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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指——萧本洁【完结】

时间:2024-12-21 14:39:49  作者:萧本洁【完结】
  她抱着孩子回埠村正进家门时,只见朱倪的女儿赵维一举起竹棍来挡,云秀一手夺棍,便要骂时,凌老太笑盈盈说道:“嘿,这可打不得呀,这是姑姑,姑姑出嫁就是客人,可不是赵家人,要客气些,日后姑姑一走就看不到她了。”
  本沫听了心上一惊,像什么勒住脖颈似的说不上话,原来这个家早已容不下,自己暗自赌气。
  将孩子哄睡后,她闷闷的不知觉走到枇杷树底下。春季回来时树上缠满密密麻麻的蔓生植物,现冬季早已枯死,她将藤蔓拔开,枯藤仍像铜丝一般紧紧的缠绕着枝干,她愤力掰去,现出深深的勒痕,这便是枇杷树多年不肯长的原因。它长期在庇荫角落里,围墙内外总有蔓生作物牵绊将它拖垮,这是它从没开花结果的原因。
  她不由想到自己,激动得浑身颤抖,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就走。
  直到下午,赵家众姊妹都在院子里晒太阳,本沫突然心中突突的乱响,走到众人面前说:“我明天回张家围。”本沫天生是优容寡断的人,但对那些认为重大的事就决断,赵家人听她要回去,他们也不很留。
  连云秀也看着自己耷拉的手,说:“偏生我这双不中用的手,也帮不了你,你回张家围也好,这是他们唯一的孙子,对你对孩子都会重视。”
  对张埠而言,回张家围是件巴不得的好事,他求之不得,即刻装箱打包,所有衣物物品全部带走,大包小包另一个塑料带盖箱,东西不包不绑,犹如逃荒。
第十四章 赵荣芝弃女添窟窿
  到了张家围,阿杏嫂骑着摩托车早早在大道口等,大巴车一停,不等他们下车自己先爬上车来接孙子,满嘴唤着:“狗儿,阿狗!”
  本沫下车时,她仍不落手看着孩子,见本沫来,这才把孩子给她,开着摩托车先载着回家去。
  在家门口见到隧公,他满眼里都是怜爱,围着孩子怯怯的看了几眼,孩子刚醒“哇”一声哭了起来,只听屋里也传来一阵哭声,本沫这才想起小姑子张篱与她同时期怀孕,张篱还在坐月子。她抱着孩子见了小姑子和她的女儿。
  收拾东西时,张埠在本沫耳边说:“阿爸一世未求过人的,他想你肯定要回来,知道过了年家里的鸡鸭都吃完了,早在叔家自己养了几只,专给你回来吃。”
  本沫自来到张家围又和小姑子一同坐月子。隧公阿杏嫂待她热忱可亲,尤其对孩子怜爱非常。
  年后张埠去工作,留本沫在张家围,张埠走后,她就变得极其胆怯,每天像做贼似的,见谁都胆战心惊,总感到自己是寄人篱下,凡有不惯都得忍着。
  一日,阿杏嫂说:“家里有点肥肠,再找几个辣椒,你自己炒试试。”
  她听见阿杏嫂这样说越发馋,自来到张家围已有两月,没尝过一点辣味,只等他们出门,她去厨房捣鼓一气,接着满屋子呛锅、辣气、缠绕起来。
  恰阿杏嫂回来,忙从她手里夺过锅扔在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本沫退在一旁不声不气痴立着。
  她不声不气,是因为害怕,自从她独自留在张家围,比以前更胆怯,哪怕在阿杏嫂面前取一物或洗一碗,胸口沉闷得如吊着秤砣,如客拘束感或如贼恐惧心理。
  她不声不气,因为心里藏着一股傲气,从不屈服谁的傲气,任阿杏嫂说什么,全当是粗鄙。
  然事实上她遗传了母亲陈云秀既老实又善良的本分,时刻保持对家母尊敬和忍耐是她本分。
