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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指——萧本洁【完结】

时间:2024-12-21 14:39:49  作者:萧本洁【完结】
  本沫手脚发软站在原地,又看见那微光处赵姥姥躺在床上撮空理线,嘴巴张开,像是要说话。锉姆问道:
  “婆婆,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云......秀。”赵姥姥道。
  “婆婆,你是喊二姆?凌映云?”锉姆只听到“云”一字,只当是喊凌老太。
  “云―秀。”赵姥姥摆了摆手,将“秀”字拖出长音。
  “婆婆,你在等云秀么,赵荣芝老婆陈云秀么?”
  “嗯。”赵姥姥鼻里响亮一声应道。
  “她没得空,二姆让她在家看孩子,二姆在来的路上了。”一语未完,赵姥姥闭着眼,一口气退了……顿时房里大放悲声。
  本沫狂奔到家,见了母亲,脚底发软跪在地上喊:“咩,姥姥死了。”云秀一听,一屁股摊在地上,嚎啕大哭。
  晚上,赵书记回来取钱办丧事,喊了半天凌老太不见人影,荣芝身无分文,两个只能坐着干着急。待荣芝要出门找时,凌老太正走进家,还没等赵书记问,她先说道:
  “没有我怎个搞法,你们两个总没有我办事利索,都是面皮子软,不肯张口的。我先去陈云秀瓷厂,顺着她老板家去,先预支了五百块工资,好说歹说,人死为大的份,当真给了我现钱。我再去村长家说明缘由,你原先在村上做了几十年,我张口他不得不照顾,村上也有所表示。”
  “你这卖头卖脸的,这所好意思,世人都逃不过你的算计。”赵书记道。
  “我是不再怕的,就是讨个利来!”
  赵书记思母含悲,难以形容的悲切,不去理会,荣芝也灰头上楼去,云秀便问:“凌老太这是去哪里,让你这样找。”
  “去你瓷厂预支了五百块钱回来。”荣芝说。
  云秀一听激动起来,矮凳一翘,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哪个听过婆婆死了要支取孙媳妇的工资办丧的,说不出的理由,偏生只有她那脑壳,歪主意算尽搜刮剥削我的心血。哼!说是说,婆婆待我一世恩情,用在她身上我值命,有骨就在外说清楚,用的是我的血汗钱。”这时她又想起赵姥姥曾对她说的话‘你千万要忍气,凌老太这一世到底会有坏下场,我是没眼看见了,我闭眼能预着,你这一世到老会好起来,好人会有好报的。她今后再怎么对你,你就是要忍气,勿同人争,要同命争!’想着忍了又忍,不提了。
  凌老太当没听见,从不把云秀放在眼里,这时连回一句也多余的,她满心里想着丧事,盘算着赵老屋的事。
  赵姥姥过世的消息传给了本红,她早不想在外待着了,耐着性子陪妹妹本君。如今见妹妹已适应且调离去分厂,现在又听赵姥姥过世,回家越发心切,几日后回到家参加了赵姥姥的葬礼。
7.4
  赵本红回到埠村后学了一门美容美发手艺,在埠镇开店,赵书记替她题了六个字作为招牌,时不时狂歌劲舞使家里热闹起来。
  自本红回来后,张简一放假就来家里,两人联系密切,孩子们开玩笑说:“做不成大姐夫,做二姐夫也成啊!”荣芝在他身上有遗憾,想着他不会再来,而现在证明他还有希望,还有希望成为他的岳父。
  张简陪着说了一会,然后对本红说:“出去走走么?”全家人听见这话举着手赞同。本沫这才看着二姐本红的脸,羞涩的鹅蛋脸面,长发中分,身姿曼妙,跟在张简身后俏丽娇媚。
  次日晚上,本红正对镜练习盘发,本沫常常给姐姐当发型模特,几十个发夹在她头皮里穿刺,时不时发出哀叫。她明显感到姐姐今日手法僵硬,心情还不爽,忍不住问:
  “昨天你和张简哥哥去哪里?”
  “去见你大姐,他自己一人不好去,只不过是叫上我一起去王晏华家来掩人耳目。”本红不耐烦说。
  “张简哥哥喜欢你吗?你喜欢他吗?”
