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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方珂兰面对那人站着,直到这时,她犹在锲而不舍地问:“你是谁?”
  那人不语,缓缓亮出一把弧形雪亮的刀。
  方珂兰的眼神却于瞬间微微放松,――她记得,那人是用剑的啊!
  裴旭蓝稍一定神,回想起刚才黑暗中冒出的那声命令, 叫道:“云天赐!别打!这是我母亲!”
  那人忽地向他望来,眼内凌厉的寒芒闪过,只是,不易察觉的一刹那间,冷厉之中却掺入了一分温柔!
  方珂兰的剑,已迅捷地和弧形弯刀交织到了一处,叮叮密响,接连响了十几下。
  每一交响,方珂兰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面上神色,更加不可思议的神不守舍了一分。
  她只是随手挥洒长剑,仿佛是在享受、回味着对方的光芒、力道、招式。
  那是千百次对招拆解以后的纯熟,完全不必用眼睛去看,只用心,就可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的每一个刁钻奇诡的角度和发力方向。
  但那人的力道并未因她的随手拆解减轻半分,方珂兰缓缓向后退去,唇角已然见血。
  “你的脸……为什么?”她喃喃说着,任由鲜血流下嘴角,“你为什么不说话?”
  “抓住她!”这一次的命令带着明显的怒意。
  那人募然提速,一刀自头顶劈下,扫出无与伦比的光芒,绝世美丽中却带着死亡的冰冷。
  方珂兰凄然笑了起来,轻轻道:“是你!真的是你啊?”她竟然不再试图躲闪,用身体去等待那道疾如闪电的光芒。
  光芒突在头顶一顿,又迅若奔雷劈下。
  “我作孽太多,这是早晚逃不过的惩罚。”
  脑海里最后一个恍惚转念。
  炽亮的光芒里,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向他微微一笑。
  就象当年,那十几岁的小姑娘,花树底下,灿烂似锦,她的脸,比那漫山遍野的鲜花更美,她的笑容,比山中涓涓流冽的清泉更甜。
  刀光再次停滞。
  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她肩头。
  裴旭蓝奋不顾身抢下自己母亲,夺门而走。
  那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年背影,没有追出。
  云天赐自黑暗中走出,表情有不满:“哑叔叔,怎么不抓住她?”
  那人微微欠身,道:“世子也没有拦住那个少年。”这是那人现身以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难听,宛若一块木炭,放置在火炉上滋滋烧烤。
  云天赐冷冷道:“你存心放人,我就算拦住了也没用。”
  那人道:“世子,那个少年是你的朋友?”
  云天赐冷冷地道:“那又怎样?”
  那人轻微地叹了口气:“你们原该是朋友。”
  “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人说,“世子,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容貌相似?”
  “容貌相似?”云天赐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问话,不禁大奇。自打见到裴旭蓝以来,彼此双方都有的共识,无非是觉得对方那绝无罕有的俊美。事实上,两人发色相异,神情、气质乃至性格脾气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使得两人看来迥然不同,就连对两人都无比熟悉的华妍雪也从未察觉双方有何共同之处。
  这时云天赐固然感到匪夷所思,十多日来朝夕相处的同伴那轻言缓笑的模样、眼耳唇鼻五官长相,一一油然浮现于心,他忽倒抽了口冷气。
  “怎么会……怎么可能相像?”
  那人看着他,态度温和,仿佛云天赐并非他主人而是他一心一意去关爱的儿辈:“这是人生难得的缘份。世子,请珍惜。”
  云天赐眉毛倏扬,眼底露出决绝:“什么缘份!裴旭蓝的生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心机叵测,大是可疑,有可能是害小妍的幕后凶手,他若帮她,就也该死!”
  “小……妍?”那人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我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有这样一位姑娘。世子,你喜欢她么?”
  云天赐咬牙道:“可惜她生死难测。若小妍果真不测,我要整个清云园为她殉葬!”这话,他自然不对裴旭蓝说,可是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不止清云园,他要对大离发动战争,他要用大离所有人的性命和鲜血,来赔偿他失去天底下最珍贵宝物的损失!
  那人看着他,道:“世子,你杀虐越来越重了。”
  云天赐道:“哑叔叔,你教过我自保的。你说我随处都是危险,若学不会自保,我不杀人,人必杀我。”
  那人喉咙口响了一下,混沌不清,也不知道他是叹息,还是反对。
  云天赐忽地想起,问道:“哑叔叔,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们一进期颐,我就跟上来了。”
  云天赐看了看他,那人似知他心中怀疑,补充道:“大批瑞芒侍卫横死,我自然要查。世子突然失去了联系,一定和那个清云的姑娘有关,所以我就先到这边来等你。我奉大公之命,请世子尽快回国。”
  这等于是说,那个小镇上的侍卫,并非是他下令诛杀的。云天赐松了口气,但冷冷道:“哑叔叔,你不用劝我,不得小妍下落,我决不回去。”
  “不行。”那人微微摇头,“你非回去不可。情况有变动,皇帝病危。”
  云天赐唇边勾起讥嘲般的笑容,手指扣着弦窗,不屑道:“他经常性病危,从我九岁起就开始常常反复,到现在也活得好好的没有死。”
  “他灯尽油枯,这是早晚的一天。现在只不过是还操着一份心思,强撑着而已。”
  “什么心思?”
