系。可他说此事若再拖下去,民乱终将酿成暴动。到时候暴动一起,这项罪责便得落到陛下头上去,落得个劣政之名,载入史册。”
  叶南思索着开了口:“所以他选择挺身而出?”
  怀贞点了点头:“师父直接命锦衣卫入狱提人,将那三名官员押至法场问斩。此举固然不合规矩,文官们正好借此大做文章,指控师父擅权专政、徇私枉法,甚至还有人说他想借此打压清流,以便将阉党的人安插进河道。”
  叶南心绪翻涌,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位高权重既是荣耀,又是枷锁。身在其位,无论好坏,都得一肩担下。叶南懂这个道理,她知道冯钰难,可却不知道他竟这般难。
  怪不得昨夜自己问出那句话时,他会那般激动。细想起来,怀贞的一番讲述对自己而言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让她知道冯钰的初心未变,还是她所认识的阿钰。至于史书上的记载,多半是有心之人刻意歪曲,让他背负了本不该承受的骂名。
  这便好,只要问题的症结不在“根”上,其他的就都好解决。
  悬着的心安定下来,她暗暗思索,盘算着该如何与冯钰说开这件事,如何向他作出必要的提醒。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冯钰正在宫中。
  今日一早,宫里有人来传他,说是陛下急召。他不敢耽搁,换了衣裳立刻入了宫。
  战战兢兢的走进乾元殿,他见萧绰面色不善,猜想对方多半是要向自己兴师问罪。于是未等对方开口,他先一步跪在地上,做出了谦恭的姿态,只等着听训。
  萧绰扶着桌案站起身,缓步走到冯钰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面前的冯钰,他幽沉的目光里带了力度,然而凝视片刻后,那抹幽沉的忽然散去,转而又变得柔和起来。
  伸手将冯钰从地上扶起来,他面对冯钰开口道:“这几日弹劾你的折子堆得朕的案头快要压不住了。旁的事倒也罢了,有件事朕倒是想亲口问问你。”他顿了顿,语气不见锋芒,却隐约透着一股深意:“有人说,但凡入京述职的官员,进宫前须先向京中的内官纳贡。冬日送炭敬,夏日奉冰敬。有些地方官员在此事上的花销,一年可达数百万之巨。此事你可知情?”
  冯钰垂头看着袍摆下露出的鞋尖:“臣……知道此事。”
  萧绰一拧眉毛:“你知道?”
  冯钰双手拢在袖中,姿态恭敬:“臣知道,但臣不知道其数额如此巨大,是臣疏忽管束。”
  萧绰面露不悦:“管束?朕要的可不仅是你管束。”
  冯钰沉吟片刻,还是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可是臣只能管束,不能根除。”
  “为何不能根除?”
  “水至清则无鱼。若臣抓得过严,底下人必然心生怨意。怨意一生,事必难成。”
  萧绰没想到冯钰把话说的这般直白,将私心摆在台面上,丝毫不知避忌。刚想开口训斥,心思却是幽幽一转,发现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人性便是如此,善与恶共生。对于恶,若是盲目遏制,反而会生出更大的隐患。正如治水,堵不如疏。若欲治乱,不一定要全然根除,而应该以驾驭之道为上策。
  然而这些话彼此心照不宣便罢了,怎能宣之于口。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冯钰一眼,一声重重的“哼”从鼻腔里滑出来:“你倒是坦率。”
  冯钰依旧低着头:“臣对陛下一向如此,从不藏私。”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手底下的人造的孽,来日都会算在你这位‘老祖宗’的头上。”
  “臣身在其位,替属下承担罪责,理所应当。”
  此言一出,萧绰彻底没了脾气。无可奈何
  地摇了摇头,他末了拍了一下冯钰的肩膀,同时柔软了语调:“伴伴,朕明白你的用意,也知晓你的难处,只是你如今在朝中风头过盛。树大招风,是时候该退一退了。”
  冯钰抬头对上萧绰的目光,目光相较刚才多了一丝坚定:“臣不能退。”
  萧绰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冯钰语气沉着:“如今我大燕边关不稳,北有鞑靼年年侵扰,南方海岸有倭寇肆虐。去年中原又遭逢大灾,百废待兴。再看朝堂上,各个派系党争不断。若臣此时退了,他们便没有了阉党这个外敌,没有了一致向外的靶子。到时候内斗只会更甚,不会停息。”
  萧绰彻底的沉默了,沉默中沁着几分无奈。冯钰说的没有错,现实便是如此。大燕两京十三省,幅员辽阔,臣民数以万计,积弊在所难免。想在这样的处境中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并不现实,最好的方式便是维持平衡,缓缓图之。
  帝王之术,讲究驭人与制衡。阴阳调和,维持中庸是王道,更是天道。纵然大燕未能称得上盛世,但至少这几年日渐昌盛,国库充盈。冯钰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萧绰心知肚明。
  许多事,明面上、暗地里,只要他不方便出面,都交由冯钰去做。没办法,冯钰的身份特殊,外臣再忠心,也无法取代内官对于帝王的价值和意义。
  可是他并非冷酷无情之人。现如今,他可以利用帝王权威袒护冯钰,由得冯钰站在风口浪尖,自己一力帮他挡下各种口诛笔伐。可是世间事从无定数,他怕有朝一日,当局势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时,自己也会陷入力不从心的处境。
  所以他想让冯钰未雨绸缪、敛其锋芒,开始居安,思退,可是冯钰的话又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当下诸多烦扰未除,自己又如何离得了他。
  心烦意乱的背过身去,萧绰看着不远处墙壁上的光影叹了口气:“你这个人,何必把话讲得这样直白,总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难道你就一点私心也没有吗?”他的语气虽然不善,可当中蕴含的情绪并非是气恼,而是心疼与不忍。
  冯钰依旧站在那里,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有,臣想求陛下准臣三日休沐。”
  萧绰回过头,刚想询问他所为何事,只听他已经接着补充道:“南回来了。”
第72章
  072缱绻
  萧绰倏地回过身,眼里泛出一抹惊讶又惊喜的光:“她回来了?”
