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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对照组真少爷——且绕南屏【完结】

时间:2025-02-19 14:50:40  作者:且绕南屏【完结】
  荣二娘猜到这人是冲着霍娇来的,她看着她:“这位是……”
  霍娇没答她,坐下来同谢衡之理论:“这是别人的私事,你抖出来,就磊落吗?”
  谢衡之气极反笑:“你自己问问他们,在背后盘算什么?”
  估摸着荣二娘是想撮合她和表少爷,但长工哪有责难东家的?
  霍娇道:“与你有关系吗?”
  谢衡之这才抬起头,注视合手而立的霍娇。
  她穿那天走时的月白衣裙,一如他记忆中模样。可又有不同。
  尖顶双螺髻,斜坠一支不值钱的白玉簪,便衬得她雪玉明珠般好看。
  他想到这几日夜不能眠,忧心她是否会不食不寝地伤心难过,倒成了笑话。
  八仙桌下的手指微颤,谢衡之动了动嘴,他不想让一层楼的人白白当了下饭菜。
  “阿姐,我们回去再说吧,”他克制地:“李婆婆她,很想你……”
  提起李婆婆,霍娇有些松动,但她依旧摇头:“我留的字条写得很清楚了,当初也是这么约定好的,不是吗?”
  谢衡之眼眶发红,很久才道:“即便有约在先,你也不能留下一张字条,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他低下头:“你起码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也该给我一个说法。”
  这要是再看不懂情况,在场的当官的白当了,做生意的白做了。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彭从站起来缓和气氛:“一场误会,这是我们崇文院谢学士。小夫妻拌嘴,咱们要不出去逛逛,这顿饭小弟请了。”
  “这是今年的新科探花吧?”荣二娘盯着谢衡之,这才认出来:“哎哟我这眼神,两桌我都请了,我请我请。”
  几人熙熙攘攘退出去,谢衡之垂眸望着一桌子残羹剩饭,突然问:“你走那天,去了通济门吗?”
  霍娇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去过,本来想坐船回永宁,但是太贵了。”
  谢衡之点头,又问:“你这几日吃住都在哪里?”
  霍娇皱眉:“我在书坊街找了个活干,吃住都在刻坊里。”
  她耐心有限,毕竟这不是休沐日,她不绕弯子:“那天我跟着你去了兰宅附近的茶坊,知道你其实是兰家主母的私生子,还有……”
  谢衡之哑然,不曾想她产生这样的误解。
  但这误解还不好解释,除非他现在就告诉霍娇,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兰家嫡长子。
  他只能去解释后面的误会:“我和兰家已经一刀两断了,今后绝不会再与他们站在同一边,尤其不愿意她继续扰你。后面我质问她是否会替我求娶别人,是说的气话。”
  他看着霍娇:“是我的错,说话不知道轻重,这种事不应说出口。”
  霍娇也想过这种可能,如她对荣二娘所言,谢衡之不是大奸大恶的渣滓。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他一个人身上。
  是她不适应汴梁官眷的生活,也是她将自己与她人相比,继而自惭形秽。
  “谢衡之,”霍娇也望着他:“你不觉得,和我分开,你高攀一门亲事平步青云,我嫁一个老实本分的郎君过平头百姓的日子,这样对我们都好吗?”
  窗外一阵惊雷,天色骤然暗下来。不知何时下起瓢泼大雨,昏暗的光线落在谢衡之的脸上,乌黑的眼睫投下阴影。
  “都好?”他咬牙,几乎要笑出来:“你觉得好,就替我做决定,你问过我吗霍娇?当初是说过给你机会随时可以和离,但是你起码要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
  他倾身拉住霍娇的手腕,再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偷听:“这些天,你有没有过一次,想过我找你时是何心情?”
  霍娇呆住了,她与他四目相对,直面对方赤红的双眼,竟答不上来。
  她离家到现在,除了被船夫讹那一会儿,稍有些委屈。其他时候几乎天天都开心顺遂,大部分时候都将谢衡之抛诸脑后。
  原来渣女竟然是自己吗?
  “我来替你说,”谢衡之自嘲一笑:“阿姐根本想不起来还有我这号人,再晚几天找到你,你就和那个克死三个妻子的刘富斗好上了,嗯?”
  被说中了,霍娇用力抽回手,替自己辩解:“说得好像只有你委屈一样,你和你娘亲说尚未婚配,拦着我见你的同僚夫人们,我怎么知道你是嫌弃我还是别的什么。虽说我爹让你保密,可我们从在永宁拜天地,到现在也有三四个月时日了,我可有一刻说过悔婚,既然不悔婚,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出来见人?这些事都是你自己做决定,又可曾询问过我一句?”
  她越说难过,一眨眼,泪珠滚落腮上,她难为情地抹掉,喃喃道:“何况我是商户女,与你本就不配。上回我去官署给你送饭,你同僚的妻子,那么年轻美貌,家世显赫,我同她站在一起,高下立分,你又不是傻子?”
  那眼泪像是烫在谢衡之心上,他急得拢住她的脸:“都是我不对,阿姐,你别哭了。我们回家吧,我一件件给你解释。”
  回家?
