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可是要瑛娘读?”
裴端重新坐下,闭上眼睛,微微点头。宋长瑛便接着刚刚看到的地方开始读,她声音低柔和缓,涓涓细流般抚在裴端因酒精而灼痛的神经上,渐渐让他心安下来。
只不过几分钟,宋长瑛再抬头看,他已气息平稳,安静乖巧地睡了。
猛地想起这权势滔天的宦官似乎还比自己小两岁……心性当真是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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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逗弄
裴府空下来,宋长瑛也不应该再跟裴端挤一张床,可对方把她腰抱得紧紧的,抽身走恐怕要弄醒他。
宋长瑛对着他那副温软乖巧的样子总忍不住戏弄他,又觉得这般似乎不太合礼数,等他醒了记起来这些丢人的事,免不了要生气,倒时候还是一件麻烦事。
可这些理由又好像都不够,她的视线落在裴端温顺的脸颊上,融着异样的微光。
思绪万千,最后只得眨着眼躺在他身侧。
如今想起来,二人虽然在裴端削去官职后同寝很久,但一直恪守礼数,睡觉也都规矩得很,这还是第一次同他靠得这样近。
裴端宿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时,他头疼欲裂,紧蹙着眉想要抬手揉。
这一动手指,那柔软的触感便顺着掌心皮肉窜了上来。
身体猛然僵住,险些吓得掉下床榻,若非宋长瑛及时伸了手抓他,现在恐怕已经极为不雅地摔在地上了。
裴端脸已经白了,呆愣愣盯着她看,宋长瑛右手里抓了本书,左手跟他交握在一起,身上亵衣散乱,露出半边莹白的胸口。
方才他触手摸到的,好像便是……
她这才偏头回望裴端,缓慢地垂眼,又慢条斯理地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含笑道:“公公怎么如此反应,瑛娘也不是甚么色中恶鬼,只是相拥同寝一晚,不会有辱公公斯文。”
话语轻挑,神情却是平和冷淡。她等着裴端像素来一样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嘲她自作多情,却只等到更死寂的安静。
宋长瑛余光从书页见略过去,定在裴端惨白的脸颊上。
他低着头,咬肌紧绷,唇色鲜艳,像是涂了贵妃娘娘的口脂。
她打量他,而裴端完全没注意,他的视线微怯地飘忽在女人半裸的胸口前,多见一眼仿佛就罪孽深重,活该千刀万剐,却又忍不住如此反复撕扯自己。
心知他恐怕是不记得醉酒后做了些什么,有些误会,宋长瑛倒也不拆穿。毕竟要同他解释顾淮安如何又在走前来找自己,如何归还定亲玉佩的事,委实有些难以开口。
裴端确实心乱如麻,恐慌至极。他从来没像昨日那样大醉过,以前最多也仅是浅尝辄止地饮,哪里会知道自己醉酒后会记不起做了什么。
昨晚记忆一片空白,偏偏宋长瑛这副模样,又完全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而裴端心里又明白,成亲那夜宋长瑛分明对自己心有抵触,也不可能是对方主动同他……同他如此。
那必然是自己强迫她做什么了。
可具体做了什么,又到何种地步,他都一概不知。
若真是像宫中那些阉人一般行事对宋长瑛做了些恶心腌H的事,他真不知要如何自处。
眼见他眼尾潋滟泛红,水雾漫上,宋长瑛生出不忍,宽慰道:“公公,方才只是玩笑,瑛娘只是为了方便照顾您才与您同寝。”
裴端才有反应,虽然显然不信她的话,不过到底理智回笼,料想这档子事多少有些难上手,不是自己在旁边见过看过就能在醉酒下做了全套的。
至多,也只到他目光瞥见的莹白。
他将将点头,一个人下了床,处理心中的情绪。
没有等他想起多少昨晚的事来,已经有人敲门,裴端披上衣服,出门前还看了宋长瑛一眼。
还坐在床上看书,当真是不急不缓,也半分不在意女儿家的清誉名声。
……不过也罢,从她被皇帝赐自己为对食后,就没什么清白可讲了。即使他二人都清楚两人相处有多规矩守礼,而对于外人来说,被赐给阉人的宫女,等同是不被当做人的玩物。就算他以后放宋长瑛离开,一个给阉人当了对食,又逐出府的宫女,这名声说起来,与娼妓分别也不大。
可……即便如此,喜欢宋长瑛,甘之如饴接受这一切的也有大把人在。
而他,自然用不着为此多烦忧。
来的人是李长安和锦衣卫总指挥使萧谨,为的自然是前夜裴府中有人作乱,放出那些患病之人的事。
李长安这段时间暂代司礼监掌印,宫内动向他最清楚:“昨晚上已经有折子呈了过去,皇上还没看。”
“没看,不代表不知晓。”
禁军原本是去抓那些百姓回来的,但最后却都回皇宫了,定然也是皇帝的命令,他不可能不清楚这连夜写好的折子是为了请旨抓裴端的罪证。只不过皇帝不想杀他,给他留时间处理而已。
而眼下裴府的人已经清空,来此是拿不到什么实证了,可诏狱却关押了好几百人。
他转头问萧谨:“诏狱那边呢?”
