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齐扶锦直接叫气笑了。
敏感?
她竟说他敏感。
这一刻,她冷静自持,高高在上。
而他呢,恚怒交加,像个疯子。
齐扶锦不喜欢她这样看他,一点都不喜欢。
“我敏感了?我怎么就敏感了呢。难道又不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他惶恐,他害怕,他惊惧,他胆寒到发颤......
他如今成了这幅样子,难道她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他看着李挽朝,试图找回自己的理智,他慢慢冷静了下来,看着她道:“你别这样看我,你怎么这么样啊,就当我了花一千两,和你说句话也不行了是吗?沈舟裴在你店里头买胭脂才花几个钱啊。”
他一个红包给她包了一千两,现在怎么说句话也不行了呢。
李挽朝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她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脸上,硬生生才忍住了。
怎么着?把她当青楼里面的花魁是了吧,花个一千两来买笑了?
齐扶锦看她有表情了,不说那些话了,他道:“朝娘,我也不想说这些,我并不是在羞辱你。只是,你能告诉我,你想我怎么办?我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了。你想当太子妃那也可以的,我是太子,我可以让你母仪天下的。我究竟是有什么不好的啊?”
其实说真的,他总是觉得自己是太子,总是觉得自己金枝玉叶的。可是到头来,还不一个可怜虫,什么都没有,他把自己想得高高在上,好像就没有那么可怜了,就好像他曾经没有那么卑微低贱过。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权势了,他不是在想着法子的给她了吗,他不是也在一点点让渡自己的权利给她了吗?他想,她不喜欢权利也没关系的,那是因为她不曾拥有过,如果有了,她能不喜欢吗?
李挽朝意识到,齐扶锦今天势必是要和她论出个结果,论不出来,他不会轻易让她走的,她看着他的表情,终于不再平淡,带了怨与恨,“谁稀罕呢?我不是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我不需要那些,一点都不需要。我没有这些,我也能过得很好。”
说起这些,她就有些激动,她不明白,为什么齐扶锦到了现在还不能明白呢?
“齐扶锦,就像我背上留下的疤,用再好的药膏都去不掉的,你以为你给我的那些所谓的好东西,就能粉饰太平了吗?”
她说他不需要。
歇斯底里地看着他说。
齐扶锦把东西捧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她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踩在脚底,恶狠狠地说自己不需要。
她说不需要,是真的不需要他,完完全全的不需要。
屋内陷入了片刻沉寂,窗外的寒风呼号更叫明显,如同凄怆的飒飒之声。
直到这一刻,齐扶锦终于没办法自己去骗自己了,他的脸色蓦地难看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都高李挽朝一头的,真的,即便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即便她总是骂他,想着法子疏远他,可从前的时候他一直都这样觉得,他是太子,除了皇帝能压他一头,谁不仰视他,从来都只有他俯视别人的份。
可是现在,他快抬不起头来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他就已经在她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李挽朝看着他这样,还在道:“你别说你是喜欢上我了吧,齐扶锦,你千万别这样说。诶,你骗过我那一次,我一直都记得呢。”
他以前不是说过喜欢她的吗,可是到头来,他怎么对她的?
李挽朝道:“你还不只骗过我一次呢,不过从前的事,我也记不得了,记不清楚了。”
“只是谁要你的喜欢,你的喜欢除了让我难堪还能怎么样呢?”
除了难堪,还能如何?
齐扶锦紧紧地绷着脸,他被她贬地一无是处了。
李挽朝觉得他好笑又可怜,她说,“我不需要当什么太子妃,我只要当我自己,我更不需要你那些高高在上的施舍,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他扯着她来说这么一大堆,高兴了吗?舒服了吗?