  “喜欢有什么用,他妈喜欢大姐不喜欢我,说大姐人甜嘴巴也甜。你这头鬃毛、旅、没法辫!”说着双手在她头上一搅,发夹子一汽i,痛得她作鬼叫,出来找娘。
  又过了半年,这日,本沫闲得无事在姐姐房里,先是穿她的高跟鞋来来回回走,再翻翻她的衣柜试试她的衣服。最后盯着书柜上的画发呆,这书柜原是姥姥先前留下放在楼上,今却搬到房里了。
  这是一张退光黑漆书柜,面板是黑漆金画,勾勒一幅松竹双鹤图。她看得入神,伸手去摸,不料面板自己掉下来,只见里面上下两格藏着很多旧书,两暗格里面藏着一大叠信件,全是姐姐与张简的书信。一看见张简哥哥的名字,她好奇一一打开来看。这才知道两人只是兄妹之谊,信上写的是关于这半年来她结交的男友以及恐重蹈覆辙大姐的路感到迷茫无助,得知这惊人秘密使她浑身发抖。忽听见院外车铃声响,屋外又有人说话,她赶忙将信件放回原处,慌慌张张出去了。只见二姐本红吹着口哨、拔着响指回来,行为心性有些流里流气。
  父亲在园外扯草,见本红回来问:“你昨天去哪里了?”
  “昨天一整天待在店里啊!” 本红冷冷道。
  “还好意思说谎,人家易家婆好意去你店里剪头发,你倒好,大白天的把门关上,你干什么去了!”
  “不怎是有事。”
  “好哇,你不说我也能查到,让我查到没那么好事。”荣芝骂着恨恨的看她进房。
  一日傍晚,本红坐着一个男子的摩托车回来,荣芝起初不知底细,还以为是像张简那般的人,待他相当客气留下来坐。本红反而把他带进房去,也没关门料到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关了门反倒令家人怀疑。
  只听荣芝喊道:“红红,你出来。”一语未完,只听见溜一声,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似地,出来时只见她用手挠着凌乱的头发。荣芝看了,急着拉她到大门角落细声说道:“不管是同学还是朋友,怎么可以带他进房里,孤男寡女的坐在里面像什么话。”
  里面的王尔红也听见了,立在门槛上左右不是,说道:“叔,我先走了。”
  次日,荣芝晚上还没回家,王尔红又来了,一直待到开饭未走,赵书记招待王尔红吃饭,只顺嘴问句喝不喝酒,没想到王尔红自己去供案上取酒壶和杯子,赵书记也喝了一杯,看着其乐融融,王尔红立即松懈下来,挽起袖子主动要给赵书记斟酒,赵书记顺着壶嘴一直向上瞄到他手臂上刻着“忍”子,便拿手堵住了杯口,说道:“我只能喝一杯。”
  王尔红觉察才把衣袖向下挪遮掩。凌老太也看到了,顿时饭桌上阴静。云秀却不知觉,反热情夹菜招待说道:“小王,来,吃菜!”凌老太反了一道白光,恨不得一拳打死。
  晚饭后,王尔红看荣芝回来立即起身走,摩托声骑到坡底下就消失了。荣芝绑着脸一声不吭,赵书记看王尔红一走,即刻发问:“他指不定是哪个道上的流氓,他手臂上刻着“忍”字,你跟这样的人做同学,尽早断了来往。”
  “你爷爷看得准,他就是流氓,我今天就是摸查王尔红,他的家在埠镇麻里村,从小父母离婚无人管制,每天在埠镇上结伙打绰约,这不是流氓?你的店门有一时没一时关门都是跟着他出去了,我全了解清楚了!”荣芝说。
  “哎呀,麻里是埠镇朝西面最后一个村,就是走路来埠镇也要两小时。”凌老太喊道。
  赵书记吓得脸也变青了,强调:“受他的绰约到处混,你跟他混在一起就会变坏。”
  半晌,荣芝大喊:“你究竟和她什么关系。”本红深知瞒不过父亲,低头不说话,荣芝早已猜出了,吼道:“流氓就是流氓,是没有血性的,行为习惯都不正常,你将来跟他在一起就是离婚的下场,今后就是生下的孩子也会成流氓,种根种根,‘一篼有病,篼篼有病’你自己拿稳主意。”
  “哎呀……情肯不要跟他来往,你可要想清楚哇!你大姐可是一个活例子,现在每天都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难道你也要这样么?快些跟他断了,你爸爸会打人!”云秀也围着来劝,本红白了她一眼,吓得云秀不敢说话了。
  “你要是说定要跟流氓,你就尽快离开这个屋场,你爸爸不打,我都要打,共产党家里怎可以出个流氓,世人耻笑!”赵书记骂道。
  “流氓,流氓,刻个字就是流氓,你就是老懵懂!”赵书记听本红这反骨话,脸也变了,咬紧牙打了她一巴掌,骂道:“你是犯了失心疯嘛,敢这样跟你爷爷说话?”
