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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下人——吴若离【完结】

时间:2025-02-18 14:51:19  作者:吴若离【完结】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礼。”
  富贵人家才有的闲情逸致,他一记起这事,就想为她弄。
  唉,好像真有当爹那味了。
  “你当好玩就成,这衣裳你带着过去,到了那边再换。回来就说是太太赏的,想穿的时候,便拿出来穿。”
  一件青白,一件水绿,都是素的,这两年也能穿。
  她把碗筷全收了,净过手,反覆擦干,再抱起包袱抚摸里边的缎面,打心底里高兴,笑着说:“都好看,你费心了。”
  他瞟一眼那碗,问她:“吃饱了?”
  她点头,将包袱放到椅子上,顾不上收拾,先去预备洗头的东西,再叫他陪她去那屋拿新做的袜子和中衣。
  特意为他做的呢,做这些衣裳的时候,指定在念着他。他一见就欢喜,乐滋滋地说:“正好,还能洗个澡!”
  风尘仆仆,头发脏,梳得久,洗得也久。两人慢慢说着话,她间或问一句急不急,赶不赶,他都说不要紧。
  洗澡这事不能帮忙,他去柴房,她背对着那边,离得也远,仍旧羞得坐不住,便翻出纸笔练字静心。
  “这一笔不够顺畅,腕上要用点力,我来……”
  她正要放下笔,他的手已经到了,包住她的手,带着她画完了那一撇,果然劲道。
  两人几乎粘在了一起,胸贴背,胳膊黏胳膊,脸挨着脖子。她身上热,他身上也是,烫上加烫,似乎要冒烟了。好在他写完就放开,站起,换到她对面,坐下烤袜子。
  “留着我来……”
  “洗好了。男人在外头跑,动得多,鞋子闷脚,臭着呢,这事不用你管。”
  她抿着嘴笑。
  他将袜子搭在柴尾,不笑不语看了她一会,待到她看过来,才说:“总算长出点肉来了,能吃就多吃,不让吃就花钱买,贵点就贵点,吃好了要紧。过两天就好了,五房那婆娘将刘招娣榨干,要出手了。”
  她不自觉地摸上脸,小声问他:“当初说的是凭账簿去账房兑银子,这样明目张胆地欺压,不怕丢府里的脸面吗?”
  “不会明着赖账,反要倒打一耙,将罪名往刘招娣头上推。兑银子要交账簿,刘招娣费尽心思张罗,定是奔着牟利去的,低买高报,经不起查。做假账,贪主子的钱,那是罪不可赦的不忠不义。钱是肯定要没收的,她不服,那就送官。”
  “天呐!”
  难怪当初说的是事后有奖赏,刘嫂子见惯了采买的人在里头捞油水,只当有大利可图,一头扎了进去。
  本钱打了水漂,借的钱还不上,名声也坏了,没准还要押去过堂坐监。听说犯了错被撵出去的下人,后半辈子很不好过,坐过牢的更凄惨,坐牢又背着许多债的呢?
  那不是要逼死人吗?
  他若有所思,慢悠悠地问她:“你要救她吗?”
  她迟疑了,就如早前他说的那样,刘嫂子算不上和善的人,这阵子想钱想疯了,十分刻薄,但爱钱这毛病,大多数人有,罪不至死啊。
  “我以为最多是亏点钱,吃一堑长一智,断了她的妄想也好。她管我借了二百钱,我都想好了,这钱指定拿不回来,不要算了。我还傻傻地以为把事捅破了,府里为了名声,多少要补给她一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局。”
  他很肯定地说:“你不想看着她死!”
  她点头,怯怯地抬头看他,在心里默念:不要说妇人之仁,不要说。
  他果然不说,“那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和她细细地说明白,她要是怕了,叫她赶紧找张婆子,照往年的价减两成另抄一本,甭管亏不亏赚不赚。倘若她贪心不足,听不进去,想找死,那你……”
  她拈着纸张的角,怅然道:“那就是她的命,我管不了,没有遗憾。”
  “没错。依我的脾气,绝不会管这样的事,人对我恶三分,我不害他就算客气了。”
  “我……”
  “我知道,你是菩萨跟前的龙女下凡,这个善字加得绝了。”
  他在哈哈笑,并不介意她招惹麻烦,真好!
