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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方珂兰愈听愈怕,心底愈听愈凉,拚命摇晃他:“阿蓝,别这样,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裴旭蓝放开裴翠尸身,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来:“方夫人……”话犹未了,身子募然倒了下去。
  方珂兰急将他抱住,细查之下,发现他只是痛极攻心一时昏迷。
  少年在华妍雪遭受意外之时,若非有云天赐两人一起撑着,以他那未经风尘染指的性格,只怕就难以支持了。在这短短一夜之中,接连遇到相认亲生母亲、生母用心不良、养母自尽的三重打击,再也禁受不住。
  方珂兰明知用内力催醒他轻而易举,却不愿意这么做。昏迷前一句“方夫人”已令她肝胆俱裂,再不敢想象,他醒来之后,又当怎么个怨她恨她,天翻地覆?
  彷徨无计,猛听身后有人锐声吩咐:“尽快办理裴翠后事,入土为安。把阿蓝带回去,这里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声音十分熟悉,方珂兰不必回头也分辨出来:“晨彤?你怎地来了?”
  王晨彤冷笑道:“锦云和你一道回来,单是你不见了人影,难道我和她一样相信你在期颐城里办正事?”
  方珂兰垂了头,茫然道:“安排裴翠后事,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总要一尽孝心的。”
  “开吊时过来尽尽心也就是了。”王晨彤一指点过,令旭蓝陷入深睡,“傻小子伤心过度,多歇一会大有益处。”
  方珂兰低声道:“他已经在怪我,如把他送回园去,我怕……”
  王晨彤细细的长眉一挑,眼睛一瞪,不耐烦地说:“你又来了,枉你长得象是很开朗的样子,干什么事情婆婆妈妈的不痛快!早听我说的,这小子一进清云,就把她结果掉,这四年里面从从容容尽有时间,哪至于你今晚殚精竭虑,却弄成一团糟!要是让这小子亲自操持这女人的后事,他每办一件,就恨你一分,你和稀泥想当好人,可来不及了呢!”
  语气之间,王晨彤竟似对方珂兰私密过往全盘了解。方珂兰全然失却了主意,怔怔问道:“我带他回去,他反而不恨我了?”
  王晨彤哼了声:“这小子的性格,一向花好桃好皆大欢喜,谁都怕得罪,谁都怕惹伤心,你要是这一点儿都不懂得去做,甭打心思认他了!”
  方珂兰看着怀中儿子昏睡的面庞,泪水点点落下:“我认不到他了。他心里,只有小妍,只有师傅,只有养他爱他的那个母亲,终不会有我。”
  王晨彤急燥起来,跺足道:“这是你的事!我可管不了!你到底走不走?”
  也不等方珂兰表态,她径向远处,召集清云弟子与裴宅下人,嘱咐一连串事项。
  方珂兰尚有许多言语,原想把那怪人和见到鬼影的事告诉王晨彤,但见她声色俱厉,雷厉风行地指挥下人,把到口边的话缩了回去。
第三一章 而今誓雪五陵冤 水阁
  独自怏怏带着昏睡少年返回清云园,安排在自己所住的浅金舫,让他睡下。
  意如煎,乱如麻,悲愁不定。王晨彤给少年点上的昏睡穴,她竟是始终不敢解开。
  思前想 后,耳边恍恍惚惚,不绝回响着旭蓝昏倒之前的那个称呼:方夫人、方夫人、方夫人……“他不会再认我的,就连以前,他那么乖巧的笑容和亲近的态度,从此也是奢望了。”忽而又拿王晨彤的言语来自慰,这孩子生性柔和,或者过一段时间,养母身故的创痛淡去,又能与她亲近也未可知。
  只是,近在咫尺,他眼睛一睁,她怎么去面对他对这个母亲满怀的失望,甚至还有冷漠、怨恨?
  猛然想道:“他爱师傅,尤甚于养母。今晚他肯认我,多半还是想要求我救慧姐。倘若我能依他所求,也许他就能原谅我这无心之失!”