萧谨道:“收了公公的口信,一早就将诏狱的人都放回了,不过……我等虽然没有苛待于他们,但他们心中恐怕还是意见甚大……”
“只怕大理寺的来问话,便要将怨气撒在你身上了,是也不是?”
萧谨点头,“不过,那些商人身上把柄许多,我只消带锦衣卫搜查,抓走几个杀鸡儆猴,晾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裴端转了转手中空下的茶杯,不赞同地摆手:“你已上门强行抓人,又关押了他们七日,再酷刑恐吓,反而适得其反,让他们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便不好收场了。”
“公公的意思是……”
李长安笑眯眯道:“打一棒给一个甜枣,与其再生不快,不如主动示好结交。”
萧谨道:“如何结交?这些商人不缺钱财,又对我等心中有怨,恐怕表面接受,内心仍然记恨,转眼就同大理寺的人胡扯。”
裴端放下茶杯,刚要说什么,宋长瑛已经收拾妥帖,拎了茶水过来。萧谨拦下她,冷声让她出去,宋长瑛脚步顿住,视线越过冰块一样的萧谨,冲着裴端眨了一下左眼。
“瑛娘来给公公奉茶也不可以么?”
裴端神色微僵,不自在地撇过头,还是挥手让萧谨坐下。
这两个公公同一个男人,再同一个女人,就这么气氛古怪地坐在了一起。
李长安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他们天天商议的那些,动不动便是人命官司,怎么好叫姑娘听见,尤其自己师傅还很在乎她,他心里暗暗祈祷,这萧谨不要说出什么太血腥的事情来吓到人。
只是萧谨半点不会看人眼色,继续刚才的话题,张口就是:“依我之见,公公的担忧多余,杀了几个不管事的小人物即可,无需怕他们。”
宋长瑛给裴端奉茶的动作一抖,茶水尽数撒在裴端手背上,烫红了一片。
“你!”裴端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笨手笨脚,真不知你是怎么伺候五殿下的,放下咱家自己来。”
“哦。”
宋长瑛从善如流地将茶壶递给裴端,对方端茶倒茶的模样都是流畅好看的,显然是御前伺候的规矩,他又抽出另个未用过的杯子,茶水烫洗一遍,才满上了茶,顺手就放在宋长瑛面前。
动作自然,似乎没觉得这样伺候她有什么古怪,同时又继续同萧谨说话:“莫要再提你那主意,咱家不是没警告你,不必要的杀心莫动,否则定然是要吃亏在后的。”
宋长瑛抿了口茶,她自己泡的,味道很一般,淡的像水,裴端便不是如此,总是将味道拿捏得刚好,清香宜人。
放下茶杯,她突然开口:“大人们刚刚讨论的事瑛娘都听见了,瑛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长安和萧谨都看向裴端,见着对方点头,才嗯了一声。
“对付商人,罚也不是,恩也不是,”她道:“在商言商,若要他们守口如瓶,信任大人们,得同他们做生意。”
李长安诧异道:“做得什么生意?司礼监都是宫中用度,是万万不能流向宫外的。”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大人们不需要卖给他们什么,只需要收他们的钱即可……”
面对两个人眼里的茫然,宋长瑛耐心解释,说白了,就是收保护费。
锦衣卫可相当于是皇帝的特务组织,是皇城的对于情报安全的守卫。而这群商人无疑是来往京中关外最频繁的人,年年查处都要收走他们不少违禁货物。
为了获知锦衣卫动向,他们在京中笼络多少官家,只想少些损失。可如今只要锦衣卫愿意打开方便之门,与其走弯弯绕绕的路,不如直接将钱财送去萧谨手里。
萧谨不可主动向他们示好,只会让他们心惊胆战,可一旦收了商人的钱,变成生意,他们反而会愿意为萧谨兜底。
“而且,那些患病百姓流向民间,怕是避免不了一场灾难,大人们不希望被此事连累,到时必要主动出财出力才行。”
两全其美的法子,唯一的风险,便是皇帝那边。
萧谨心生顾忌,看向裴端,对方却已经点头。
“如此可行。”
“皇上若是知晓……”
裴端道:“正是要让他知道你敛财,否则他怎么敢放心用你。”
没有把柄的刀,使起来总会百般忌惮。
宋长瑛在走神。
喝到底部,茶水又太苦,舌头上发涩,她微微蹙眉,忽然挥手在裴端面前,打断三个人讲话。
她袖子滑落一点,露出里头碧翠的镯子,裴端看得心头一跳,忍不住盯着那东西看,认出分明是自己叫宫内的玉匠打好,一直小心收在手上的。
他昨夜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会让她带上这个。
强忍住自己疑惑的心思,裴端看向宋长瑛。
“你又做什么?”
