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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上宫垣——陶西莫【完结】

时间:2024-05-15 23:12:55  作者:陶西莫【完结】
  宋离的眼睫微微一颤,眸子在眼皮子底下转了几个圈,又蓦地仰起头,朝声音来处扬了扬嘴角。
  萧西心尖一颤,情不自禁道:“知道我是谁吗?”
  梦里人似有些不明所以,撅起嘴角皱了皱眉,又蓦地舒展,仰头朝向萧西,睁开双眼,轻轻眨了一下。
  萧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能出声,眼前人又倏然弯下眼角,似醒非醒的懵懂眼神里泄出一抹动人心魄的欢喜。
  “Z……哥……”
  忽如其来的风雨声盖住了她没说完的话。
  萧西莫名心慌,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明月玉佩,凑上前去听。
  轰隆――隆――
  左耳惊雷,右耳呢喃一道砸在他心上,引起的震颤竟不分伯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拥着宋离想要追问,喉咙口却被钝痛感淹没,疼的他发不出声音。
  怀中人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闭上眼。睡去时,脸上似乎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萧西一动不动盯着眼前人,不敢挪动分毫,生怕一个眨眼便会梦幻泡影,眼前所见只是黄粱春梦又一场。
  何需再问一次?
  梦里明月照高楼。跨过迢迢山水、十载光阴,掺着风声雨声、晦暗前路,“Z哥哥”三字终于再一次落入他耳中。
  茫茫世间路迢迢,这样唤他之人仅明月郡主一人。
  是年玄清河畔晚照亭,东宫大火烧了一夜,他在亭中候了一夜。
  天上明月西隐,旭日掠过寂寂皇城。他借朝日一缕,于角落处觅得碎玉一握。
  明月一诺千金,不曾忘却与他“不见不散”之语。
  自此梦魇相随,每每回顾皆成泡影,直至今日。
  洞口的老槐树抖落一阵夜凉雨,萧西如梦方醒。
  他轻轻放下宋离,让她躺平在氅衣上,又从里衣上撕下一大片棉布,起身走到洞口。
  夜雨如冰,他似毫无所觉,直等那帕子凉透才收 回手,拧干了走回到宋离身边。
  他将帕子叠成方块,小心放到她额头上。
  宋离的眉心微微一凝,很快又露出适意的表情。他轻舒出一口气,捏着明月玉佩坐到她身侧。
  原本该是件大喜事,可指腹摩挲过金缕线的刹那,后怕感再次攥住心尖。
  像那年杏花微雨,风火连天灼了京城,他着新衣徘徊玄青河畔,逡巡半夜却只等到一枚明月玉佩。此后年年岁岁常相见,惟有明月独照时。
  像此刻风怒云嚣,为全他藏锋露拙之意,她自弃高枕春日暖,听风枕石,血染冰肌。
  Z玉迎月而辉,明月遇Z则黯。
  如何能不怕?
  他更怕南柯一梦春宵短,错把相思当相逢,明夜如许愁。
第十六章
  “爷?爷!”
  天暮雨歇,萧西抱着宋离下山时,小四和小五已围在他帐前急得团团转。
  原本变天之前就该派人去寻他和宋离,岂料夜半雷雨迅疾,下游河堤突然决口。百亩青田被淹,小灾将成大祸,齐安淮组织兵民紧急抢修决口,哪还顾得上上山采药的两人。
  “宋姑娘怎么了?”
  远远看见两人出现,小四拉着小五急行数里迎上前,走到近前才发现萧西怀里的人面色苍白,虚汗直流,似乎受了重伤。
  “遇到野兽了?还是流民作乱?”
  小四和小五一左一右迎上前,正想如往日那般接过伤者,萧西忽地侧身避过,朝背后微偏了一下头:“拿药篮。”
  小四微微一怔,随即接过药篮,侧身让出通路。
  “爷,把宋姑娘交给我们吧。”
  看不懂眼色的明小五不知畏惧,张开双手就要去抱宋离,被小四一把拽走,随手把药篮塞进他怀里:“拿着。”
  “喂!”小五狠狠瞪他一眼,大声道,“塞给我干嘛?你要抱宋姑娘啊?”