  更夫敲着梆经过,夜深了,他该走了。
  她心里难受,但不能说,闷闷地跟在后边。
  他回头看见,叹道:“别伤心,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如此,钱财地位,人人想要,想拼,便生出了阴险狡诈。”
  “我……”
  舍不得你走。
  这回竟然说不出口了。他停下来,等着她回话呢。她恍恍惚惚,把秀珠的事说漏了。
  他沉着脸,她懊悔不已,赶忙说:“兴许她也有什么不得已的心事,我不是怪她骗了我,只是……这样对姜杉,不厚道。”
  他抬手,拉扯她的头绳,扬眉道:“这回你说对了,她还真有不得已。原本要嫁丁二,婚期定了,因失身坏了名声才嫁不成,姜杉捡了这个便宜。你仔细想想,她糊涂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害她,那也就罢了,既然人已经好了,那谁对她好,谁伤了她,她心里必定有数。”
  她仔细琢磨这些话,顾不上被拿走的头绳。
  “借你这个用用。”他将它缠在手上,卷到尾了,再翻窗出去,落地回头,叮嘱她,“不要为了别人的事伤心,自己最要紧。”
  她愣愣地点头,扒上窗沿,急急地承诺:“我就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他点头,扭头看远处,再转过头看她一眼,“走了。”
  她点头,再点头,看着他两步到墙根下,一个跃步攀上墙。
  他蹲在墙上,回头朝她摆手,而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49章 内乱
  东西是原封不动收进去的,到了第二日去翻拣,她才发现下边压着一沓二两五两的票子。这东西轻飘飘的,不如银子摸着踏实,但这是他留下的,就算只是空白的纸,那也能填实她的心。
  她将它们仔细收好,想起一件事,又翻出来,抽一张二两的带在身上,去杂房门口找刘嫂子。
  “婶子,有几句要紧的话……”
  刘嫂子正挨个翻看即将见底的坛子,眉头紧锁,回头不耐道:“赶紧干活去,什么要紧不要紧的,非得这时候来耽误!”
  巧善耐下性子,又说一次:“攸关性命,不能在外边说。”
  刘嫂子不是那等没人性的畜生,话到了这份上,她推不了,抬手搓搓脸,往里走几步,催道:“有话快说,我正忙着呢。”
  巧善从袖子里抽出银票,拿在手上。刘嫂子瞧见,果然两眼放光。
  “你这是……”
  “这是别人的钱,她托我办一件事,我做不到,就来找你。婶子,接下来这些话要紧,你静下心来听一听。”
  有钱赚,刘嫂子心不浮气不躁了,顺手拿把杌子给她,陪着坐下来。
  巧善摸着银票,把昨晚那话说了,还得不时提醒她:稍安勿躁,听完了再说话。
  刘嫂子嘴上说着不可能,脸却白成了一张纸,喃喃低语:“谁不趁着便利得些好处,这是历来的规矩。太太成日待在院子里,哪里懂外边的买卖行市……”
  “婶子,如今门上松懈,任人出进,外边的消息,里边的消息,传得飞快。就是从前,她身边不差人,难道还怕打听不来?我三番五次来讲这些晦气的话,不是见不得你好,婶子仔细想想吧,我从前在哪当差?这二两银子是在别人那拿的,我不可能白给你填坑。我这亲戚要买那甜菜头
  枸杞芽,有药用价值,清火明目,治阴虚内热。她不懂医,只是小时候听人提过这菜吃了好,想拿给太太吃。
  ,或是炖豆腐,或是蒜蓉炒,或是炝炒,或是凉拌,趁它还没老,每顿轮换着做。做一顿算五十钱,小一碗就够,只要做好了,天天要,能挣多少,全看婶子的本事。那天我看见了,你拿不出钱,虽然恨红英她娘不到日子就来催,可吵成那样也没打算赖账,足以见得你是个讲信用的人。那我先把定钱给了,往后做出一碗记个数,满了我再去找她支取。对了,山甜菜
  白英,解毒消肿,清热利湿,治感冒肝炎,还是抗癌菜。果实有毒,夏天吃茎叶,煮粥煲汤煮水
  也要,到了能吃的时候,也照这个价来给。婶子,这是踏踏实实挣得到的钱。”
  刘嫂子把钱接了,人还没清醒。
  巧善知道自己气势不足,先站起来,居高临下说:“说实话,婶子对我们,算不上多好,只这么点情分,本可以赌气不管这闲事,等着看笑话。但我做不到,同在这里边当差,都是吃过苦来的,上边不体谅,底下人再彼此欺压,那还有活路吗?”
