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头脑昏沉,大冬天里徐筱茹觉得自己可能是中暑了,刚洗完的身体源源不断往外冒汗,四肢无力身体因为无法承受重量膝盖开始弯曲但随即又被一股力量上提,将穿未穿的睡衣在大手肆无忌惮地揉磨中掉下地,沾上半身湿意。
夜晚大降温,徐筱茹没有像前一次打开阳台上的窗户,只是依旧搬来两张凳子坐在客厅连接阳台的门窗边看天。不巧,今晚的月亮躲在沉黑的云层里无法窥见一丝真容,徐筱茹只能端着热茶对着天空发呆。红薯还在烤箱里,但屋子里已经满是焦香,深吸一口气,便觉得幸福感满满。
“你怎么都不看我,”一寸之隔的边扬开口问,言语中带着无辜,可惜经过大半年相处,徐筱茹早已识破此人附着在温顺皮囊下的沉重心机,甚至眼下就能从这无辜中品出些打趣的意味――他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小猫小狗逗。
“明明你也很喜欢,干嘛每次都要闹脾气装作不高兴。”看上去他似乎有些苦恼。
“哪有,”徐筱茹忍不住还嘴,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立马打住,可这不就正如他所说吗?一时开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一会儿,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皆身体后倾松懒地靠在椅背里面朝天空一口一口啜着热茶。
“给我剪指甲,”倏尔,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打破沉寂。徐筱茹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嘴边,想想,略带警告地说:“指甲剪在床头柜第一层,不该翻的东西不要乱翻,小心挨揍。”
边扬的指甲其实没有很长,只是可能因为冬季干燥的缘故甲盖两侧起了一些倒刺,徐筱茹先用斜面指甲剪修掉倒刺和不平整的棱角,修剪的时候为了保持卫生让他一手拿着张纸巾接剪下来的零碎。等两只手边角都修剪差不多再用磨甲棒轻轻磨圆,这个过程不能太急,免得一不小心磨过头甲盖遮不住肉容易疼。
磨甲盖是个细致活,为了看得更清楚徐筱茹上半身几乎趴伏在膝头上,边扬怕她这样久了不舒服,屈膝把自己身子又往前送了送,将中间最后一点缝隙都填满。她的身子低垂,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她半湿的乌发和极其认真的侧脸,边扬有一瞬间恍惚,仿若回到多年前那个夏天,那时候他才十二岁在屿丰路小学上六年级,他是转学生加上不爱说话所以跟班上同学都玩不到一起,还是彭城主动搭话邀请他去家里玩。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她的个子很高身型修长,穿着胸口带有平市二中字样的白色短袖和松松垮垮的蓝色长裤。她好像是刚睡醒,脸上还有几道格子形状红色烙印,一块一块的。
“我的天,彭城,你要死啊。”她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房门就看到两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家客厅,提声冲他们大叫,恼羞成怒的样子,顶着炸了毛的长发,“你们怎么进来的,谁给你的钥匙?”
