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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逢三春——佳熠【完结】

时间:2025-03-15 23:23:36  作者:佳熠【完结】
  冯钰犹豫片刻,末了答道:“一起去。”
  叶南眉梢微扬,笑出一脸的春光灿烂:“这就对了。”
  二人走进船舱。船是艘货船,平日里除了运送些木材或是沙石,也能载人。及至在船舱里坐定下来,叶南一侧身子,趴在窗户上,静静地望着河道沿岸的风景。
  她是生活在星际时代的人,难得有机会欣赏母星这般相对原始的风貌,她看得认真,渐渐沉醉其中,忽然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顺势回头,就见冯钰拿着一支灌满水的水囊回了来。
  接过水囊,叶南喝了一口水。
  冯钰坐在她身边,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姑姑,我已经盘算好了,这一趟我们结伴而行,若是有人问起来,我们就说是姐弟。”
  叶南一手握着水囊,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笑了一下:“像我这种年纪的女子,走在外面,身边跟着的人不是夫君,而是弟弟,你觉得合理吗?”
  冯钰抿了抿唇,目光低垂下去。他当然知道这个说法完全是掩耳盗铃。
  “还是扮作夫妻罢,正好可以掩饰你的身份。”
  的确,像冯钰这般样貌的人,身边若能跟着“妻子”,寻常人见了也多半只会认为他的长相过于清秀 ,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宦官上面。
  冯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委屈你了。”
  “委屈?”叶南刮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叶南顿了顿,笑着又道:“往后叫我南吧,毕竟我们现在年岁差不多。”
  冯钰眼里闪过讶异的光:“差不多?可是……”他忽然想到了话本子里的那些神话传说,不禁开口问道:“难道说,是天上一天,地上十年?”
  叶南想了想:“算是罢。”
  冯钰的脸色忽然显出一丝落寞,自己经历半生,原来于叶南而言,不过是匆匆一瞬。
  这样天差地别的处境再次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爱叶南,爱得悄无声息,可这种不见天日的感情时常令他感到绝望,好似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只能躲在暗处默默舔舐,在酸涩与疼痛中,徘徊在死去活来的边缘。
  冯钰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些许自嘲。笑过之后,想到能与叶南假扮几日夫妻,又觉得自己这十年苦等也并不是全无意义。
第12章
  012行舟
  叶南昨晚没睡好,天色刚一擦黑就犯困。她躺在床板上,和衣而眠。然而船行驶在江水中,难免颠簸摇晃,她睡得并不安稳,忽然船身一晃,晃醒了她。
  睡眼惺忪的四下张望,她并未看见冯钰的身影。揉了揉眼睛,她踩着鞋,打算去外面找找看,想刚走没几步,意外在船舱的角落中瞥见了冯钰。
  船舱顶板上悬着一盏烛灯,昏黄的火光映照过来,在他身上渲染出深深浅浅的轮廓。叶南就着微弱的光,静静地望着冯钰,见冯钰正靠在一只装满沙土的麻袋上,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
  她蹲下身子,脑海中浮现起上一次穿越时自己与冯钰相处的那段时光。对她而言,那不过是前几日的记忆,可看着冯钰这张成熟清俊的脸,她恍惚了一下,心里忽然百感交集。
  像是看着亲手埋下的种子生根发芽,然后一点点长成参天大树。
  心底蓦地生出一股柔软的暖流,她见冯钰额前垂着一缕碎发,想伸手替他拂去。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可是指节擦过他额头的那一刹那,还是惊醒了他。
  冯钰睁开眼睛:“南……”
  叶南收回手:“你怎么睡在这里?”
  冯钰扯了扯唇角:“我没事,习惯了,睡在哪里都可以。”
  他们这间船舱中只有一张床,叶南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冯钰断然不好意思挤上来。
  她一拧身子,坐在冯钰身边,回头看了冯钰一眼,顺势将头枕靠在冯钰的肩膀上。
  冯钰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若换作旁的女子这般对待他,他定会立刻起身,以“礼数”为由划清楚与对方的界限。可是叶南不同,她是天外来客,不能以俗世的规则去考量。
  或许她仅是拿自己当作一位亲近的故交。冯钰这般想着,闭上双眼,仔细感受叶南的温度与气息。
  叶南这开了口:“我虽然已经回来有几日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仔细问你,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经历什么特别的事?”
  冯钰睁开眼睛,仰头看着在空中摇摆的烛灯:“没有,我一切都很好。”
  叶南一抬眉毛:“真的?”
  冯钰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有没有人欺负你?”