宋长瑛放下手,笑道:“公公,这茶难喝,还是您手艺好,待会您重泡一壶吧。”
裴端冷哼一声,“都是上好的雪芽,谁让你自作主张拿出来糟蹋。”
“瑛娘的不是,本想着公公昨夜辛苦,泡个茶润润嗓子,没想成办了坏事。”
她虽然道歉,但眼角都是笑,还不是那种愉悦甜腻,反而是略有些轻佻逗弄的笑。
有点像是调戏什么闺阁少女的浪荡公子。
“满口胡言!”
裴端看出来她不怀好意,脸上蹿红,又羞又恼。
李长安自然也看出来了,他摸了摸鼻子,直觉自己最好还是拉着萧谨这个木头先走一步罢。
【作者有话要说】
瑛娘:其实昨晚公公……
裴端*紧张*
瑛娘:昨晚公公说自己是小狗来着
第三十八章 相斗
宋长瑛几日没来宫里当差,五殿下身高已经窜了一窜,皇后娘娘代其安排了禁军小队统领做骑射师傅,他却不曾去见过,都是称病躲了。
五殿下摆弄着手上的木偶,说自己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天气又热,他才不要出去射箭骑马。
“殿下当真不喜欢么?”宋长瑛陪着他玩,又似随口道:“奴婢听说御马监今早牵来几匹新马,其中还有个刚生下来的小马驹,很是可爱。”
她今晨入宫时,看见许多宫人入内置办东西,向来是由春转夏,天气渐热,各宫陈设衣衫床褥都要换,也正好瞧见了御马监的牵了小马驹进来。
五殿下眼睛一眨一眨。
宋长瑛道:“奴婢真想亲眼看看。”
五殿下放下木偶,板着脸道:“既然你想看,孤带你去就是了。”
于是午饭后宫人再来传唤,他就没有躲在屋里装病,拉着宋长瑛一同往鹿亭去了,宫里教导皇子骑射之术,便在此处。
只是今日来的不巧,太子同端王殿下居然也在此处。
两个皇子年岁都已大,一个住在东宫,一个迁居皇宫外,不常出现,而今,还是宋长瑛第一次可以待在一边打量他们。
太子冷傲清贵,神情仪态同皇后娘娘很相像。端王殿下呢,又不一样,他年岁较小,生得同贵妃娘娘一样貌若好女的艳丽五官,只是脸颊还有幼态,性子也更张扬些。
五殿下有些怵这两个大他年纪太多的哥哥,拽着宋长瑛的袖子往他身后躲。
宋长瑛倒也没有硬要把他揪出来,低声道:“殿下若是今日没了兴致,我们改天再来看小马驹也不是不行。”
“改天小马驹就长大了。”五殿下摇摇头。
倒也没那么快,宋长瑛心里想。
五殿下是心里害怕,可又不想自己软弱露怯,被宋长瑛拍着肩膀哄了哄,鼓足了勇气,上前给两位哥哥行礼。
“弟弟见过太子哥哥,端王哥哥。”
两位皇子才应声回头看他,太子微微颔首道:“弟弟安好。”
他这态度虽然算不上热络,但也不至于给人难堪,想是知道他毕竟算在皇后娘娘名下,还是有个哥哥样子。而端王就不一样了,他很是诧异,眼里也都是茫然,全然忘记了这是哪路跑出来的便宜弟弟。还是身边侍卫提醒,他才想起来,笑着叫了声五弟弟。
也只是客套客套,又没人再在意五殿下。
太子搭箭拉弓,眉目冷锐,脸上还有几分未消散的病态。前阵子被裴端带去诏狱处死的孙世恒,正是太子的老师,满朝文武请皇上治罪裴端时,太子是首个跪下的。
太子党羽,除了皇后母家已经被剪除干净,暂时不会有动向,可要换句话说,若皇上真的对皇后母家出手了,这太子之位恐怕也是要……所以这病,说不上是真病,还只是暂避锋芒,韬光养晦。
一阵破空声后,那箭将将中了靶子,离红心远得很。他神情看起来更加阴郁,端王殿下弯起笑眼:“太子病才好,有些不济也是应当的……许统领,去拿上回孤未拉动的玄铁重弓来。”
奚落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两人之间气氛骤冷。端王从小就与太子比,因年纪小,什么都落后一点,而今时不同往日。
“回殿下,您久未入宫,您的重弓已无法用了,库房里还有一把闲置重弓,您可要用用看?”
“拿来。”
从禁军之中走出个银甲将军递了重弓给端王,宋长瑛听他回话,忽然感觉有几分古怪,她偷偷抬眼打量,觉得眼前人好似有几分眼熟。
莫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正当风华,重弓在他手中虽然也吃力,咬咬牙也拉开,他毫不掩饰黑眸中锐利的锋芒,一支箭搭上弓弦,缓缓拉开――片刻之后,正正穿透了靶心。
在场众人皆是爆发出叫好之声,太子也只冷淡看他,偏头时,嘴角露出个沉沉的弧度。
身后忽然传来宫人行礼的声音。
远处蓬帐中的皇帝不知何时路过,落脚于此,早已看了他们几位皇子多时,他略略颔首,附掌夸赞端王箭法精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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