  想到这里,不由大喜,好似茫茫黑夜之中,忽见一盏明灯。
  在她颓坐的椅子近旁,有一帘珠串,因她心情焦燥,来回碰到了好几次,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这时坐下了,眼光落到某一处。
  珠帘晶莹澄透,均呈一色,唯于下方悬挂着一方紫玉水晶,珠帘轻摇,晶体折射出迷幻绚丽的色泽。
  这是她和王晨彤约见记号。挂起紫玉水晶,即是让她在约定地点相见。
  今夜情形一波三折,约她的人如今已在园外。但方珂兰沉吟良久,还是轻轻起身,向房内推开一扇门,露出精致华丽的小阁。她绝不停留,继续向内而去,卷起一幅字轴,后面赫然又是另一扇暗门,直通地道。
  地道越走直是向下,走了一段,两边换由玻璃幕墙砌成,透出去可看到碧水荡漾,金鳞游弋。她所住之处名为浅金舫,原本临近水边,这条暗道,是通往水中央的水阁之路。
  水阁是十二云姝的大师姐灵位寄放处,名之素馨阁,大师姐钱婉若早在清云园建成之前,便不幸谢世,因而素馨阁实际上从来无人居住。这些年来,她就在这里与人密见商议,方便又保密。
  偏是这一回例外,未至水阁,听得琴声叮咚,有人漫然吟唱:
  “发与年俱暮,愁将罪共深。聊将转风烛,暂映广陵琴。”
  琴音沉郁,音落落,似诉平生不得意。方珂兰惊疑之余惶恐又生,理该囚于牢内的沈慧薇怎会突现在素馨阁?且弹唱从容,分明手足得到自由。
  只听女子声息在花外响起:“慧姐,何苦发此悲音?”
  沈慧薇微笑道:“年来不曾见到琴具,一时难以收敛。盈夫人恕罪。”一顿,又道,“呀,云儿是你么?!”语音微带颤抖,想是意外之极,随即听到文锦云的声音:“是,慧姨,我……我回来探望慧姨。”
  沈慧薇“哦”的一声,再无下文。
  先前开口的那女子――李盈柳说道:“慧姐说哪里话来?慧姐,素馨阁向无人至,你和锦云在此叙谈,小妹暂且告退。五更之前,我来接慧姐。”
  方珂兰听得花外脚步O@,渐行渐远,李盈柳自行离去。这时大致明白,原来是文锦云回园以后,通过李盈柳使两人在素馨阁秘密相见。李盈柳素来为人谨慎,寡言少语,平常并不见二人多么亲近,更没听说文锦云与她有何关联,居然肯担这风险,容两人偷偷会面,倒也出人意料。
  远远更鼓迢递,恰是三更时分,沈、文二人一时谁也不曾开口。星光灿烂之下,花香浮动,白衣女郎俏生生立在花丛,这几年风尘历练,明显减去了腼腆羞涩之意,平添数分端凝,乍乍一看,眉眼依稀仿佛那念兹在兹的女子昔年风貌。沈慧薇低声道:“云儿,想不到我又见到了你。唉,不知怎样感激盈夫人才是。”
  文锦云泪光盈然,屈膝一跪:“慧姨!你……你受苦了。”
  沈慧薇脸带微笑,柔声道:“好孩子,我不是没事么?”
  文锦云道:“慧姨,你为我妈妈费心耗力,为她出园为她犯禁,锦云枉为她的女儿,岂不惭愧无地!”
  “我心甘情愿,你何愧之有?”
  “不,慧姨,怪我不曾早些告诉你。”锦云握住沈慧薇的手,“慧姨呀,小妍……不是我妈妈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不但沈慧薇,就连躲在暗处的方珂兰也悚然而惊。
  沈慧薇定了定神:“你可断定?”
  “许瑞龙临死之前提到此事。他亲眼见到过那个孩子,说是我有一个弟弟。那孩子身在瑞芒,收养他的人大有来头,以许相当日之权重,尚难插手。据他说来,母子容貌酷似,一见便知。我这几年身在京都,始终未能去瑞芒走上一趟。我怕慧姨知晓内情徒然牵挂无益,故意不说明白,哪知害慧姨落到今日窘境。”
  沈慧薇呆了半晌,才道:“她果然不是她的女儿……我原在想,一点儿也不象。相貌、脾气、性情爱好,无一处相似。果然……她不是她的女儿。”
  隔了一会,低声诵念:“儿于四月二十九辰时生。无处可携,愧为生母,弃于洪荒深岭。唯瀚海有信,人世有情,儿得不死。――这才对了啊,儿得不死……她这样写,当然是个男孩。我好生愚蠢。”
  她语音轻柔,听不出是否伤心,只是有着无限怅惘与黯然,锦云哭了出来:“慧姨,你别这样,都怪我不好啊!”