  他回答的很果断:“没有。”
  这话不是假的,他是真的活得还不错。十岁那年初遇叶南,他绝处逢生,叶南救了他一条命;十五岁那年再遇,叶南送了他一份前程,让他成为了太子的救命恩人,连永安帝都对他另眼相待。
  为人奴仆,混到他这份儿上已经是极大的运气,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叶南点点头,思索着又道:“那往后呢?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冯钰回答:“自然是尽心侍奉太子,助太子顺利登基。”
  叶南坐直身体,正视了他:“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唇边漾出一抹苦笑:“太监都是终身的奴仆,一辈子供人驱使,又哪里能有什么打算呢?”
  叶南眉心微沉。她虽然对封建社会有所了解,但当亲耳听见如此残酷的话从冯钰口中说出来时,还是感到了一阵无可奈何的愤懑与悲哀。
  她背过脸去,忽然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
  冯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抱屈。他垂着脑袋笑了笑,反过头来开始安抚叶南:“我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这话听得叶南更觉窝心,她抬眼看向冯钰:“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希望你能好。”
  冯钰心头漾起一股暖流:“我挺好的,真的。”
  叶南望着冯钰,脑海中回忆起他小时候的样子,心头生出一抹怜爱的感情,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冯钰的面颊。
  冯钰没想到她会突然触碰自己,肌肤相贴的一刻,他的脸颊顿时红了,紧接着头脸似火烧过般的,变得滚烫。
  “南。”他蚊子哼似的唤她,羞怯的低下头。
  叶南心里原本很是坦荡平常,冯钰这么一羞,倒是蓦地觉出了不好意思。她连忙收回手:“对不起,我好像又冒犯到你了。”
  她总是拿捏不好对待冯钰的态度,一时觉得他是自己一手帮扶大的孩子,与他只论感情不论礼;一时又见他已经是成年男子的模样,免不得又要将他当做寻常异性那般看待。
  “不……你没有。”冯钰重新将目光移回到她脸上,他双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这话怎么说都不合适。
  他是自小净身的人,没做过真正的男人,没有切身体会过这当中的差别。因此过往的二十多年他活得很是认命,唯有每每面对叶南时,他才会对此抱有不甘。
  因为不是男人,他不敢表露出爱意;因为不是男人,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对于叶南而言是一种亵渎。
  卑贱的身份折断了他的脊梁,自卑的烙印已深埋进他的骨血里。他的感情天生带着一层如污泥般的灰暗色彩,会“弄脏”叶南的名声,会令她蒙羞。
  轻轻呼出一口气,冯钰改换了话题:“南,你这次回来还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叶南想了想,在船桨拨动江水时的“哗哗”声中开了口:“没有了,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助太子登基。”
  “看来我们要做的事是一样的。”话音落下,冯钰沉默半晌,忽而又出声道:“南,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你这回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别再突然消失,好吗?”
  叶南沉吟片刻,郑重地应声道:“好,我答应你。”
  二人乘船一路南下,短短两日,游船已行至三省交界处。由于河道干涸,水位下降的缘故,他们不得不提前下船,通过陆路进入肃州境内。
  叶南与冯钰行走在官道上。
  烈日当空,头顶并无树木遮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地被烧焦的干糊气息,仿佛一道无形的绳索,扼住两人的咽喉。二人心照不宣的保持着沉默,脚步沉重的继续前行。
  随着行走得越发深入,他们发现身边逆向而行的流民也越来越多。
  流民们皆是从肃州方向而来,一个个瘦骨嶙峋,形容憔悴,衣衫褴褛。当中多半是青壮年的男子,老弱妇孺极少。精神尚可的坚持往前行走,实在熬不住了,便就地坐在路边,绝望而无助的望着远方。他们目光呆滞,眼睛里毫无神采,仿佛下一秒生命的火焰便要熄灭。
  叶南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仿佛行走她面前的并不是人,而是被抽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压抑的感觉似一片乌云般笼罩在她的胸口。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
  叶南与冯钰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二人走到近前一瞧,发现是有人欺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年老体弱,趁乱抢了老者的钱袋子。
  那老者捶胸顿足,绝望的趴在地上哭嚎不止。
  叶南看着心头发酸,她刚想上前做些什么,冯钰已然先一步走上前,将那老者扶起来,又弯腰替对方拍拂去了身上的灰尘。
  老者一边用袖子抹眼
  泪,一边抽噎着向冯钰道谢:“年轻人,多谢。”
  冯钰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扶着老者坐在路边的一块巨石上,自己则蹲在老者面前,仰起头,用很温和的语气朗声问道:“老人家,您孤身一人,是要往哪里去?”
  那老者胡乱用袖子擦了把脸,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绝望与无助:“去江越。”
  “江越?”冯钰愣了一下,回头扫了眼周围的流民,及至再看向老者时,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江越离这里少说还有五百多里地,走过去最起码要十来天,实在……”他不忍再继续往下说。
  前路漫漫,老者又上了年纪,精力比不得年轻人,如今又没了傍身的钱财,决计没有抵达江越的可能。
  那老者也深知自己的处境,听到冯钰的话,一时又是悲从中来,声音越发哽咽:“走不过去也得走啊,总比守在原地等死强。”
  江越是距离肃州最近的大城镇,只有去到那里才会有活路。
  冯钰眉头紧锁:“难道官府没有发放赈灾粮吗?”