  “不把国家给你。”
  云天赐皱眉:“哑叔叔,你老爱用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刺激我,为什么?我是他亲侄子惟一的儿子。其他还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吗?”
  那人静静看着他,深黑色眼眸里的锋锐全然不见,只是闪动着一片柔和光芒,缓缓说道:“世子,请你相信我,我是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你的。”
  云天赐和这个怪人从小相处,彼此间情感倒比父子之间更为深厚,对他的话并不怀疑:“可是……”
  那人迅即打断了他,道:“你不能为一个姑娘坏去大公十数年苦心经营的大计。”
  云天赐重重咬住下唇,在窗外呆立着。
  一时无语。
  这所宅院,由于云裴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来到,裴翠先自遣开了下人,后来一连串的意外风波,那些下人更加害怕得躲着不敢出来。又打又说的闹了半天,忽然没有人说话,这院子就如同黑夜拉过面纱,立时沉寂下来。
  无边的寂静里,传来咿呀轻响。
  仿佛是风扣门扉,启合的声音。
  院子里,除了被打碎的两扇长窗和裴旭蓝夺门而出的大门以外,其他窗户都紧紧关闭着,这启合之音,却非来自大门。
  那人微微一惊,想到裴翠方才奔出厅堂,奔入自己的房间,此后不管怎么天翻地覆,也未有再出来。
  他掠身至裴翠房前,那门只是虚掩。一手搭在门环上,手指轻轻发力,把门向后推开。
  房内,只是一截裙摆。
  裙下一双绣花鞋。
  裴翠死了。
  临死的泪痕挂在脸上未干。
  那人将她解下,抱在怀中,久久地望着。
  云天赐眉心皱起,道:“哑叔叔,你今晚怪得很,这个女子你也关心不成?”
  那人站着,笔直的身体渐渐成了一张弯曲的弓,叹息地低声说了一句:“我就是那个人,她要找到荒漠里,深山里,大海里的那个人。”
  云天赐微微动容。
  “原来你是旭蓝生父?!”
  那人不答,只哑声道:“每一个人在生,我都不知珍惜。每一个人死去,我才试图挽留。”
  云天赐看到他的悲伤,有些好笑:“哑叔叔,你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这个女人是为了对方珂兰忠心,才认你的儿子,才去找你。方珂兰不过一句话,就把她逼得自杀了。”
  那人看着怀中的裴翠,死去的脸惨白而凄切,不加辩解:“也许是吧?”
  他是个任性的,高傲的,飘泊无定性的人,到处留情,一生害了多少女子?甚至,连珂兰也是不应当怪的,她的错,都是他的错吧?
  云天赐大感兴味,这十余年来,头一次发现这个来路不明、由他父亲在途中救起却武功奇高的半残人,竟然深深埋藏着无数晦涩往事。
  “哑叔叔,小时候我生日那天,看见你躲在角落里哭,我再三问你,你说那天是你心慕女子的忌日。”
  怪人猛抬头盯着云天赐,目中光芒复杂莫测,半晌道:“过去很久了,我都忘啦。世子,你不必有那么好的记性。”
第三一章 而今誓雪五陵冤 打击
  裴旭蓝抱着母亲放马狂奔,只觉方珂兰不住发抖,他心下担惊,不时轻唤:“妈妈!妈妈!”
  方珂兰捂住了脸,脑海中巨浪翻腾,发疯般地想道:“他在,他就在期颐!他不肯认我,宁可自残自毁,也不愿意再同我说一句话!”
  裴旭蓝听不到回答,越加担心,又怕那个恶鬼似的怪人从后追上,越驰越快。期颐是个日夜十二时辰四城开放的商埠中心,但夜晚宵禁,裴旭蓝夜行疾驰,不一时就有查夜人远远喝止:“站住!站住!”
  裴旭蓝心内从未有过如此烦燥,对于来人呼喝充耳不闻。眼见人影奔近,试图拦住去势,裴旭蓝绝不稍缓,马匹横冲直撞冲将过去,那 几人大惊之下,纷纷躲避退散,只有一个身材魁梧之人自恃力大,大声咒骂着拦在前面:“臭小子,赶着去见阎王么?――”
  叫声未毕,裴旭蓝已冲至面前,右手一推一摆,那人庞大的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方珂兰经此一扰,神智略苏,叫道:“阿蓝,停下,快停下!我们回去!”
  裴旭蓝一愣:“回去?那人厉害得很――嗳哟,不好!我们走了,妈妈岂不是很危险?”
  方珂兰知他这个“妈妈”指的是裴翠,苦笑道:“不用担心,他决不会伤害裴翠。”
  “是吗?”裴旭蓝怀疑地问了一句,终究不放心,“我回去看看。妈,你不可与我同去。”
  方珂兰道:“为什么?”
  裴旭蓝说不出理由,只道:“总而言之,我回去瞧瞧就是了。”
  方珂兰心中欢喜,伸出手抚摸儿子的头发,微笑道:“好孩子,你顾惜我,怕那人伤害了我是不是?”