  沈慧薇摇头缓缓而笑,注视着在她膝上痛哭失声的女子,那么大了,独当一面也有多年,在她面前,仍然象个小孩子一样哭笑由心,柔声说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云儿,你在京都这几年,一切都顺利么?”
  “多劳慧姨挂怀。”文锦云凝脂白玉的面庞上,忽地泛起晕色,三分欢喜,三分含羞,“慧姨,锦云明年孝满,除慧姨而外,我别无亲人长辈,届时还得慧姨主婚,为我和咏刚主持大礼。”
  沈慧薇微笑道:“你们终要成婚了,我预先恭喜,祝你们夫妻白首偕老,恩爱美满。”她自知祸事将临,朝不保夕,对于文锦云所提到的主婚置之不答。
  文锦云道:“不!慧姨,我既回来,决不会坐视慧姨受苦蒙冤!”
  沈慧薇怔了怔,道:“云儿,你别胡说,这事你千万不可多管。虽然是你一片心意,我却怕承受不起。倘要强做,那更是不成的。”
  “慧姨,我决非信口胡言,更不会毫无根据强做硬来。”
  沈慧薇淡淡笑道:“这倒奇了,小妍已是胡闹,讲什么亲眼为证,难道你远在京都,也能证我清白了?”
  “不,慧姨,我不知这番丁长老遇害,由谁所为。但是至少能够证明,当初指证慧姨杀害李长老,两名证人大有疑窦,自身难逃嫌疑!如果当初李长老一案系错判,那么慧姨十几年来受尽冤枉,其他事情岂非都要从头再查?”
  十多年前,沈慧薇自行引退帮主之位,但身上并无罪名,只因后来发生了李长老遇害一案,身为十大星瀚之一的何梦云以及与前帮主同代的丁长老双双指证,沈慧薇无可辩解,因而被判重罪。文锦云忽作惊人语,不但沈慧薇,就连躲在暗中窃听的方珂兰也霎时惊心动魄!
  沈慧薇一时茫然。十数年前血案再度清晰浮现出来。
  她返回清云园,一身孤寂,满怀伤痛。
  瑾郎已死,这世上至亲至近之人离她而去。玉成覆朝,背后自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数落不清。若不是瑾郎最后遗留下来的那个盒子,身心俱受重创的她,完全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勇气。
  瑾郎被驱逐,被侮辱,临死之时,仍然不忘清云安危。她给她的遗书之中,除了告知自己有遗孤留下以外,还提到清云隐患,一而再再而三揭起滔天血浪的那个人,事实上仍旧没有浮出水面。
  她接手瑾郎留下的线索,开始调查隐在深处的那个人。但调查受到了出乎想象的压力,首先来自于谢红菁,固执地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错,更认为她既已引退谢罪,凡事该当自我约束,她所有的权力不应该超过清云任何一名普通弟子。那时谢红菁接任Π镏髁侥辏万事不顺,祸患连起,而沈慧薇尽管隐退,在帮里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号召力,绝大多数弟子相信,只要沈慧薇仍旧做回帮主,多么纷乱复杂的局面,也可收拾得回来。谢红菁于她的戒意可想而知。
  但沈慧薇一来受到覆朝之祸的牵连,二来因为出身奥秘被揭穿,在这些姊妹跟前再也抬不起头,她只得小心翼翼,一面陪着不是,一面在暗中私下追查。吴怡瑾生前怀疑的是方珂兰,她已经为了私情私欲犯下大错,很有可能就此一错再错,不可收拾。可沈慧薇查来查去,在这方面收获甚少,疑点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便是李长老。
  清云在沈慧薇上一代的人只剩下三个,白老夫人及丁、李二长老,丁、李一向位望尊崇,即使身为帮主,也对其持五分礼节。这两人之中,丁长老和沈慧薇 从来便是冤家对头,怨怼甚深,李长老却出了名的忠厚老实。这个发现真可谓石破天惊,沈慧薇再三思量,顾虑到她的身份以及对她一贯的尊敬,仅是采取了暗中盯防,意欲查出李长老身后指使之人。
第三一章 而今誓雪五陵冤 承当
  那一夜情形历历在目。――李长老尸横当场,旁边有一把血剑,沈慧薇正在检视尸身,丁长老从暗中扑出,和身扑上了自己所持的剑尖,染着了一身鲜血,随即扬声大叫:“杀人啦!杀人啦!沈慧薇杀人啦!”
