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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他长到十几岁,还是头次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怔忡出神,却听裴翠在问:“那个少年,他从哪里来?”
  裴旭蓝瞿然一省,微笑道:“妈,你别问这个。云公子曾救过我性命,他是个好人,只是脾气有点古怪,不喜欢多说话,你让他一个儿住着便好。”
  裴翠低低叹道:“你的朋友……唉,刚才真把我吓了一跳,这个世上,怎会有人与她如此相像?”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裴旭蓝大奇,问道:“他和谁相像?”
  裴翠摇头道:“我在瞎想呢。你朋友是个男的,头发全白,嗯,并不太象,大概天色晚了,我没看清楚。”
  她神色间有些慌乱,怕儿子追问不休,急忙用别话扯过,只问他们要汤要水,要亲自打点。
  忽听得门外不急不徐敲了两下门,母子俩为之一惊,面面相觑。裴旭蓝吹灭灯烛,向母亲打了个手势,钻入云天赐同一间房中。
  裴翠走出屋外,应声问道:“是谁?”
  门外朗朗回道:“清云方珂兰来访。”
  裴翠惊叫:“啊!”急忙奔出开门,骇得脸都白了,只是叫:“姑娘……方姑娘!”
  黄衣女子站在门外,意态悠闲道:“还不是很晚,你已睡下了不成?”
  “不……不不不是。”裴翠稍微定了定神,打起笑脸,“实是想不到姑娘会来,倒把婢子吓了一大跳。”
  裴翠在期颐赁屋置产,一住经年,在从前旭蓝未进园时,倒是常常有人前来探访,方珂兰却从未来过。裴旭蓝入园以后,她这里也就分外孤寂了下去。她曾是方珂兰贴身婢女,向以言语伶俐、善能察颜观色而讨得欢心,连哄带捧的说来,引得方珂兰一笑:“你早就不是我的侍女了,不用这样自称。”
  裴翠把方珂兰迎至厅中,亲自献茶,方珂兰道:“我什么也不要,你只管坐下,我……我有话和你说。”
  裴翠依言坐下,一时满厅寂然,方珂兰神色变幻不定,可始终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裴翠心虚,只想着她为甚么今夜忽然来到,偏偏那屋子里藏着两个冤家,裴旭蓝倒也罢了,那个白衣白发的少年……她激伶伶打了个冷颤,周身说不出的寒意。
第三十章 蓬莱天近一身遥 相认
  方珂兰并未留神,心事如潮,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出来。
  十三岁上因故与κ去联络,报仇不得反被追杀,误入山谷之中,见到了那个俊美如天神下凡的少年,再不料那人成了她一生的冤孽。
  怎奈少年情性,几番重合,几番误会,两人愈行愈远。成湘从来是那个来者不拒,视天下女子有若珍宝明珠的风流性情,清云更有好女如云。她一怒之下,嫁给了后来的丈夫马睿策。
  嫁了以后,反觉与那人恩爱胜前。两人心中皆生懊悔。那一年成湘遇险,几乎失了性命,伤重由她照顾,彼此意乱情迷,终于铸成大错。
  此后为瞒真情一错再错,最终雷雨夜,乱坟岗,亲手杀害自己丈夫……
  眼前火光跳跃,宛若便似当夜的闪电雪亮,清清楚楚照出了她内心的恐惧、阴暗与冰冷。她倏然站起身来,冷冷道:“裴翠,你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倒是一点儿没见老呢。我可老了,不复当年了。”
  裴翠一怔,惊道:“哪里,姑娘……你风采……”
  方珂兰淡淡截住她的话头:“再不然是这些年住下来,早就习惯了享受安逸,可是也不是?”