不舒服也没办法了。
反正她是舒服了。
李挽朝转头就要离开,可就被齐扶锦一把抓到了面前,他看着她的红唇,那张漂亮唇瓣,就像是两条红手绢,一张一合地挥动,对他说着离别决绝的话。
多漂亮。
可是说的话怎么会那么难听呢。
闭嘴吧。
不要再说了。
他按住了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强势地没有给她一点回避的机会。
李挽朝咬他,他也不松口,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口中弥漫。
她刚刚吃完了糖葫芦,他吃到了她口中甜腻腻的味道,她被迫吃到了他口中的血,她咬破了他,但血腥味让自己更难受。
他就像是一只狗,恶劣地掠夺她的一切,她受不了了,她喘不上气了,她打他,可整个人被他推到了墙边。
齐扶锦不再亲她,可是低头解开她的衣带,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她的衣服就松开了。
李挽朝受到了惊吓,推他打他,“你干嘛呢?齐扶锦,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都多少次了。
他们都做过多少次了啊?
齐扶锦的薄唇上还冒着血珠,他恶毒地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怎么现在就不想要了呢?你看看你,又是沈舟裴,又是蓝寻白,我呢?从恩文府离开后,我就一直给你守着贞呢,你就这样对我?嗯?”
她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吗,她知道他在每一个黑到极致的夜是怎么过的吗?头疼,耳鸣起伏不休地折磨着他,他时常会在深夜想起从前的往事,他想忘掉她,可始终忘不掉她,她的血是从什么的时候爬到了他的心头,是从什么时候占据了他那破碎又岌岌可危的灵魂?
她高高在上的看他,让齐扶锦觉得自己低贱到了骨子里头。
他现在用尽伤人羞辱的话,只是为了让她和自己一样难堪。
人穿着锦衣丽服,那又怎么样,还不衣冠禽兽。
李挽朝推他,她想制止他的动作,牢牢地抓住自己的衣服,她坚定地,认真地说,“就算是别人愿意和我亲近,那也不是我的过错,他们愿意亲近我,是因为我很好,这我没办法改变。我总不能因为别人的亲近,就把我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我自己都管不了的事情,你凭什么管?”
是,她说得没错啊,有什么错呢?
她是好,她都快好成九天仙女了,不然怎么就能让他这么念念不忘呢。
她越高傲,衬得他越卑贱。
随着李挽朝话音落地,他稍稍用力,就把她的两只手抓起来,禁锢在她的头顶,按在了墙上,另外一只手灵活地脱着她的冬衣。
眼看越脱越少,李挽朝再也忍不住哭了,所有的骨气都跟着衣服一起被脱掉了。
左右都做过了,左右以前都做过了。
她不再挣扎,因为挣扎没有用了。
她只是看着齐扶锦,看着齐扶锦掉眼泪。
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小衣了。
齐扶锦低着头,感觉到李挽朝没再挣扎了,他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哭泣声了。
他抬眸,看向她。
他好像被她那含了泪的眼睛烫到了,他的手指发颤,脑子一瞬间疼得厉害。
别看她,别看她了。
他不想再看她流泪的眼睛,强硬地把她转了个身,按在了墙上。
可是,在触及到她背上的疤痕时,呼吸都有些顿住了。
雪白的背上,有几道疤痕交错,其实已经消了个大半了,也不难看,可是,在她的背上看着却格外的显眼。
李挽朝没说错,用再好的药膏,都抹不平那些疤了。
他脑袋又沉又重,耳鸣或许是个情绪性的毛病,在这个时候吵个不停。
他的意识已经渐渐出走,可是手上的动作却终于还是停住了。
齐扶锦兀地松开了她,他后退了好几步。
头疼得厉害,他甚至有些想要撞墙。
他退到了桌边,却不小心撞到桌子,打翻了杯盏。
他看着哭泣的李挽朝,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低下身,竟鬼使神差地捡起那东西,使劲地往自己的手臂上割。
好像身体上的疼,才能让那苦不堪言的脑子好受一些,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回自己的理智,别再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他的意识终于渐渐清醒了一点回来。
他甚至有点庆幸,刚才还好没有做那样的事。
如果要是真做了这混账事,真就可以去死了。
太伤人了。
这事有多伤人,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她都哭成那样了,怎么还狠得下心欺负她呢?