  “我……你……”
  “言尽于此,婶子自个分辨吧。”
  这些话,她来来回回打过几次稿,一口气说完,人也虚脱了,靠着廊柱歇了会,再回头交代一声:“方才忘了说,这个亲戚就是翠翘,两家离得远,今年才认出来。 做多了绣活,眼睛发酸,听说吃这个好,便舍了本钱来做,这是姑娘家个人的事,还请嫂子不要外传。一会她要来找我,有点事要去办,婶子,有什么活,你多担待,回来我再补上。”
  刘嫂子倒吸着气,扶着架子站起来,疾声道:“你只管去,这里多的是人,做得赢。得闲了再回,不着急啊。”
  “梅珍也要跟着去帮忙。”
  “去吧去吧,早些过去,别耽误了翠翘姑娘的事。”
  梅珍做了早饭就急急忙忙回去,很快又回来,洗了头换了身体面衣裳,正经是要去办大事的样子。
  一出东厨,梅珍就说:“你给我的银子,我都攒着呢,拿去打了支簪子,一会给你。往日你给我什么,我都收了,这是你的大日子,这东西你也要收。”
  “好。”
  到了那边,大太太招呼人关起门来办事,她也要送簪子,还有一封料子。
  虽说是简礼,只有这几个人在,可该有的话,该有的活,都齐了。
  巧善认认真真磕头道谢,晕晕乎乎出来。
  梅珍真心替她高兴,喜气洋洋地挽住她,说笑几句,一到拐角,立刻收了笑,提醒她,一齐规规矩矩走路。
  那面是碧玺和葛婆子,见她们抱着东西经过,小声嘀咕一番,回去就说给五太太听。
  “哼!我那个好嫂子,把这些木头桩子当宝贝一样护着,好跟我打擂台呢。大事要紧,等我腾出手来再收拾。碧丝回来了没有?快去看看。”
  “来了来了!”
  碧丝气喘吁吁赶回来,来不及喝茶,赶紧回话:“大老爷是早上回来的,一脚的泥,没把咱们老爷带回来……”
  五太太嫌道:“啰嗦什么,快说带没带银子回来!”
  碧丝点头,小声道:“想是有的,一回来就叫家安家岁抬了只箱子送去账房。”
  “好!走走走,拿上对牌。”
  刘嫂子把巧善的话听进去一半,仍心存侥幸,叫侄子偷偷去账房打听。侄子回来,说了这事,她的心彻底凉了。
  银子刚拉回来,就抬去了五太太那,说好的去账房兑银子,那就是个天大的谎。
  虎口夺食,命危矣。
  她赶紧去找张婆子求助,张婆子把巧善叫来,教了两遍,就把做新账的活交给了她,说是她的字稚嫩,正合适。
  巧善忙一晚上,写完细细核对,仍不放心,躺一会,等鸡叫了,又爬起来点灯,再看一遍。熬到天亮,等张婆子来了,又交给她过目。
  张婆子笑道:“你是个细致人,天生是做账的种,有什么不放心的?”