  赵书记对孩子们爱护,从小到大他只教育不动手,这是她第一次见爷爷这么发脾气,她捧着腮冲出去。
  “红红,跟他断了,他连个屋场都没有。”云秀在后面大喊。
  “已经是他的人,怎个断法!哼,没屋场都要比在这个屋强,随我死也好生也好,今后不要管我!”说着跑向黑处。
  荣芝见状,气得一脚踢在腰门上,腰门“蹦”地一声掉了,怒喊:“好啊,有胆你就走,我就舍得这坨血肉,从此你不是赵家的人。”
  这话震得她索索直抖,又气又愧,正左右不是,这时坡底下传来响亮摩托车笛声,像是等着她似的,原来王尔红离开后并没有走,躲在外面伺机而动。本红听了这声响,一腔热血涌上心头,她早就想这么干,脚步越发笃定,头也不回飞到王尔红身边。只听猛烈的车响犹如一阵阵雷霆,轰鸣声在空中激荡,给赵家带来强烈的震撼。
  她坐在摩托车后座,一阵疾风,一阵自由,晚上的天空是自由的,她的心中是自由的,无论前面坐着什么样的男人,无论是流氓、癞痢、爱与不爱不重要,只要是人,带她领过自由的味道,这就是值得付出所有。无论是本华、本红都是如此,只管自由里一坐,任人对她怎样,让她离了这个家去往自由的地方!
  凄楚的月挂在天空,荣芝整夜未眠,惦挂着女儿何时能回来,然本红骨气的很,果真没再回来。荣芝把她的店也收回来,退了房租,把那块牌匾作为柴火烧了。
  只云秀到处打听,打电话给本君,本君才告诉她:“咩,你不要担心,二姐和王尔红私奔后身无分文,还是我寄生活费给他们,现在去了外市小姑家,在她家夜宵摊子上做帮厨。你别告诉爸爸,他们若是想通了就会回去。”
  展眼又到冬至,寒气逼人,外面已很少人来往,家家户户都待在烤火房里,囱里冒出炊烟 ,氤氲升腾的炊烟,萦绕在家家户户屋顶,飘渺得如同烟雨,又似云雾,笼罩着整个埠村。黄狗在屋外叫个不住,凌老太对本沫喊:“还不出去看看,若是叫花子挖半碗米打发走了。”
  本沫走出去,推开腰门一看,不是别人竟是二姐本红。只见她肚大如箩,剪了分头短发,难怪连狗都不识了。她身披浅灰色棉袄,颈间一条豹纹围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提着一袋礼品,一看是送给凌老太的。
  本沫惊喊道:“红姐!”忙上前去扶她进门,她却不肯依,走了几步站在墙角处。那狗还没认清仍不停叫唤,赵书记也走出来往外瞧,一看是本红,冷冷的盯着她的肚子厉声骂道:“现在尝到苦头了吧!不是有骨气不回这个家门么,你给我走!”说着欲拿大高苕帚来赶。
  凌老太刚走出来,见了本红这样难免有些怜悯心,本华、本红两姐妹从小她带得多,待她们有些偏爱之心。见状忙上前拉赵书记,推他进烤火房去,一面骂道:“你这也是狗咬坏的,狗叫你也跟着叫。还不快进去,好生烤你的火,在这叫煞!要你来管,她有她的父母管,我们两老求个清净。”
  本红深知罪孽深重,原想家人会为肚子里的孩子而宽恕自己,听完更不敢进门,只得在角落里哭泣,凌老太也不肯再出来。
  本沫只得冷手冷脚陪着姐姐在外面站着,她天生愚口,不知怎么劝解姐姐,仍不声不吭垂手站着,时不时赶狗。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她看见母亲从花架处骑车飙蹿而来,她的脚不知觉向母亲走去,忙喊:“咩,姐姐回来了。”
  云秀见了本红,将车一扔,赶忙上去扶:“怎么不进门。”本红冷目望了一眼,云秀便知道,啐道:“偏生他们什么都要管,管天管地管真宽,已经是这田地了。现世你自己是生是活都顾不上,你还去顾别个脸面,不是自讨苦吃。这个家你离也离开这么久,在外也经苦那么多,什么都一撇两净,至于今你只有自己忍气,选了这条路,没有别法,咬苦走下去。你爸爸早说过,只要你肯回来,他不会计较。至于两老,管他们筋疼,不要理会!”