  “赈灾粮?”老者一拍大腿,原本哀伤的脸上顿时显出一抹怒容:“哪里有什么赈灾粮!肃州一带到灾情自打去年便出现苗头,除了我们小石村,附近七八个村落也早已断粮数月。若非实在走投无路,老朽又何必拼了这把老骨头,冒着客死异乡的风险出来颠沛流离,求一线生机呐。”
  想到如今已近九月,冯钰双目微嗔:“什么?灾情从去年便已经开始了?”
  老者重重的一点头:“去年七八月间,地里遭了两次水灾与潮灾,到了九月底要收成的时候,地里又闹起了剃枝虫,庄稼颗粒无收。再到今年年初,村里已有人家断粮。官府的救济粮是等不到了,大家不得已只能去镇上买粮,奈何米行囤积居奇、积压不粜,粮价一日高过一日。晨时一石米三十钱,过了午后便会翻涨一倍。再看如今的行情,想必已是吾等草民不敢肖想的天价。”
  “怎么会这样?”冯钰听的满心愤然:“官府怎会对此坐视不理!”
  老者含着眼泪,痛苦的一摇头:“吾等贱命,岂能入那些官老爷们的眼?”说完,闭上眼睛,满脸皆是难以言述的悲苦。
  冯钰怔愣着看向地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13章
  013寒夜
  悠悠地回过头,冯钰见那老者说到伤心处,泪流不止。沉吟片刻,他环顾左右,见除了叶南以外再无旁人,于是从怀里取出二钱银子,用袖子挡着,不动声色地塞进那老者手中。
  老者手心触到银钱,登时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推脱。
  冯钰紧紧握住那老者的手,声音里透着些安抚的意味:“莫让旁人察觉,再被抢了去。”
  老者犹豫片刻,既惭愧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末了很郑重地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小郎君的名号,来日若有缘再见,老朽必当竭力报答。”
  冯钰扶着膝盖站起身:“路见不平,施以援手,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与内子还要继续赶路,不好在此多留,就此别过,您……千万保重!”言语间似有不忍,他行过礼,转过身,快步往前走,仿佛是要尽快从当前的人间惨象中逃离出来。
  叶南跟在他身侧,二人行过一段路程,她用余光打量冯钰的表情,见对方神色已然平静下来,才沉吟着问道:“阿钰,听过刚才那老者的一番话,里面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冯钰回头看向叶南,原本紧拧在一起的眉心舒展些许:“什么事?你说。”
  叶南望着眼前的道路,边走边道:“那老者说这场灾情真正的开端是去年,那么官府应该及时止损、上报朝廷才对,为什么硬是要把事情拖到如此难以挽回的地步?这到底图的是什么?”
  冯钰低下头,心里五味陈杂。他没有立刻回答叶南的问题,而是很认真地思索片刻,在心里进行了一番措辞后才道:“官场上的事与寻常事不同,寻常百姓见官府没有作为,总是骂当官的昏庸无能,认为官员只知道自己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殊不知决定他们的每一个决策与反应的背后隐藏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叶南侧头望着冯钰:“利益?”
  冯钰沉着眉心一点头:“我大燕每位官员每三年都要经过一次吏部的考绩,此考绩关乎官员未来的仕途,决定官员来年是否能升迁。而今年……恰好是严景文的考绩年。”
  叶南吸了口凉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冯钰接着继续道:“要知道赈灾一事牵动着国运民生,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费心费力不说,稍不留神便会被政敌揪住错处,随之而来的阴谋算计、明枪暗箭是自然是少不了的,从前因为此类事件被罢官丢职的也大有人在。”他顿了顿,语气越发变得沉重:“这世道,好人难做。所以比起冒着风险去救灾,不如将此事偷偷瞒下,只等着自己升迁后调任至其他地方。至于身后的烂摊子,那便不是他严景文要管的事了。”
  叶南恨恨地一咬牙:“真是可恶,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不想会有多少人因他饱受折磨,性命不保。”
  “他若只是想尽快离任、撇清关系,倒也并不是十分地可恶。”话到此处,一股热血在冯钰的心头激荡开来:“其实在去年十月末,肃州便以粮食歉收为名向吏部支了一百万两白银。这账目我曾亲眼看过,不会有错。我知道向来朝廷下放钱款,中间少不得要被各级官府层层盘剥,但我以为盘剥到最后怎么也该剩下一两成,换成米粮送到百姓手中,哪知他们竟是吃干抹净,一分也没有给百姓剩下。若我没猜错,严景文这是摆明了是想趁着在任时把肃州彻底榨干净,压根儿不打算给百姓留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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