  阿杏嫂见她这般呆性,从没见过这般愚弱的人,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又不声不气,最是气愤,要骂要吼全随了她的性,如软泥里打桩――越打越下。
  阿杏嫂连吼几声,本沫吓得退了几步,回头看见刚进门的隧公也低头不语,止不住的咳嗽,他刚刚得了眼疾,头晕眼花只好躲进房里猛烈咳嗽。
  此刻她的内心像是犯下滔天大罪似的,她站在厨房望向副窗口,那日光底下细微的烟雾以及漂浮的辣气还在屋里腾空缠绕,这都是罪孽啊,她恨不得把那飘浮的辣气全吸进自己的胸腔里。
  她看见阿杏嫂把锅洗了数遍,直到晚饭,阿杏嫂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连锅子都是辣的。”连小姑子的眼睛里也闪着鄙夷的神色。
  饭后她抱着孩子在门口散步,正要进门时,被阿发一棍横在门口,这是阿杏嫂大儿子张诚的女儿,小名叫阿发,已满两岁,自出生两个月大嫂出走打工后,全由阿杏嫂一手一脚养大,过分纵容溺爱不说,还有些霸蛮的野性。
  就在昨天她看见自己的母亲从外地回家时,她一棍横在门口不肯进,而且阿杏嫂还教唆她不亲近自己母亲。
  今日不知怎么发痞,也将本沫挡在门外。本沫意气即使跟孩子也计较起来,不顾硬闯,忽从背后“啪”的一声一棍敲在身上,小姑子张篱大叫:“阿妈,阿发拿棍子打嫂子,你快出来。”
  屋内阿杏嫂大叫:“不会让开来,跟孩子较真。”说着出来将孩子牵走,转头没好声气对本沫说道:“一天到晚抱着孩子作……甚,阿发就是我从两个月时养大的,只认我!你再不脱手,我越发难带,即这样,你自己去带。”
  本沫曾考虑过这事,当她看见隧公带着孩子赤脚在田垄上走来走去时,她觉得莫大野趣,孩子能在这样大山里长大,即是可贵。
  而当她看到阿杏嫂待孩子或溺爱纵容或严格冷性,不好时便打不顺时便骂,她满口粗鄙话,尖酸冷性,把孩子留在张家围始终狠不下心来。
  正埋头往房里走时,阿杏嫂又说道:“若是不放心孩子自己带,你走我才带,你在这就自己带。”本沫听了心里又堵着气。
  这日她得了感冒,又因独自带孩子倦疲,无人帮助,躺在床上无法起身,孩子躺在身边无人管。家里虽有人,但是他们假装都不是她的亲人一样,冷漠的不来看一眼,不抱孩子,任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发热,任由孩子在床上哭,她一点儿气都没有。
  话说本沫极愚蠢不说,还有一身倔气。因哺乳期不肯吃药,也不肯孩子吃奶粉,她愚蠢地认为孩子吃了奶就该像刚出生时吃了就睡,孩子这样的哭闹不止,仍不肯怀疑自己奶水不够。
  隧公阿杏嫂隔着楼在大喊:“孩子吃奶一尿就没了,指定没吃饱啊。”阿杏嫂嚷着上楼冲奶粉时,她恼羞成怒地认为这是羞辱她,认为她是没奶的娘。
  事实上自从来张家围之后,饮食,情绪,加上生病,她的奶水早就不多了。可她此时不肯相信,孩子的哭喊彻底扰乱了她的心,她连拍了几下,孩子止住了声。
  最后大嫂子请了乡医前来医治,大嫂子劝慰:“你病着,多半孩子也有几分病气,你吃了药喂他,他也会好。”所幸三两天身体好转起来,从此她便明白,这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
  她将这些告诉张埠,张埠却说:“芝麻大的事总打电话给我,那住不惯,这住不得,你这气性,根本不适合跟人在一起,跟谁都处不到一块,既不和,从此不要在一起住。”
  本沫孤助无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走,而且是带着孩子。现在她明白了,心口叹道:“娘家不留人,婆家人不留。”