  小四忍住把筐扣到他头上的冲动,拎起后衣领朝营地方向疾走:“宋姑娘身上的氅衣湿了,捂久了有潮气,我得拿着氅衣。”
  “拿氅衣就氅衣,你拎着我干嘛?”小五骂骂咧咧跟在后头,又忍不住回头看,“爷身上也湿了,要不然还是我们去抱宋姑娘吧?”
  “你给我过来!”小四忍无可忍,蒙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往后看。
  “明小四!看不见路了!”
  走到营帐前,小四长舒一口气,耐下心道:“你快些,爷的营帐里只垫了一条褥子,咱得先回去,再添一床软和的被褥。”
  小五眨巴着双眼歪过头:“这是为何?爷火气大,寒冬腊月也只睡一床褥子,你忘啦?”
  小四一掌拍向眼前那只晃来晃去的爪子,恨铁不成钢道:“宋姑娘受了伤,你让她睡哪儿?那群大老爷们的帐里吗?还是四面漏风的棚里?”
  “喔――”小五拖长了调子露出恍然大悟状,“你早说嘛。爷的帐要给宋姑娘睡,所以要添一床被子,对不?”
  安静不过半刻,小五又开始咋呼:“不对啊,宋姑娘睡爷的营帐,那爷睡哪儿?咱们帐里?”
  小四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别问了,把你的金疮药留下,然后去找张大夫过来。再找个手稳的姑娘,一会儿替宋姑娘上药。”
  “对对对!宋姑娘救死扶伤,可不能倒下。”小五脚底生风,旋即没了身影。
  小四刚将中帐收拾妥当,萧西抱着人走了进来:“加被子了吗?”
  “加了。”小四掀开被褥,退身向后,待萧西放下宋离,才低敛着眉目递上金疮药,“爷,小五去找张大夫了。一会姜茶送给来,爷先喝一碗驱驱寒。”
  萧西坐在床边,时不时掖动被角,脸上已挂满疲惫,眼里依旧绽放着奕奕神采。
  小四敏锐,一眼瞧出他家爷对宋姑娘的态度似已全然不同。具体来说,最初时虽也另眼相待,出于种种考量,爷对宋姑娘总是敬而远之。从知道宋姑娘的身世开始,爷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到今日,他似乎瞧见爷封闭多年的心上豁开了一道口子。
  ――南城的月光越过千山万水,照进了他心里。
  “你找可靠的人守着此处。”
  小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听萧西开口:“让小五去借粮。你去找齐安淮和周谦益,让他二人去你帐中。”
  “周谦益?”小四一怔,“爷,可是他……”
  “总避着他们也不是个办法。”萧西转过头,眸子里的温柔消散殆尽,取而代之以一如既往的清冷,“过问境内灾情本就是都督府分内之事,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发难之时,依旧多的是由头。”
  “可是爷,若是传回宫里……”
  “周公恐惧流言日……”萧西敛下眉目,轻轻牵动唇角,“小四,命本无常,无愧于心便好。”
  “人生百年如寄,且开怀,莫强求。”
  小四的脑海中蓦然响起宋离的声音。莫非这便是伯牙子期,知音之人?
  “是!”