  裴翠遍体冷汗,急忙跪下:“奴婢岂敢。姑娘……”
  方珂兰利如刀锋、冷于冰雪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淡淡笑了起来:“我和你闲话家常而已,何必这么害怕,起来,起来。”
  裴翠不敢有违,只得站了起来,心中战栗。灯光下但见方珂兰容色美极,只是脸上无悲无喜,眼波沉沉,瞧不出半点端倪。
  “裴翠,这些年来,多亏你全心全意照料阿蓝,他若知道了,必定感激不已。”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况且、况且小少爷他那么聪明可喜,婢子能有这般福气,不知是几生修来。”
  方珂兰微笑道:“你本来该有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儿女成群,享天伦之乐,因我之故,连累你以未嫁之身,拖儿挈带,十年间流离颠沛,难道竟无怨恨吗?”
  裴翠急道:“婢子对姑娘一片忠心,唯天可表!若有半分怨恨,管教天打雷劈!”
  方珂兰朗朗笑出声来,道:“你又来了,我只是随口一说,以表谢忱,你就急成这样。裴翠,他是你的儿子,今后永远是你的儿子,你可别因我这番话,心里存了芥蒂。”
  裴翠眼泪夺眶而出,心道:“你前不挑后不挑,偏偏这几年他不在家,你都不来,今晚说这一篇话,怎知那孩子就在隔壁房中,我和他母子情份,止于今朝而已。”
  方珂兰轻轻叹息:“这孩子最乖最懂事,他对母亲也孝顺得很,溜出园子来玩,还想到来看看你。我日想夜想,盼他和我亲热一刻,怎奈他即使和我走在一起,心中也只是念着他人,多一刻也不得。”
  裴翠一凛,见她神色怅惘,带着一点点忧郁哀伤,恍然大悟。方珂兰并不为今夜裴旭蓝躲入家中而来,只因为那一晚旭蓝探母归家,她母子之情生生割断,眼看着儿子把一片孝心对着另一个并非生母的女子,怎不耿耿于怀?!
  方珂兰正是为此事而来。她从那天得知裴旭蓝私出探访以后,暗自发誓,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这对有名无实的“母子”继续亲热下去。只是盘算良久,无有妥计,清云方珂兰有个私生儿子,这么大的丑事,她对外不敢直承,谢红菁对于这一点看管犹紧,即使裴旭蓝进了园子,也严命她不许过分亲近。但是眼见得亲生儿子咫尺天涯不得相认,眼见得他和自己的师傅亲热,和养母亲热,偏偏待她不离不即,若远若近,心内煎熬可想而知。
  这番清云一出期颐,就听说江湖群豪争往清云寻事,起初谢红菁也不放在心上,哪知后来事情越闹越大,金风堡堡主应邀出面,又得到沈慧薇私逃讯息,且指其再度犯下命案。
  方珂兰首先沉不住气,群豪意指疏影剑后人,按其形貌猜想起来,十之八九便是爱闹事的华妍雪。妍雪一旦牵扯了进去,旭蓝必定不肯坐以旁观,加上文锦云执意要求回转清云,两人于是搭伴赶了回来。
  一进期颐,方珂兰托辞另有要事,要在外耽留一夜。两人分手,她即往裴宅而来。
  这时见到裴翠忧惧不已,战战兢兢,在提起旭蓝之时,脸上那种爱怜横溢的神情决计假装不来。裴翠于危难之急挺身而出,甘愿以未嫁之身替她承认这 个儿子,以保自己声名不失,这十余年来受苦受屈委实不少,难道自己便不能容她?但随即想起:“她有了儿子,我却没有,即使儿子好好的在眼前,是她裴翠之乐,我有何乐趣可言?哼,我做下的错事本多,也不在乎多此一桩。纵是死……也必得要做下了这件事!”
  她缓缓道:“那一年,阿蓝生了重病,我不忍心他小小年纪流离飘泊,把你们接了回来。”
  “是,这是姑娘一片慈爱之心。”
  方珂兰冷笑,声色渐转严厉:“但我并不希望阿蓝就此成为一个没有父亲,或者得不到父亲承认的孩子!裴翠,这几年,你不断在找他的父亲罢?难道,一点儿有关他的消息也没有吗?”
  “姑娘……”
  裴翠听到这里,隐隐明白了方珂兰将要说些什么,不由得恐惧起来,要知道旭蓝就在隔壁,方珂兰今天来此,岂希望她的一言一语都被亲生儿子听了去!