  本红从来一身傲骨,听见母亲这些话,竟是绝处中一道热光,从前总觉得母亲愚痴,从不肯听她半句话,如今句句说在她心坎里,心里深敬,不由滴下热泪。云秀含泪推她进门,见她仍赌气僵持不肯动,像是动粗似的大声叱呵道:“进门!”本红越羞愧难当,脚仍不肯动。
  云秀又软和说道:“这冷天冷地,在这冷风口站着,你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一面又看向本沫喊:“你这冷清的还站着,还不快扶你姐姐进屋。”两人一人一边搀着她进屋去了。云秀一面走,一面又笑说:“肯定是儿子,这溜尖的肚子,准信走不脱的。”
  待坐定,云秀又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红着眼睛说:“我们打了结婚证,不准备办婚宴,我们家没面子,他们家也没钱。”云秀收拾房子,手忙脚乱去准备饭菜,让本沫好生服侍着。
  待到傍晚,荣芝回来见到前门房里的本红,两人相对看了一眼,都没说话。荣芝虽面上冷清,实则心里知道女儿的难处,他清楚家里这些女儿不到走投无路不会回来。见了女儿这样,慈软之心涌出,只在门口停了半刻,仍踱步到厨房,对云秀说道:
  “前门房里冷,生个火炉子,饮食上多花心思,猪肝养肝,猪腰养肾,问她还缺什么?”云秀知道荣芝心底软,又想到女儿在外受的苦,心里干噎,说不出话来,嗯了两声一一应着。
  荣芝在厨房走了几圈,又说道:“既如此,让王尔红也进门,别躲在外面。”
  “你几时看见王尔红了。”云秀抬起头问。
  “我刚上坡时,老远看见王尔红躲在杉树下,总是盯着屋子瞧,看见我来又躲远了,我也装作没看见回来了。你去告诉本红,让王尔红进门来,别总躲在屋外,让人见了笑话。”
  云秀听后,忙丢下手中的活将话告诉本红,两人站在窗子前嚼耳,果真看见坡底下王尔红时不时伸出脖子来看,本红一扬手,他便走上坡来。
  云秀满脸笑容站在门口去迎,这时她才看清王尔红的脸,方形脸、菱角眼、确实有些痞气,但说话声气中带着几分温厚,为人也真实本分,这一回来,较从前又显出些谦卑与规矩。云秀老实巴交的人,从不肯为难人,无论是谁,心里从没有半点瞧不起都是尊重如礼相待的,王尔红即便是流氓,见了云秀这样的好人,无不深敬的,他上前便拉着云秀的手一声声喊娘,似有一阵强风吹来让他跪伏在云秀脚下。恰赵书记、凌老太、荣芝出来看见,这一幕无不让人心软。云秀赶忙将他拉起,将她引进房里。他冷手冷脚在炉子前,一会儿冷得发颤,一会儿笑得发傻。
  此后两人暂住在家里。凌老太和赵书记除了餐桌上一同吃饭,对他们爱答不理,也不看王尔红。王尔红白天出去,晚上才来家里住。
  这日本沫在后间套房里睡,半夜忽前门房传来他们吭叽吭叽的说话声,床摇晃嘎吱响声,以及围帐铃响。忽下起雨来,雨打在厨房铁皮上叮当叮当,屋后竹林淅淅沥沥,忽然狂风大作,后山里大树如万马奔腾,一时感觉屋外一切物件都在游走,发出怒响。半响只听本红发出一声微弱又凄冷怪声,紧接着“哎哟”一声,她那幽冷的哀嚎声,同窗外风雨声搅在一起,显得凄冷清亮,此时风势如狂,感觉树与树在剧烈摇摆,发出鬼一样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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