  *
  一炷香后,小四的营帐里。
  帐外风雨晦暝,帐中烛火荧荧、杳然无声。
  萧西摩挲着指腹独坐案前,面沉似水睨着堂下。
  周谦益顶戴鹤袍端坐下首,腰背挺直,眉眼低敛,瞧之仪表堂堂。
  齐安淮披甲带刀立于萧西身侧,垂目打量着滴水不漏的巡抚大人。
  “齐将军,现下情况如何?”小四送走小五掀帘而入时,萧西已开始问话。
  齐安淮低头走到案前,抱拳道:“回殿下,申酉交替时,城中突发暴雨,华琉下游堰口决堤,除原本的灾田外,另有百亩春苗被泱,民宿悉数被毁,百余名乡民被困。”
  萧西的双手蓦然紧握成拳,神情清冷如月,下颌线分明如刀刻。
  “安南军外,另有乡勇十余人一同抢修,现下下游决口已修复,但仍有三名村民不知所踪,二十八人受伤,其中半数为孩童,大夫说……”
  萧西面沉似水:“如何?”
  齐安淮把头垂得更低,声音暗哑道:“有几名孩童的情况十分严重,若救治不当,怕活不过今晚。另外,张大夫说可能会起疫疾……”
  萧西眸光一滞:“李冀可有来过?”
  齐安淮抬眼瞥向周谦益,继而敛下视线,摇摇头道:“属下僭越,酉时遣人去县衙请李大人,彼时他仍卧病在床。主簿大人呈上了药草米粮的清单,只是库存稀少,于今日之情况怕是杯水车薪。”
  巡抚既至,这些事本应由巡抚与当地县衙直接交涉。彼时萧西不在,周谦益又高高挂起,怕是齐安淮别无他法,才不得不采用“将在外”之宜。
  萧西透过颤动的烛火看向堂下神情各异的文臣和武将,脑中电光石火,面上滴水不漏。
  现下小五已去临县借粮,若明日能归,药草米粮应能及时补给。
  河堤决口的罪责往往会归于最初筑坝之人,他本不应怀疑李冀,只是对方的行为太过违背常理,由不得他不多想。
  “周大人,”他陡然抬眸望向周谦益,沉声道,“素闻大人知水善工,不知大人可去看过下游堰口了?”
  京官面前的萧西素来恣意不羁,形容放浪,今日之正色倒是难得一见。
  或许见惯了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之徒,这副脸孔的萧西并未让周谦益生出丝毫诧异。他抬眼一瞥,随即轻放下茶盏,波澜不惊道:“回殿下,日暮时分,臣与小齐将军同去下游巡看,彼时十里长堤稳固如常。只是,依照老臣为数不多的经验,若是那堰口的砖墙里掺了泥沙,肉眼怕是瞧不出来,唯有筑堤之人知晓。”
  他话里的指向性太过明显,萧西不禁蹙起眉头。他抬眼看向一旁的齐安淮,后者颔首以应,示意周谦益没有说谎。
  萧西摩挲着玉佩拧眉沉思,直到周谦益手边的茶盏再无热气冒出,他才转头朝向小四道:“小四?”
  小四会意,朝他轻一颔首,转身朝账外走去。
  片面之词不可尽信,周谦益既暗示此乃前人之祸,总得先找出修坝前人,再来论真假。
  细风潜入帐帘,案上的烛火一阵颤动。
  萧西眸光轻漾,语气谦卑道:“周大人,眼下这情形,我等可还需做什么其他准备?”
  周谦益抬眼看向萧西,触及他眼里的“诚挚”,旋即露出了然之色,摆摆手道:“殿下莫急,水利工事非一日之功,等南州雨季过去,再做筹谋不迟。”
  萧西的眼底轻掠过一抹浅痕。
  以己度人乃人之常情。
  他经手的工事背后几多“莫慌”“莫急”与“筹谋”?
  “如此,便有劳周大人指点。”萧西敛下双眸,起身与他作别。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帘外,齐安淮才箭步上前,愤愤不平道:“殿下,周大人是何意?他以为你要和他抢功?”
  萧西抬手示意他噤声,确认人已走远,才朝他道:“小齐将军,你二人同去堰口时是何情状?他可是懂水之人?”
  齐安淮略一回想,点点头道:“的确知水。他并非纸上谈兵之徒,彼时也是身先士卒 到河堤下方查探,还请人画了许多图纸。对了,彼时他还说,上下游两道堰口互为补充,缺一不可,当是能者所为。”
  “缺一不可?”萧西神色突变,“他真这么说?”