  霍娇摇头:“我不想回去了,谢衡之,就当都是我的错吧。”
  夹风带雨的冷风拍打着窗棱,谢衡之心头一颤,他听见霍娇说:“先前我不想悔婚,但是后来我想了。”
  谢衡之垂下手,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和你在这里生活,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这句话大概是过了,霍娇说出口,自己也怔了怔。
  不知过了多久,霍娇听见他“嗯”了一声。
  她不忍再看他,狠狠心起身,客人依然很多,小二忙忙碌碌地招呼人进来,外面的雨帘挡住了她。谢衡之没有追上来。
  “嫂嫂。”
  油纸伞递来,霍娇看着面前人,是随谢衡之来的武官。
  霍娇接过伞:“你认得我?”
  彭从暗笑,皇城司和殿前司这几日当值的兄弟,闭着眼睛都能记得那张画上霍娘子的模样。谢衡之也是被逼急了,不然哪舍得让自己天仙似的娘子露面?
  “自然,霍娘子,”彭从道:“我叫彭从,在皇城司当差,下回有需要,随时叫在下。”
  霍娇福了福:“我叫霍娇,在康宁书坊。这伞给了我,你们怎么办?”
  彭从笑道:“一会儿会有人送来。”
  霍娇回到书坊,准备好被荣二娘盘问。伙计却和她说,二娘子一直没回来。
  她进门走到影壁处,忽然听见墙角处有男女呓语声。冒雨伸长脖子一看,是萱儿裙摆打湿了,一个中年男子捏着她的裙角,用手绢抹掉上面的泥水。
  这动作本没有过界,偏就引得霍娇浮想联翩。她迅速转身进铺子,装模做样地回来,伙计道:“霍娘子忘记拿伞了吧?”
  霍娇道:“是啊。”
  不一会儿萱儿也过来,讶异道:“我家娘子呢?怎么没一起回来,家主还在后院等她呢。”
  霍娇瞥她一眼,慢吞吞道:“二娘子应该早回来了呀,我遇上个熟人,多说了几句,应当是我慢一点。”
  又稍后一会,那中年男子进来,正是方才的人。伙计道:“东家久等了,二娘子还是没消息。”
  萱儿也做了一福,给他介绍立在一旁的霍娇:“家主,这是二娘子新请来的刻工霍师傅,同我一起住在后罩房。”
  霍娇颔首道:“见过东家。”
  康老板道:“小娘子做刻工倒是少见,这里可还住得惯。”
  霍娇看了萱儿一眼:“都挺好的。”
  康老板道:“雨越下越大了,晚了少会儿路不好走,我先回去了。”
  几人在门口目送他离开,霍娇便道:“萱儿,晚上可还有被子盖?”
  萱儿一愣。
  霍娇道:“你不是回来收被子的么。”
  萱儿连忙笑道:“那是自然。”
  霍娇白天旷工,很是不好意思,进来没有新版要刻,晚上便打算抄一会小报。
  写工师傅把样文留下,霍娇点着灯,在幢幢烛影下念着小报上的字。
  “坊间传闻,杨寒灯轻车简行,启程归京,不日便可达到……”
  她边抄边读:“宫闱秘传,受其牵连诸人,譬如左迁江州刺史顾怀远,馆阁学士谢衡之……等人或将启用。”
  霍娇放下笔,又迎着烛火读了一遍,才确认小报上写的是人谢衡之。
第12章 兰珩 她不想看到两兄弟对峙的局面。……
  略一回想,霍娇便记起了。谢衡之曾说过,他老师姓杨。
  杨寒灯,莫非就是他的老师?
  戊时荣二娘才忙了一圈回来。她先是和表弟吵了一架,又去托她说媒的姨娘那里对峙,一肚子窝火气撒完了才回来。
  回来见伙计和萱儿在铺子里忙活,荣二娘问:“霍娘子呢?”
  “早回来了,抄小报呢。”萱儿指着里面。
  荣二娘顿觉愧疚难当,阔步绕进后院的刻坊,只有主房还亮着一盏孤灯,桌上晾着抄写好的宣纸。
  “歇歇吧,”荣二娘在衣摆上抹掉方才洗手的清水,她吞吞吐吐道:“今天的事真是对不住,我自以为对表弟了解的。”
  把最后几个字抄完,霍娇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本也不打算同刘福斗好,她压根不放在心上,反而安慰老板娘:“我知道二娘子是好心。”
  越这样说,荣二娘越不好意思:“哎,今日的饭钱,也是霍娘子付的,这怎么好意思。”
  霍娇笑着摇头,将晾干的小报摞起来。荣二娘瞅了一眼上面的字,又想到下午吃到的大瓜。
  “下午那个找你的郎君,是谢衡之吧?”
  霍娇垂眸不语,算是默认了。
  荣二娘小心翼翼:“……那你们和好了?”
  霍娇叹了口气:“之前走的时候,没说清楚,就留了张字条。这次说清楚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他会找到比我更合适的娘子。”
  荣娘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何苦呢?若要我做一个前途无量的五品文官官眷,探花郎的正头娘子。就是有天大的委屈,我也受得住,绝不会给别的女人挪位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霍娇道:“不说别的,若是你婆母仗着夫君考取功名,不将你放在眼里,还要给他说旁的亲事,你心里不难受吗?”