彭城刚从冰箱里拿出两根盐水冰棍,还没等递到他手上就被逮个正着。“你自己睡觉不关门等卢姨回来骂死你,”彭城嘴里含着冰棍跟着嚷嚷,“快跑,母老虎要吃人。”转身一溜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电视机前愣神。
“你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吃饭啊。”她一脸不爽,走进厨房从冰箱里也拿出一根盐水冰棒,利落撕掉包装一口咬住。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没走,她也没再赶他出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啜冰棍一边看《还珠格格》,她看得很入神,冰棍的汁水滴到衣服上都没发现,他看到了,但没说。
一集结束中间插入广告,她就倚在沙发上哼着片尾曲百无聊赖啃指甲,啃着啃着突然起身从猪血红样的电视柜抽屉里翻找出一把指甲剪开始剪,剪下来的碎甲四处飞迸她也没管。再后来,沙发边的小几上黑色座机响起,是她的朋友,她电视也不看抱着电话嬉笑,连他起身都没察觉。
边扬记得那天傍晚的夕阳很美,黄澄澄红彤彤,像武刚龙早上配粥吃的咸鸭蛋一样。他的裤子有两个兜,左边兜里装着一兜炒熟的花生瓜子,右边兜里装着一个比巴卜和葡萄味的真知棒。
“拿着,回去慢慢吃。”临出门时,她说,声调平和没有下午刚起床时的凶狠暴躁。
两边裤兜里装满东西走起路来裤子一直往下窜,于是边扬两手拽着裤头昂首小步往前走着,冷不防摸到慌乱中插在裤腰里的纸片,他想,她要是知道应该会很生气吧。
第65章 亲我
唐玉平和辛欣婚礼那天是星期四,彭城请了天假开车过来载徐筱茹一同前去,临近小区门口冷不防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并排立在那里说着什么,一愣,“你去干嘛,也不想上班啊。”
说起来边扬跟唐玉平其实一点也不熟,他不比彭城虽然三人都是同一天经由徐筱茹介绍互相认识,但在那之后二人除却一次宵夜再也没有联系碰面过,故而徐筱茹对他主动要求同去也十分疑惑。
“婚礼嘛流程都差不多,而且是在工作日你如果要去还得专门请假,挺麻烦的。”彼时,徐筱茹正在同邓灵玲视频通话,聊到几天后的婚礼她在电话里问邓灵玲穿着意见,因为长期不怎么需要见人她已经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只能临时在衣柜里翻找以前的出来比对。
“上次给你推荐那指甲油买了没有,还有给你邮寄的口红,你之前不也化妆吗?挑身过得去的裙子大衣再画点妆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走红毯没那么多人关注你。”因为工作原因没办法正常做指甲,邓灵玲听她提起过一回后来出门逛街的时候看到一种可剥式的指甲油觉得很适合就拍照给她,这种指甲油水溶性强所以易于剥落,跟隐形眼镜一样属于日抛型,对于徐筱茹这样的职业很友好。
经她提醒徐筱茹才想起来前一周拿回来的快递还放在茶几底下忘记拆,除了指甲油还有刚才邓灵玲提到的口红,跟口红放一块的还有一把油光水滑的红褐色木梳,是邓灵玲刷手机看到说是每天梳头三百下可以长出头发的那种梳子。
“咦,跟咖啡一个颜色。”难得见她涂指甲油,边扬觉得很新奇,倾身依在一旁好奇打量,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条黏人的哈巴狗。徐筱茹竖起五根手指在他眼前俏皮地摆动,“这叫焦糖色,好看吗?”边扬点头,“好看。”
说着徐筱茹又埋头仔细涂抹起剩下的几根手指,“过两天唐玉平结婚,我想着那天怎么也得打扮一下显得尊重一点是不是,还好邓灵玲提醒不然都快忘了买过这东西,就是好久没涂都不大会了。”
说完她突然起了兴致,一把拉过边扬宽大细长的手到跟前,眉飞色舞道:“你皮肤白涂这个颜色肯定特好看,要不要试试。”边扬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跟着一屁股坐在旁边,略带迟疑道:“我没见过男生涂指甲。”
徐筱茹一脸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在家玩玩又不出去没人会看到。”以前徐筱茹也给别的朋友试着涂过指甲油,但因为技术不到家总被嫌弃,导致她曾经想出来创业时第一个扼杀的念头就是美甲店,虽然以前很羡慕那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生,但现在已经逐渐认清自己天赋不在此,也就没必要非过不去一条道走到黑。