  张埠接她回A海时,糟糕的生活让她恼怒、悔恨、继而生出极大的悲怨。一下车,她不知道哪生出的邪话,盯着地上冷冷地说:“到时我们各自生活,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我回家陪着我的姐姐。”
  说话的时候她只字不说离婚,她不敢说出口这两字,但她表达的意思自己清楚:她想要离婚,离婚后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家里已经有两个离婚的姐姐,正好离了陪她们去。”
  她知道自己话重了,便不往底下说,只看张埠的反应。张埠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知道本沫一生气就爱说重话狠话,现在这般无缘无故、没轻没重的话,他已辨不出真假、虚实、猜不透也理不清,唯有一法,当话没说过,依旧忙着手里的事。
  回到住处后,房里依旧没变,肃清的几件家具,冷清的日子和无依无靠的生活让她产生莫大的悲哀。而她总感觉张埠凡是要求听命于他,这让她更抵触。
  张埠自生长起的眼里见过的女人,如他姆姆婶婶以及她的母亲都是低声下气,一个男人就是一个家,大事小事全由男人做主。
  而在埠村大部分是女人做主,如凌老太,杨舒云,蔡汀兰,以及赵老屋的一切男人都被身边的女人霸主着。
  就连她的三个姐姐全凭的一身烈气,对男人想治就治,想掐、打、咬全凭自己情绪。他们认知差异使得他们谁也不服谁,也不听命于谁,他们各自的骨气捍卫自己的立场和家庭地位。
  因此谁也不理谁,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张埠像她一样不说话了,这让她乱了心。
  她早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先睡,这日她睡到半夜醒来,身边依然没有张埠,总有一个思想缠绕在她心头,从前她小闹使性却敢肯定他是爱她的,他有他的温柔,当清晨醒来时会亲吻她的脸颊。
  如今他待她如此冷绝,宁愿一动不动坐在黑暗里,也不愿意来找她,她想不通彻:张埠这样冷漠,到底是不爱她还是粗鲁的惩罚她。
  她始终想不明白,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怀着一颗等待男人的心情时,这对她来说是耻辱,可事实上这几个晚上,她确实在等他,等待最是熬人心,她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她感到必须要跟他说些什么,不是等天亮,而是现在。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厉声道:“每天晚上你就坐在这里看,挺尸到天亮,我一个人睡房间,我既是当尼姑也比这个强,这比当尼姑、守活寡让人更受折磨,就是你这种整日不说一句话,要生生的置我于死地!”
  “我总不是学你,你现在受不了,这些年我都是这样经受,不说话不就是你的常态,现在也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
  “你竟然要做绝置我,好,看谁能斗到底。”说着赌气进了房。片响,她心里又得一句话,走出来又恨恨地说:“你结婚干什么?生孩子干什么,你就应该独自一个人!”
  “你爸爸这么着急你嫁,肯定是你有问题,果然,结婚是你逼的,生孩子也是你逼的。”他说着双眼无辜的抬头看她,眼中阴戾。
  本沫听见这尖嘴薄舌的话从张埠嘴里说出来,她一言不发看着他,就那样看了很久,始终不敢说一个字。最后以“一个谬种”离开了他,暗生志气:“从今天开始,你我不相干!”