  “难受又如何,”荣二娘光是过脑子想象一下,已经被气到了,她有些愤愤:“我们是官府入册的夫妻,他若是敢,我便去开封府门口击鼓伸冤,让全城人都知道,他老娘要他有妻更娶!”
  这爽利性子真叫人羡慕,霍娇忍俊不禁。
  她无端想到东家为萱儿擦掉泥水的一幕:“对了,下午东家过来了,听说等了你很久才走。”
  荣二娘愣神片刻:“是么?”
  她接过霍娇手里的小报:“老夫老妻的,见不见还不就那么回事。”
  目光在她脸上扫过,霍娇眼神微动,又问:“对了,萱儿是从小跟着娘子的吗?”
  荣二娘还有些走神:“不是,前几年我夫君说铺子里缺个婢女,便买了萱儿来照顾我。”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霍娇嘴上没说,刚要把话头岔开,萱儿便笑嘻嘻进来了。
  “我好像听见我的名字啦!”她手里捏着一张字条:“二娘子,傍晚兰大官人让人送来的。”
  字条展开,里面也只有寥寥几个字:“明日送来。”
  窥她脸色,萱儿笑道:“是好事?”
  荣二娘把字条折起来:“也没什么。方才我们说到,你前几年来的铺子,可是给我帮了不少忙。”
  萱儿羞怯一笑:“是二娘子对我好。”
  霍娇旁观主仆二人,不去插话,等她们说完了,她才缓缓道:“好了,今天抄的应当够明日卖。二娘子,你也早些回家吧,晚了东家可要等得急了。”
  “这么说来我这还有份话本子……”萱儿又掏出一叠纸,给霍娇和荣二娘看:“是方才伙计小哥,去隔壁书坊友好交流来的。”
  荣二娘接过这卷揉乱的纸,一页页展开,当即嘴角抽动。
  霍娇凑过来,两眼一黑。
  纸上写了个京城才子和他貌美内子的旖旎情事:新科探花谢才子,是个妻管严,内子闹脾气,谢才子当街追妻惨遭婉拒。几番纠缠不休,还吃了内子一耳光,本以为要颜面扫地,岂料谢衡某强取豪夺,将貌美内子当街打横抱起,从此金屋藏娇,夜夜笙歌。
  京城就是不一样,这也太快了吧。
  霍娇沉默良久,体会到官家被小报诬陷不举的绝望。
  在永宁镇时,她也常写些话本子,暗戳戳编排当地名人。如今看来内容还是保守了。究竟是谁看见她打谢衡之了,他又什么时候把她抱起来了?
  荣二娘在霍娇崩溃之前,迅速将纸重新窝成团,塞回萱儿手中:“这么俗气的话本子,抄出来本儿都收不回来,都是些瞎编的……下回让伙计也把把关,别什么都往铺子里带。”
  “啊,娘子先前不是说,别老卖些家国大事,”萱儿委屈嘟囔:“这种大才子追妻还带点艳|情的话本子,向来卖得最好了么。”
  荣二娘尬地头都抬不起来,拉着萱儿出去:“你今晚跟我回家住,让霍娘子在这好好休息吧。”
  “哦哦……”萱儿满面茫然,就这样被拖走了。
  她们一走,整个刻坊都安静下来。霍娇洗干净笔和砚台,提着风灯,从小道绕回后罩房。
  她一个人漱口洗脸,烧了两壶热水,兑着凉水慢慢倒进木盆里,打算泡个澡。
  氤氲的热气叫人松懈,霍娇闭上眼,不知怎么,想到走时谢衡之打湿的肩头,以及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有些钝。
  他也挺倒霉的。
  那么骄傲的性子,突然就发现自己是个富家千金的私生子,多了个一手遮天,容不下自己的哥哥。同生母赌气说的话,恰巧被她听见,新妇也跑了。
  他待她也挺好的。她是个俗人,只能想到他月俸都给她,只问够不够,从不问她花哪儿了。
  抱着膝盖,霍娇把自己埋进水里,后悔不该让告别那样难堪。
  她应该多夸他几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但都结束了。
  清晨的光穿过窗棂,落在霍娇脸上,她昨晚睡得很踏实。
  早上萱儿和霍娘子还没回来,伙计已经把铺子支起来了,霍娇怕他忙不过来,给他帮忙。
  来书坊里依旧是闲逛的多,花银子的少,买也多是吃早茶时带一份小报。
  有位客人要买旋风装的佛经,那玩意儿塞在下面,霍娇便弯下腰去取。
  还没站起来,又有客人问:“杜工部诗有吗?”
  霍娇觉得声音耳熟,答道:“有的,一百文。”
  她举着佛经站起来,对上一双目含桃花的眸子。
  “兰大官人,”伙计赶忙道:“您真是来买诗集?”
  霍娇把佛经递给客人,也冲眼前人点头:“兰大官人早。”
  兰珩一身黛青色长衫,肩上绣着斑斑竹叶,好一个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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