之前兴起时买的化妆套装早已被束之高阁,难得她今天有心情让这些瓶瓶罐罐重新得见天日,别说,东西还挺齐全,隔离,粉饼,腮红......她早已分不清它们之间细微差别,干脆按图索骥凭着记忆依次往边扬脸上招呼。
“别动,”她左手拿着黑色长管,右手一把小刷子,几根指尖稳住边扬向一侧偏去的脑袋,安抚道:“马上就好,忍一忍啊。”短又密的齿刷挨着眼睫,敏感脆弱的眼睛因为异物传来不适,轻微拉扯中带着一点点痒,边扬忍不住脑袋不自觉往后撤,抬手想揉。
“不行揉哦,会花妆。”徐筱茹适时阻止,他便乖乖听话老实一动不动。他的唇型很好看,上下唇瓣薄厚也适中,带着天然的淡粉色,装点在嫩白的脸上总让徐筱茹忍不住想亲,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被突袭的人却像是鱼儿见了钩,伸长着脖子张开嘴露出湿滑的粉舌,似干涸的囚徒向上天祈求甘霖一般。徐筱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而后拇指食指上下一掐,将他的欲望生生抑住。
他也不恼,依旧乖顺地任由她在自己脸上着色涂抹,徐筱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捧着他的脸兀自欣赏一会即丢下刷子罐子拉着他去厕所照镜子。令她惊讶的是,边扬竟然一点也不排斥扮相奇怪的自己,反而站在镜前左右查看,那表情就好像她幼时看卢芝惠化妆一样满是新奇。
“我这样.....好看吗?”因为标准打破常规所以无从衡量自身现状,他只能向徐筱茹发出疑问。活了近三十年,徐筱茹认真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大学临毕业时为了找工作跟邓灵玲等几个同学好友逛过几次美妆店买了一堆叫不出品牌的眉笔粉扑以外,也就前几年工作有了积蓄加上周围有几个打扮精致的同事,她爱美之心被勾的隐隐作祟跟朋友做了些功课跑去商场花巨资备了一套,再之后就很少自己买了,现在给边扬用的也是这几年零零碎碎攒下,或者是朋友同事当礼物送给她的。
他问得一脸真诚,徐筱茹也就无法睁着眼睛哄骗她,摸着鼻子讪笑道:“说实话不咋地,我没给别人化过呢,这是第一次。”睫毛膏放得时间太长已经有点干掉了,用得时候徐筱茹就感觉到但还是给他反复刷了几次,导致他现在眨眼有些困难细看还有几根睫毛已经粘在一起黑得像只苍蝇。
徐筱茹没忍住咧开嘴嘎嘎乐,踮脚用手替他抿掉一坨黑色胶质,镜子后备有卸妆水是她平时拿来卸防晒的,抬手要去拿却被他猝然抓住垂在身侧的左手,扭头看,他正拿着她焦糖色的甲盖刮自己凸起的喉结,轻轻地,一下一下。
黑白分明的眼仁微闭,留一道狭长的缝隙高高睨着她,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并无甚不悦,红唇轻启,呻吟一声接着一声,仿若不断袭来的阵阵浪花,逐渐将徐筱茹覆没。徐筱茹给他上得是唇釉,蜜桃色的,灯光下细碎的闪光使它看上去像一颗鲜艳欲滴的仙桃,咬上一口就会迸出满嘴的甜汁。下意识地,徐筱茹作出吞咽动作,对于捕食者而言那似乎是一种进食信号的释放,他像一尾藏在沙石中蓄势待发的蝮蛇一样猛地出击,进而死死缠咬,狠狠攫取。
“亲我,”他头往后折去,修长光洁的脖颈伸展着,露出筋脉尽显欲望迸发的脆弱部位,徐筱茹依言将唇印上去,一瞬间,他低吟起来,痛苦万分又沉沦至极。陡然,他弯腰将她抱起,深吻着她大步走进房间,在徐筱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放倒在柔软的被上。
两手弯曲以手肘为支点撑起上半身,迷蒙中看见他光着上身一个跨步跪伏在自己面前,而她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接受着他虔诚的朝拜和炙热的问候。他是一个重欲的人,徐筱茹从一开始就知道,但碍于自身意愿他不得不加以控制,是以一旦开始便如出笼的猛兽一般难以止住。徐筱茹回忆起自己的二十岁初期,对于性爱之事是新奇大于实践,跟许多同龄女生一样,她会从影视和小说中大量获取信息,疯狂时可以躲在帘子后面连着看好几个小时的视频。因为实践有限她始终无法真的体会到那种所谓的“情到深处”,“如噬骨一般”的心痒难耐和大战一场后的畅快淋漓。
长大对于被迫接受现实和平庸的自我的成年人来说是一件后知后觉分外残酷的事,于徐筱茹而言亦是。有时候,她会怀念夏日卢芝惠买来的盐水冰棍,一睁眼什么也不用做懒懒躺在沙发里吹着风扇哼着歌;大年三十穿着新衣跟在卢芝惠和徐正天屁股后面只管吃糖和收压岁钱......