  冯钰垂眸敛目的一点头。
  萧绰按捺住心底的欣喜,笑着斜睨了他一眼:“罢了,朕不留你了,你去罢。让她这几日抽空入宫,皇后还惦记着她。前些日子,皇后还同朕提起过她。”
  冯钰低声应了,未再多言。退后几步,他转身出了大殿。得了三日休沐的机会,他径直回了司礼监,安排妥当手头事务,随即便出了宫。
  软轿很快落地在府门外,他掀开袍角下了轿,脚步不停,朝着烟霞居走去。哪知甫一推门,屋中竟空无一人。
  刹那间,各种不祥的念头纷至沓来。通身的热血在瞬间凝结,一股怒意直冲上他的头顶。掩在袖子里的双手攥握成拳,他扯开嗓子厉声喝道:“怀贞呢?人呢!”
  园子里的下人听见动静,连忙快步赶来。
  他循着声音回过头,目光凌厉的看着对方:“怀贞呢?屋子里的人呢?”
  下人连忙低头回禀:“刚才春璞戏园来人传话,说小公公与那位姑娘一同去了戏园看戏。您若要寻他们,便去那里。”
  冯钰听过此话,眉心反而皱得更紧。他转身进了屋子,脱下官服,随意扯了件湖蓝色的绡纱薄衫套在身上,然后径直去了戏园。
  春璞戏园是去年年底新开的场子,专门唱南戏,整班戏子皆是从江南请来。自丝竹管乐,到曲调腔韵,俱是地道南调,极得京中达官显贵的青睐。
  戏园坐落于最繁华的石坊街上,来往看客形形色色,既有文人雅士,亦有寻常百姓,甚至不乏结伴而来的女眷。堂中茶香袅袅,帘幕轻垂,众人或观戏,或闲谈,气氛悠然惬意。
  戏园里的坐席高低有别,价格均不相同。叶南向来不在享乐上委屈自己,甫一踏入,便直接登上二楼。二楼席位宽敞舒适,又与对面的戏台平行,不必仰头,观戏最是清楚不过。
  怀贞年纪小,虽然体格已与成年男子无异,但心性还保留着天真的少年气,对玩乐有着天然的痴迷。
  平日里,他不是拘于宫禁,便是跟在冯钰身边随侍,极少有机会光临这样热闹的场合。因此刚一踏入戏园,他便显得格外兴奋。此刻更是双眼紧盯着戏台不肯挪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叶南侧眸瞥了怀贞一眼,随手从盘中拈了几粒花生,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一边随口问道:“你师父没带你来过这种地方?”
  怀贞依依不舍地从戏台上收回目光,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他?他才不会来这里,他平日里要么在宫里当值,要么就是各种交际应酬,剩下的时间便将自己闷在屋子里。”
  叶南笑了笑,捏着花生仁送进嘴里。她慢悠悠地嚼着,声音微有些含混:“你这个师父可真是无趣,做他的徒弟,怕是要憋出病来罢?”
  怀贞讪讪一笑:“那倒也没有,师父很好,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清心寡欲的很。从前曾有人在背后打趣他,说给他串佛珠,他便直接能进庙里当和尚。”
  叶南依旧笑着,可是那笑意里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感慨。其实冯钰并非天生如此,从前的他也爱热闹,最喜欢带着自己四处闲逛,每每出门,他的兴致总比自己还高。
  随手将未剥完的花生搁回盘中,她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微微侧过身,她作势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盏。哪知就在偏头的刹那,恰好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冯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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