  自从来到A海,本沫因独自带孩子,不分昼夜喂养,近来又身体不适,有些咳嗽,听见张埠这样说赌气回房,气得咳嗽起来,起先是半咳装咳,心里也在想好歹借着作病的样儿吓唬他,让他有个疼惜。
  她病躺在床上,一会冷的发颤,一会浑身烫火,她贴着墙壁在黑夜里想,究竟他是什么心思?他往日不是这样子,对她多少有些爱的。只轻轻一个翻身感觉他并没有入睡或曾看一眼,他仍然在沙发上对着幽蓝的光看的入迷,这使她感到绝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察觉出张埠躺了下来,两人合卧着,这时她的内心除了身体的疾苦,心里还忍受着无法理解冷漠。一种无法与他同眠共枕,同息同止的感受涌来。
  她要站起来离开这个冷漠的人,心口涌出的一句话:“你不是个人,既然我的身疾与你无关,我也要与你无关,至少今天晚上离你远些。”
  她起身进了小房间,果真看他进来瞧了一眼,嘴里问:“你咳嗽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
  见张埠问,总有一股恶气缠绕她,让她无法克制情绪,怒喊道:“我既是死了也不用你管。”张埠也赌气出去,当真狠绝竟没来看一眼。
  到了半夜,咳嗽竟止不住的咳不停,咳到整个胸腔痛,有病有气,气郁相缠。此刻她再一次看到老实人的张埠那心里的狠劲,比流氓还狠,比恶棍还恶。
  整个晚上她一直在想,她明白了,张埠偏偏藏着两副面孔:一面安分守己,勤俭持家,面面俱到;一面刻薄寡思,寒人心,面目狰狞;寒人心时想到他平日家上家下,体贴细致,不至于冷酷到底。黑夜软绵里时想他白日寒骨话,互相矛盾,时刻警醒,冷酷到底。
  整个晚上她痛苦地想啊、咳啊、咳了整宿,想了整宿!最后她明白了,张埠既不爱她,又要惩罚折磨她。
  不说话就是治她的绝技,妙啊,想不到张埠竟用这样的方法治她。他悟到精髓了,她竟遇到对手了,她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整个晚上都在冥思苦想和忧郁愤怒中度过,竟一夜白了头,自己却浑然不知。
  次日,张埠带她去医院的路上,突然冷冷地说:“哏,你这样感冒咳嗽,你已经脱离了社会,连你的身体也适应不了社会压力。”
  本沫恨恨瞪着他,一股超出生命的骨气,乘着寒风,她走得比他还快,最后远远的说了一句:“我自己去,今后我自己为自己负责!”她拖着疲软的身体进了医院,这是她生以来第一次自己走进医院,这一刻她就知道往后的路得靠自己了。
  晚上她看见张埠半夜里卷着被子独自睡在小房时,这古怪行为让她不解,不禁心里想:“瞧,这就是他的狠绝之处。明明知道她需要他,那种生病的人常有的软弱,即是木头或是硬石都会明白,反他先置气了。他的狠是既他知道,反冷绝地离她更远。他的绝是既她咳出哀声求他,反毅然的无动于衷。”她又在黑暗里痛苦折磨。
  整整一周他们没有说一句话,这日周末,她正在做饭,而张埠一整天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不说话这却是惩罚她最酷烈的方式,他不说不动,偏扰得她内心万马奔腾,无时无刻在暴躁。
  张埠不说话的姿态里无形中似有一把把冷箭,刺向她心窝里,她每看一眼张埠便刺一箭来。她持续忍耐,做完菜见他仍不动身,冷漠不来看一眼,她持续的忍耐终于化成火焰,忍无可忍将手里的东西猛摔在地上。
  张埠听到哐当一声响,冷冷地说:“这是干什么,嗯,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己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而后他不动声色自己照旧吃饭睡觉。
  本沫回到房里关上门,痛苦在这无声中折磨她、摧残她、将她置身绝地,最后无声中将她寂灭。她很想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没有别法,身边没有朋友,亲人,她只有告诉父亲。
  荣芝是个急性子,即刻就打电话质问张埠,说:“张埠,你和本沫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跟他说话?”
  “爸爸!我和她没发生什么,她怪我不说话,她自己一年到头不说话。总是每天回来厨房灶上犹如乱成一副牌,碗筷倒的倒,桌子上又是面粉,又是饭菜混了一桌子。不洗衣不拖地就是扫帚也不曾摸过,我整日下班,还要收拾还要热饭。还要有好脸色给她看?爸爸,你放心,横竖她只要改了就更好,不改我们也不会怎样,一点小事,她总是想得厉害。”
  挂了电话,荣芝愤然起身找衣服,看房间衣服随处既是,墙橱里塞的,支架上挂的,床上摊的;书桌上,药瓶,水瓶,药罐子,茶罐子;房间里药味,茶叶味,馋水鼻凝,狐臊馊汗味,各种各样的气味,犹如一副烂牌,又想到张埠说“屋里犹如一副烂牌” 更是恨上加恨。
  他起身找袜子,五斗橱里袜子一只一号的,一只一色的,一只一破洞,满屉的袜子找不出一双齐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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