成长并非总是痛苦的,快乐亦有很多,比如用自己挣来的钱给家里购置生活用品和年货,比如不用忍受家长的唠叨全凭自己心意行事,又比如对自我性格的剖析和身体的逐步了解。褪去少年时的懵懂和学生时期的羞涩,随着时间的流逝徐筱茹学会独处和享受这份孤独,亦能从这独处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快乐,不需要借助他人,不需要额外的付出时间和感情。
对于性而言,她的态度或者说本能一直是压抑又渴望的,只有近两年深夜独自一人时,她才会洗漱干净躺在床上阖着眼睛任由思绪和震动的器具乱飞。她很享受这样的状态,乃至于会主动大胆分享给邓灵玲和其他亲近的女性朋友,鼓励她们去探索自己的身体从而获得原本就属于人类无上的快乐,这份快乐无关于情爱,无关于后代繁衍,只遵于自身和本心。
边扬是个重欲之人,亦是一个在徐筱茹面前毫无廉耻之心的人,此刻他像忠诚的狗一样跪在徐筱茹面前,同时将私处一览无遗暴露在她眼前,只等着她神一般温柔的爱抚。
第66章 傲娇的孔雀
唐玉平家在平市下辖一个叫麻浦的县城,以靓丽的海边风景线在省内著称,经常有外地游客跑过来拍照打卡,退潮时当地人也会三五结伴去赶海挖蛤蜊。彭城玩性大非得一早出发说是难得去一趟要多留点时间去周边转转。三人抵达婚宴酒店才刚过十点,距离仪式举办还有一个多小时,新郎新娘正在接待处忙着跟亲朋好友合影,看到他们招手呼唤。
旁边还有一堆人等着合影,论亲疏远轮不到徐筱茹等人,她也不想往前凑妨碍流程,奈何彭城是个没眼力见的,拽着她见缝插针就挤上前去。
“诶,旁边小情侣往中间靠一靠,像新郎新娘亲热一点别好不意思。”拍照的地方是一个像展台一样的地方,以展台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圈人,徐筱茹不适应只想赶紧拍完走人,根本没听清摄影师在说什么,忽略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眼神扯着嘴角僵站着。
“还有时间我们去外面转转吧,边人呢?”
徐筱茹从人群里钻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垂头整理头发和被弄皱的衣服,“一进门就去厕所你忘了?等他一会吧。”
“我没注意,难怪刚才拍照找不着他人,你在这等,我先出去把车开出来,免得一会人多不好弄。”
彭城前脚刚走,边扬后脚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拉上徐筱茹扭头就走。“诶诶,走错方向了往那边,”徐筱茹拽住他的手忙喊停。边扬没理,继续往前,徐筱茹以为人多他没听着,小跑两步追上至他跟前。“彭城说还有时间我们先去外面转转,等开餐再过来。”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穿过人群走到吃饭和举办仪式的大厅里,鲜花蕾丝绸缎将整个大厅布置的华丽又温馨,徐筱茹觉得新奇抻着脖子四处打量。边扬沉着脸站在她面前,可始终没有得到她哪怕一个眼神,进而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你就那么喜欢他,不管他说什么都听。”他的语气哀怨至极,表情咬牙切齿,徐筱茹不想听见看见都不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但想来还是上次那件事一直在心里没过去,担心如此下去两人无端生出嫌隙,便解释道:“彭城那个人是有点口无遮拦,但除此以外都挺好的,之前你生病他还请假照顾你,对吧?”
边扬头撇到一边,拒绝她给自己讲大道理,嘴里哼哼道:“谁稀罕,反正怎么说你都有理由。”他这样子实在像个得不到玩具就闹脾气的小孩,进出人多不方便说话,徐筱茹扯着他手腕到靠墙一侧,继续道:“你现在是想跟我吵架吗?”
边扬不答,头高高向一侧偏着,不看她,像只傲娇的孔雀。
“彭城跟我是多年的老邻居,即使没有你我们也依旧会继续相处下去,”知道他听了会不高兴,徐筱茹却还是顾自说着:“你有什么不高兴就明着说出来不要让我猜,我也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我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做朋友,他人没有坏心你们又是老同学。如果你觉得合不来不想做朋友也没关系只是别处着处着成仇人,没必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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