  “关乎钱,关乎命,不敢马虎。张妈妈,婶子把本钱总数告诉了我,我核算过,照这个账算,她不亏,不过,也没什么赚头。”
  张婆子凝神听着,点头道:“没有过硬的本事和胆识,想在这里边捞钱,那是痴人说梦,不折本就不错了。她眼里只看得到钱,看不清人心,把这里弄个乌烟瘴气、怨声载道。这是看在你面上,不然,谁管她呀?你这傻孩子,太实诚,着急什么,熬得眼睛发抠,可怜见的,回头叫她好好谢你。”
  巧善摇头,“不用,我不是为她做这些。”
  “那你是为谁?”
  “为我自己。张妈妈,我喜欢做这事,这些数像是活的,个个会说话。我把去年四月五月的账也看了,菜价起起伏伏,有点意思。譬如三月茭白贵,若为省钱计,下月多吃,这月少吃。婶子着急吃春菜,原没有错,能调个新鲜口味,又便宜,比那远道而来又要细心呵护的莼菜划算多了。”
  “方才那话果然没错,天生的账房先生,禾爷得了你,不亏。”
  巧善脸红了,不敢让她看见,垂头去看桌上的本。
  这本记的是各房日常花销的账,孝期少了许多花费,支出仍然吓人,光是主子们用的澡豆香胰子,一月总数就有八两多。翻到下一页,这香料价格看得更让人心惊:一多半是东小院支取,用了六十八两半。再是夜夜离不得安神香的闲野居,大太太和三奶奶一笔都无,两位小姐和龟寿院各是二两半。
  八珍房有了刘嫂子的俭省,把那些贵的食材砍去大半,这月支出不到二百两。
  前阵子,张婆子提过庄上一年的产出,光是供这几项就不够了。
  唉!这就是坐吃山空吧。
  有了对的账本,有了张婆子指点,刘嫂子权当不知情,仍带着东西去账房兑钱。账房只认对牌不认人,叫她去找管家的五太太。她特地将多抄的本留在那,再掉头去东小院,沿途把等在路边的合伙人都带上,又特意逢人就打招呼,说明去向和目的。
  知道的人多,闹的场面越大,事越好办。
  等她再回八珍房,鬓发都是湿的,腿是软的,一坐下就招呼大家过来:欠的钱该还了。
  钱是浪荡过客,她满怀期待等到它来,在这打个转,又毫不留恋地走了。
  她攥着剩下那点身家,长吐一口气,不甘心随着胆子一块吓没了,咬牙拿出一粒银子,亲自出去买了半板豆腐和几样菜,回来做给大伙吃,席间认了黄香做干姐姐,心服口服认管教。
  自此八珍房一片祥和,落在个人身上的活不多。刘嫂子顿顿不落做那甜菜头,巧善亲自送去江清院,哄着大太太吃下。
  这头消停了,没过几日,那头又吵起来。
  午饭早就送出去了,八珍房的人正收拾呢,隔老远听得到东边闹哄哄的,都跑到院里来听动静。
  听不清声,勾得人心痒痒。好在府里漏成了筛子,晌午的事,到吃晚饭时,这消息就能拿来说了。
  大老爷当了几样东西,抬回来一箱银子,刚点完数就被人拿干净了,下月的开支不知指着哪。账房为难,看过八珍房交的本子,实在对不上数,他们不敢掺和,原原本本递到大老爷那。
  大老爷如今一听钱字就头痛,见亏空大得惊人,便叫家安过去对账。那边不肯,说她是明媒正娶的太太,为五老爷生儿育女
  夭折率高,只活了老七,所以看得严
  ,为老国公跪灵守孝,为这个家劳心劳力,轮不到一个奴才来审问。
  家安讨一鼻子灰,回来如实禀报。大老爷恼了,要收回对牌。家安去讨,那边关着门喊打喊杀,嚷着不堪大房欺辱,要回娘家去,找兄弟来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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