  “是。”齐安淮蹙起眉头想了想,颔首道,“原话是,此两道堰口瞧之一道护落霞,一道保长亭,实则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萧西悍然起身,沉声道:“小齐将军,现下小四小五皆外出未归,有两件事需由你亲自去办。”
  “但凭殿下吩咐。”
  “小五归期未定,你去查明营中余粮几何?现在灾民翻倍,营中的余量还能支撑几日?若有衣物药材短缺,也一并报来。”
  “是!”
  账外寒风呼啸不止,案上的烛火时明时灭。萧西抬眼望向帘外,眼里蓦然浮出忧色。
  “此外,若这上下游的堰口构造相同又缺一不可,长亭的堰口怕经不住下一轮暴雨。明日一早,你带人去长亭堰口,定要在下一场暴雨前加固,以防决口。”
  齐安淮眸光一凛:“是!”
  惦记着宋离的伤势,萧西起身欲走,抬眼见齐安淮揉搓着双手站在原处,不解道:“齐将军还有事?”
  齐安淮蓦地低下头。少时,他抬眼瞟向萧西,支支吾吾道:“殿下,听侍卫们说,宋姑娘是和殿下是一道下的山,不知殿下可知晓她人在何处?”
  萧西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蜷,看向齐安淮的眸光微微一颤,陌生的酸涩感涌入喉口,他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案上烛影轻摇,他窥见记忆的尽头,牙牙学语的赵珲之占据了明月全部视线。他躲在门廊边,只觉浑身上下爬满了细脚伶仃的蚂蚁,无一处适意。
  齐安淮不同于赵珲之,他和宋离的熟稔有目共睹。
  他和小四小五去城南草堂是擅闯,齐安淮却能自由出入。他替宋离挡风是恩赐,可宋离对齐安淮的照顾却已习惯成自然。
  在他浑浑噩噩、避迹苟安的十年里,是眼前这人陪在明月身侧,陪她赏春花秋月,度似水流年。
  即便在他已经认出明月的当下,齐安淮能光明正大说出关心,可他不能。
  无论是恣意风流的萧西,还是困于宫庭的二皇子,皆不能。
  “小齐将军,”他握住腰侧的玉佩,垂眸想了想,缓缓道,“你与宋姑娘相识多久了?”
  齐安淮微微一顿,很快敛下眉眼,回他道:“回殿下,臣与宋姑娘自幼相识,已逾十载。”
  萧西眸光微颤,颔首道:“听她的口音似乎不像本地人?”
  齐安淮眸光一滞,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拢,低头道:“许是她师父的缘故。孙大夫在京城待了好些年,是以说话带京中口音。”
  萧西盯着莹莹烁烁的烛火,声音愈发轻柔:“小齐将军可知宋姑娘是哪里人?”
  此间关切已远远超过皇子对平民,齐安淮的眉心微微蹙拢,摇摇头道:“孙师父说宋姑娘家遭了大难,既是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明烛垂泪,春月无声。
  许久,萧西轻眨一下眼,朝他道:“宋姑娘在我帐中休息,等她醒来,我让人告知将军。”
  齐安淮神情一怔,很快敛下眸光,拱拱手道:“有劳殿下。”
  “无妨。”
第十七章
  寒风瑟瑟,夜幕无星,中军帐前孤影独徘徊。
  春月西斜,萧西依旧不知如何面对帐中人。
  他期望宋离是明月,又惧怕明月成了宋离。他期待旧人新颜,相知如故,又惧怕逝水流年,云泥两端。
  徘徊许久,一步之遥的营帐里忽然传出O@声响。
  少顷,幽弱的烛光倏然大盛,两道曼妙身影照落在营帐上。
  寒风送来熟悉的低语声,如琴音琮琮,似夜莺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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