  方珂兰毫不放松,脸上淡淡的浮起一层笑意,继续说道:“唉,中原不见,也许他又回去了,在沙漠里,在深山里,在大海里,他总是喜欢跑到那些个地方去和人捉迷藏的。你忘了么?”
  裴翠额上冷汗不绝沁出,急急道:“是了,姑娘,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她拔脚就向门外走,方珂兰含笑唤住了她:“不用那么急的。盘缠够吗?回头我打发人送来给你,顺便叫阿蓝来与你道别,可别不明不白甩下了他。”
  “是……是……”裴翠硬生生在门边收住了脚,呆呆地望住了一个方向。
  突然之间,方珂兰就象看到了最不能想象的事物,一步步踉跄倒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长窗大开处,少年静静站着,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奇特表情。
  孤孤单单站着。
  方珂兰脑间瞬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张开双臂,隐瞒了多少年的事实真相啊!一千遍,一万遍,在她舌尖上打转,要想认回这个乖巧的、懂事的、柔顺的孩儿,直到这一天,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见面,她心里的渴望仍旧难以抑制地撑破了满怀期翼的心房。
  但他只看了她一眼,只看了方珂兰一眼,迅速转移目光,冷冷投注于地下。
  方珂兰一颗心,随之荡悠悠落到谷底。
  “姑娘!”裴翠返身奔到方珂兰之前,扑地跪下,“姑娘!”
  方珂兰长长吁一口气,微笑道:“裴翠,你好,你很好呀。”
  裴翠哭道:“不,我不是有意瞒着姑娘的!阿蓝今晚回来,我事先也不知情,他、他……他是逃出来的,刚才不敢出来见您!”
  方珂兰仍旧是那么淡淡的一句话:“你好,你很好。”
  她的手不经意间举起,仿佛要掠拂自己的头发,但手势微转,又仿佛要去扶裴翠起身。手在颤抖。
  裴翠愣愣地看着她,猛地在地下叩了个头,大声道:“姑娘,裴翠从小跟着你,忠心耿耿,无有二意!请姑娘放心!”
  她径自爬起来,冲过去拉住裴旭蓝,叫道:“阿蓝,方夫人是你生身母亲,你可明白了么?你认母亲啊,快认啊!”
  裴旭蓝摇头,频频摇头:“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妈,她要你走,她要赶你走!好,赶明儿我陪你一起走!深山,荒漠,大海,任由去处,我去找我的父亲,再也不回来!”
  方珂兰颓然坐倒在椅中,终开始痛哭:“裴翠,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见你和阿蓝亲热,我……心中的煎熬,真是度日如年,我真不是有意逼你走啊!”
  裴翠哭道:“是的。姑娘,我知道的,婢子鸠占鹊巢,本就不应该,婢子早年发过誓,定要把成相公找回来的。都是我的错,我贪图享受,这些年都图了安逸,把姑娘的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珂兰哭道:“我哪有资格怪你?我不敢认儿子,你帮我领,帮我养,我害得你一生都没有婚嫁,居然还会吃醋!唉,裴翠,我真是患了失心疯,我居然这样不知好歹!”
  裴旭蓝渐渐动容。
  他生性柔和,起初听见方珂兰透出她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心中只有惊喜,对他而言,每一个亲人都值得珍惜、值得尊重。再未料到情形急转而直下,他的生身母亲,居然不动声色在赶养母走,而且,用心险恶,要让她自己提出来走,以断绝他对养母的思念和牵挂。他一生之中,从未想到过世上竟有如此险恶深沉的用心。
  方珂兰委委哭诉,每一字每一句都打中他心坎,那般思念,那般痛苦,真切可感,教他不由得不心软,霎时忘怀了前一刻痛如刀割的感受,恨意如同秋风过身。
  他咬咬唇,犹豫不决的视线,从一个母亲身上,游移到另外一个母亲身上。
  眼内好似吹进了一把灰尘,他霎了霎眼,伸手揉揉双目,这一揉,泪水便冲出眼帘。
  “妈妈……”
  方珂兰难以置信地抬头:“阿蓝?”