李挽朝不知道齐扶锦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了,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套了回去,她听到茶盏打碎的声音,穿好了衣服抬头去看,却发现齐扶锦正拿着瓷片自残。
割一道还不够,他划了好几道。
李挽朝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她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动作。
血越流越多,她最后看不下去了,跑到门边,打开了门,喜萍就站在外面。
他看到李挽朝有些乱遭的样子,忍不住眼皮一跳,方才里面的动静还挺大的,打架了还是......?
他本来也有些担心的,可是殿下吩咐了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进去。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见李挽朝指着里面,道:“你家殿下疯了,他疯掉了。”
李挽朝从前总是骂齐扶锦是疯子。
可是直到现在,今天的事情发生后,她才是真的觉得他疯掉了。
喜萍往里面看去,面色大变,赶紧上前拦住了齐扶锦。
齐扶锦今天实在是太失态了,平日里头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乱了。
他的衣袍上,都是血。
喜萍冲了进来,拦住了齐扶锦,齐扶锦好像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李挽朝,她的眼睛隐约还蕴着未曾擦干的泪,她看向他,尽是惊恐。
齐扶锦的神思渐渐回笼,他好像终于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想起了她是如何说他,最后,他薄唇轻启,冷冷地看着她,“你走吧,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
李挽朝看着他,表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不过,她最后终是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
李挽朝走后,齐扶锦的情绪看着仍旧不大好,喜萍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先止血吧......”
这血顺着他的指尖正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看得渗人。
齐扶锦沉默许久,过了好一会,才开了口。
他“嗯”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冷。
他真的有些不明白呢,都这样了,她还要他怎么办?难道要他当狗跪地,摇尾恳求?
活不了吗,难道没了她,他还活不了吗?
齐扶锦想,不可能的,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了。
那他也不需要她了。
可即便如此想着,头疼非但没有缓解,心中的痛反噬得他更遍体鳞伤。
太子是不可以哭的,是不能够哭的,泪水也不会叫他能够得到什么。
对于齐扶锦这样的人来说,真要细算,流血的次数比流泪的次数多得多了。
可是这一刻,他身上的礼数和强势消失得彻底干净又彻底,他捂着脸,再也忍不住悲泣出了声,他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悲伤,仿佛方才那个恶劣的人又不是他。
血和泪糊满了他的脸和眼睛,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
贱得没人样了。
齐扶锦,你真的贱得没人样了。
还有什么呢,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
你就算真得去当狗,也不会再有人会施舍给你一根狗骨头。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吗?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愿意去承认呢。
第48章
杀人流言
李挽朝一开始的时候恨他强迫她, 可是后来,他那行径实在是太过骇人,以至于她从酒楼里面出来之后都还心有余悸, 有些没缓过神来。
晚风吹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脸被吹得生疼。
她回头看了一眼酒楼,最后终是什么都没再想, 整理了下有些杂乱的头发便往家里面归去。
蓝寻白一直等在杨家,杨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李挽朝还没回来, 他怕他们担心,也一直寻着法子去搪塞。
他就一直等, 一直等,等到天黑得透了的时候, 李挽朝终于回来了。
他赶紧跑出了门, 跑到门口去找她,见她面上有些说不出得憔悴, 唇瓣是肉眼可见得红肿了。
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
蓝寻白不用想,好像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瞥开头, 不再看, 只是问道:“阿姐, 他是谁啊?”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他现在真觉得, 这人倒还不如死了呢。
李挽朝想了想后, 还是没去和他说当初的事。
结束了。
齐扶锦自己说的,他们之间可以结束了。
开始的时候身不由己,结束的时候也狼狈至极。
既然结束了,那就没有再去提起的必要了。
她对蓝寻白说, “他是谁不重要,你就当温沉死了就可以了。”
实际上,温沉确实已经死了不是吗。
那是各种意义上的死亡。
李挽朝今日累得厉害,她也不再继续去和蓝寻白说下去了,同他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回去先吧,一会再晚些时候,就该宵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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