  裴旭蓝俊脸一红:“妈妈你武功高强,自然不怕的。但我觉得你似乎不想和那人动手。”
  方珂兰一震,这个儿子凡事后知后觉,尤其和小妍那样精灵的丫头在一起,着实显着处处落在下风,其实仅是生性善良柔顺,易说易骗而已。他的那份聪明敏感,可不象极了那个人?
  她又是欢喜,又是尴尬,一时没有想好,是否把那平空冒出的怪人即是他生身父亲的真相告知,只怕他一夜之中,忽然经历大变,难以承受。只是那人动辄失踪十几年,如不能把握机会,他再次离开,也许今生再无相见之机。踌躇之际,却见一群人远远奔至,她恼怒地哼了一声:“那帮家伙还真够阴魂不散的!”
  一干人奔到跟前,却非先前被甩的查夜人,尽是清云弟子。清云近来多事,李盈柳在期颐城内一住半个多月,尚无法抽身回园,因而城中清云的驻防亦大大增强,裴旭蓝犯夜纵驰,他们也发现了,同时看到方珂兰,纷纷上前见礼。
  方珂兰笑道:“有这么多人同在,阿蓝,你可不担心我们一起回去了罢?”
  裴旭蓝想起那人出现之时,身后命令的人明明白白便是云天赐,他执意回去,一来记挂裴翠,二来也是有话欲与云天赐交涉,若这么多人同去,未免露了朋友行藏,迟疑道:“妈……”
  这一声称呼出口,猛觉得几十道目光,齐唰唰指向了他,不无惊疑好奇之意。方珂兰笑道:“好教各位知晓,正想着回园之后正式公开呢,我日前已认了阿蓝为义子。”
  在众人齐声道贺之中,裴旭蓝微微变了面色。方珂兰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生怕他一恼之下,就此离去。
  方珂兰柔声笑道:“阿蓝,我们一起回去再看看可好?把裴翠接进园子去,我们母子三人一起住着。”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提起此话,裴旭蓝心下软了,料知她以寡居之身,突然间多出这么大一个儿子来,确有难以出口之处,微笑道:“听从母亲吩咐。”
  一行人折马回还,距裴宅门前尚有一箭之地,见裴宅之门依然洞开,而居室里亮起了灯光。方珂兰心头气苦:“你招招狠毒,要害我性命,难道却肯和一个婢女闲话家常?”
  但随即发现情况有异,方才悄无一人的宅院之中,有了动静声响,且个个脚步轻悄,仿佛余悸未消。
  人影一晃,裴旭蓝抢在她跟前,大声叫道:“妈!我回来了,你在哪里?”院落里,两个下人正凑在一起,听得突如其来的大叫,一个抖索,手中物事掉落于地。
  那是一盏灯笼,白纸糊成,白色烛心,烛火烧着了白纸,轻烟袅袅冒出。
  方珂兰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下人们今晚原处于大惊恐中,被这么一喝问,竟不能答。
  裴旭蓝见裴翠房中的白色灯光,不由分说冲了进去,陡然在门口站定。
  床上一个人形,连头带脚全身被床单罩住,唯有腰间系的飘带垂至地面。
  裴旭蓝缓缓走上前,掀开了那人身上覆着的床单。
  裴翠平静躺卧着。
  裴旭蓝双腿一软,轰然跪地,看到死者脖子里显著的红印,他伸出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那道红印。
  方珂兰不安地叫着:“阿蓝,阿蓝!”
  裴旭蓝恍若梦游地抬起头来,轻声问道:“是那个人杀了她,对不对?”
  方珂兰脸色雪白,胆怯地避开了那苦苦追问、指望得到一个切实答案的凄苦眼神。
  “不……”她抚住面庞,失声痛哭,“他不会杀她。阿蓝,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逼死了她,是我的罪过!”
  少年眼睛里的热切化作了失望,继之以漠然,再之以冷漠。很奇怪的,那么易流泪的少年,此际眼中,却是一片干涸,半点泪痕的影子都不见。
  “妈妈。”他回转头,继续盯视着死者的脸庞,柔声唤道,“妈妈。”
  母亲从来不是象云姝那样美丽绝俗的人物,几年未见,眉眼间皱纹连脸上的脂粉也是遮挡不住了,但在此时此刻,她是宁静而美丽的,显然已被人抚平的紧闭的口舌,没有痛苦也没有那么明显的皱纹,死亡的温婉,凄凄在她脸上焕发开来。
  他把脸埋在母亲的怀里,轻声道:“妈妈,我记得,我们在沙漠里走,步步维艰,你把我藏在衣服底下,让那滚烫的太阳,烤裂你的肌肤却不曾伤到我半分。我们只有一袋水了,靠这一袋水我们走了三天三夜,你滴水未沾。妈妈……那时候我还小,我不懂得,你爱我的一片心。从来不懂得,我没有父亲,妈妈没有丈夫,你是多么寂寞。妈妈,你受了一世的苦,儿子还没好好孝顺你,你怎能就这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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