  裴旭蓝再叫:“妈妈!”
  方珂兰再度张开双臂,裴旭蓝没有犹豫,从窗外跳了进来,投入这几年来对他关爱胜过其他人的慈母兼师长怀中。
  “妈妈,妈妈,你一向都待我――很好。”
  裴翠也在哭,忽然之间,天地之大,只剩下她杳然一人。她足下悄悄移动,慢慢退出。相拥的母子并未发觉,或者,方珂兰虽然瞥见了,可决计不想另生枝节。
  方珂兰捧起儿子的脸,痴痴看着,心花怒放,眉花眼笑,看不够,爱不够:“好孩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裴翠。你放心,我以后决不会亏待她,我把她接进园住好不好?我们三个快快活活一起住着。”
  裴旭蓝身躯微微一震,忽然语音急促地问:“妈妈,你能不能救救师傅?”
  “什么?”
  “救师傅!只有你才能救她!”裴旭蓝眼里燃起无限期翼,“她被人冤枉,被人诬陷,但那是假的,师傅讲不清楚,妈妈你若是出面帮她来查,就可以帮她查明白!”
  方珂兰好似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冷到脚底:“你认我……是为了……”余下的话说不出口,裴旭蓝恳切而热烈地望着她。
第三十章 蓬莱天近一身遥 自缢
  厅上的两扇长窗被裴旭蓝激动之际推得大开,因风吹动,一下下摇摆。
  右首长窗窗纸之中,缓缓滑过了一个人脸的影。
  烛光自室内照出,清清楚楚映现了那个影子。
  是一张脸。一张五官清清楚楚被映现出来的人脸。
  绝美无瑕的五官,眉、眼、鼻、口,完美臻至极致,同时熟悉得惊心动魄,长发披肩,凭风舞动,透过窗纱,似乎接触到那温柔而凄惋的眼波,微含谴责。
  “鬼……”方珂兰脸上顿然一丝颜色也无,“三姐!三姐!”
  影子倏地消失。
  方珂兰定了定神,冷笑起来:“是小妍吧?你又玩什么花样?”
  挥手向长窗击出,裴旭蓝大惊:“不要!”
  一面长窗在方珂兰劲气之下轰然碎裂,千千万万片碎片蓬然炸开,烛光映成千千万万点流丽的虹光,纷纷落到长窗后面的那个人影的身上、脸上、发上。
  方珂兰倒抽了一口凉气,飕飕凉意自背心涌出:“你――是谁?”
  那人面容可怖之极,大大小小布满了一块块不规则形状烙烧焦黑的痕迹,一缕缕焦灼的脸颊肌肉向外翻出,只余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凌厉莫名的光辉,冷冷盯视着她,长发披面,脸无表情,长窗碎片由他高高的身体上细雨般落下,兀自一动不动伫立着。
  在这黑夜里,狰狞的人面,幽然无声,宛如地狱深处冒出的鬼魂。
  方珂兰盯住那双深黑的眼睛,浑身剧烈地发抖。
  “你是谁?”轻轻再度问出,却从方才的害怕和吃惊,转变成刻骨铭心的痛,来自深心内处的痛,怕触及了那样无可名状的痛,她顿了顿,一霎时屏住了所有呼吸。
  那人冷漠地看着她。
  “擒住她!”自黑暗中传出低低断喝。
  伫立的身形忽然动了。
  在裴旭蓝眼中,那人化作一道黑色残影,完全分辨不清来势和方向的压迫力,从四面八方逼了过来,把他和母亲两个人裹入其中。
  如此强劲的压迫力,他的母亲却象是陡然掉了魂,对之不闻不顾,不躲不闪,只是直愣愣盯住对方。
  裴旭蓝顾不得提醒,抢先一步就拦在母亲身前,压迫感排山倒海直击过来,他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叶扁舟,骤然飘荡起来。那股力道募地一收,便在此时,他被人拉住衣领,往后退出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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