  何梦云如幽灵般不期然现身,仗剑护住丁长老。
  她持血剑,不知所措。方珂兰紧接现身,惊叫道:“慧姐,你、你……”
  这个局做得如此明显,却无可指摘。沈慧薇木然而立,说不出是悲还是痛,丁长老不惜自残身体以嫁祸,无疑是逼她到了绝境。她们显然算准了她,她不会反击,不可能出口指证自己的长辈。她凄凉展起些微笑容,心中转念:“瑾郎瑾郎,我就要随你来了啊。”
  黑夜之中,星月斜辉,依稀闪烁光芒,隐约看到蓝衣女子那个笑容,地上一具尸体,一个流血的老妪,愈觉可惨。远处灯光火影,人声涌动,丁长老坐倒在地不住喘息,兀自大声叫嚷:“救命啊!救命啊!沈慧薇杀了李长老,又想杀人灭口啊!”
  案子就这样定了下来。她这一向在追查怀疑李长老,谢红菁等大多知晓,一言不合而杀之,是绝对合情合理的解释。――更何况,有她“谋杀未遂”的丁长老亲口为证。就算丁长老的话不作数,一向清明严正、出言无虚的何梦云的指证,就比较难以驳回了。如果说何梦云还不能够置她于死地,那么,作为旁证的方珂兰从始至终,仅是痛哭默认,这个不说话不表态的态度,比所有的人证物证加起来更要重如千钧。
  她其实知道真凶是谁。她从李长老身上拿到了一样物事,可以证明那一晚,何梦云绝对比她先到现场。
  她只做错了一件事,错的这一件事足以令她万劫不复。她把证据给了许绫颜。这以后……换来的就是十余年来苟且偷生。
  “那又怎么可能?”沈慧薇收回思绪,往事去久,当初的大恸大悲,恨极怨极,只如轻风徐行,“这件案子,两个直接证人,再加一个旁证,云儿,当年我就难以驳回。”
  锦云坚定地道:“慧姨,我虽无直接证据,表明慧姨冤枉,但却有足够的证据,置疑当年人证!”
  方珂兰一个趔趄,急忙扶住了暗道墙壁,只觉得手足酸软,浑身冷汗直冒。清云大举去京,她和锦云一路回来,相处时日不短,文锦云神情态度,一如往常恭谨温文,毫无异常。这件血案,连谢红菁也难以索解,其中关节之处始终没想明白,为了给帮众一个交代,也为了某种不可告人之心思,只能糊里糊涂归罪于沈慧薇。当年沈慧薇尚且不能自辩,这常年不在清云园的姑娘,又从何处得知惊天秘密?!
  沈慧薇也在问:“你待怎讲?”
  锦云缓缓说道:“慧姨,京都Ψ侄姘俜洗兴,更与朝廷往来密切,先一两年,我需用钱开销之处甚多。每次向正阳堂申请,清云待我甚为信任,何夫人不论多少数额总是极力批给,但我总能感觉到她多方筹措的为难困窘。更有几次,她是通过了虹姨知会宗家,让琬潜先拨给我。依她的说法,是为了照顾收支方便迅捷,虹姨也没认为不妥,可假如我猜得不错,何夫人已把自己名下财产尽数拨出,如非实不得已,不会这般明目张胆透过宗家来支款。京都这边,她已应付维艰,其他各地分舵,这两年风雨飘摇收支紧缩的种种危机,更是难足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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