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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上宫垣——陶西莫【完结】

时间:2024-05-15 23:12:55  作者:陶西莫【完结】
  练剑之故,萧西的掌心里从来不止京城风月的温软,亦有西凉风沙的粗砺。
  他蓦然收紧的五指里传递出的惶惶不定,虽细若游丝,依旧没能逃过宋离的指尖。
  她轻轻摩挲过他掌心里早已落成疤的茧,敛下眸光,扬起嘴角,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走。”
  *
  “麻沸散……”
  “溯阳丹……”
  “连翘八文一把,十文一篮……”
  走入林间不多时,环绕山谷的叫卖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两人经由阿原口中的一线天穿过一片石林,而后柳暗花明,一道开阔又平整的山谷蓦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站在凹字形山谷的入口处眺望,远处悬落日熔金,近处泛绿波连绵,谷底却又开阔如席。传说中的南琉药市就在那一马平川的谷底。
  远远望去,百十来家药草铺子井然有序排列其间,往来者络绎不绝,热闹全然不输上元佳节的玄青河畔。
  近前一看,摩肩接踵的人潮里不仅有南琉人和大辰人,还有远道而来的胡、夷等异邦人。久居此地的南琉人分明早已习惯外来者,金发碧瞳亦不能让他们侧目。
  反倒是初见此景的萧西愣怔在了街道中央,许久没有挪步。
  药香弥漫间,行人如织过。萧西还没回过神,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公子外来的吧?”
  萧西蓦然合上张了许久的嘴,回身一看,见是位样貌平平的大辰青年在和他搭话。
  许是看他的神情太过惊诧,青年张开双手舒眉一笑,又朝他道:“公子是第一次来?”
  彼时宋离正在近旁的摊位前逗留,萧西蓦然侧过身,挡住她的同时朝来人轻一颔首:“读先人游记,还以为南琉国同书中所述,各城邦间自行其是,偏狭混乱又固步自封,却不想还有如是繁华处。”
  那青年扑哧笑出声,一边打量萧西,一边挑眉道:“固步自封?混乱偏狭?公子读的可是前朝旧书?如今的琉国早不同以往,南渊君墨城于八年前一统城邦,赫赫威名远扬海外,公子不知?”
  瞥见萧西眼底一闪即逝的错愕,那青年促狭一笑,睨着他道:“怪不得公子,天朝上国封邦定界,怎瞧得上蛮夷之地?”
  谁人固步自封?
  听懂他话中意,萧西眸光微黯,倾身作了个长揖,温声道:“在下失言,公子莫怪。”
  那青年并非不好相与之人,见他谦恭知礼,敛下眼里翻涌而起的讥讽,朝他身后一瞥,挑眉道:“你娘子知南琉话?那人好像要跟她吵起来了。”
  萧西一愣,转身一看,宋离不知何时已离他几丈远,正蹲在一个堆满药草的铺子前和后头的老人说着话。
  “公子,在下先行一步。”不等青年应声,萧西飞身而去。
  “那卡不卡哟卡……”那老人腰系蓝绸,头戴方巾,是个地地道道的南琉人。
  萧西赶到时,老人正横眉怒目说着他听不懂的南琉话。
  不知那话是何意,宋离忽地眸光一颤,眼里掠过茫然无措,然后不顾老人劝阻,捡起药草就要往嘴边送。
  萧西正欲唤她,又见那老人怫然起身,一把打掉她手里的药草,双手叉腰一顿叫嚷。
  “小月――”见宋离弯腰去捡,萧西蓦然开口。
  他原本只想提醒宋离小心脚下,不想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宋离浑身一颤,捡到手里的药草再度晃晃悠悠落了地。
  萧西蓦然蹙眉,目光越过那几株晃晃悠悠的药草落在她脸上,眼里满是不解:“可是身体不适?”
  除却与他相关之事,宋离极少于人前失态,可眼前人面无血色,惶惶然摇摇欲坠。
  “Z……”她嚅动双唇,却发不出声音。
  萧西双瞳骤缩,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小月?”
  宋离仰起头看他,泛红的眼眶似有横波潋滟,只轻轻一眨眼,一滴清泪自眼角溢出,滚落颊边,灼了他的眼。
  “Z哥哥……”
  萧西的呼吸陡然粗重,握住她的双手蓦然收紧。
  认出明月后,他畅想过许多次两人相认的契机,都不同于此刻,也不应当是此刻。
  那老者是谁?和她说了什么?明月何故如此?
第二十五章
  “我去让掌柜上茶。”
  春日西落,街上行人落影纤长。
  闹街尽头的茶摊宾客寥寥,萧西扶宋离坐下,起身环顾掌柜所在。
  “Z哥哥!”宋离一把拽住他衣袖,仰头看向逆光里的他。
  萧西动作一顿,垂着身侧的手蓦地一抽。许是晚风轻拂浮尘乱,夕照晃人眼,他忽觉双目酸涩,一时竟有些不敢转身。
  谁人曾言“近乡情更怯”?莫非正如此时?
  经年所求一朝得偿,心曲百转化作一眼目成,横波如潮涌。
  万语千言相思意,临到跟前却只剩一句:“Z哥哥在。”
  他回身看向宋离,轻眨了一下眼,而后隐去眸间酸涩,一边落座,一边轻声问:“那位长者同你说了什么?为何……”
  何人欲染Z玉尘埃?
  触及他眼里切切,宋离蓦然撇开目光。怔忪片刻,她从怀中掏出绢布,一边取出那几株药草,一边道:“此草名为碧落断肠草。”
  “碧落断肠草?”萧西垂目看向那几叶药草,“有何特别之处?”
  能让明月惊慌失措至此?
  宋离轻抿朱唇,蓦然不语。少顷,她陡然抬眸看向萧西,颤声道:“断肠,顾名思义,此草乃剧毒之物;碧落,因服下之初非但无中毒症状,且会自以为’乘风游碧落’,便是毒发之时……”
  暮色昏沉,晚风骤起,瑟瑟轻尘迷人眼。
  萧西眸光微滞,一阵没来由的惊慌猝不及防席卷周身,他一把握住宋离的手,着急道:“毒发之时,如何?”
  “毒发之时,”宋离一眨不眨看着萧西,心疼已如潮涌倾泻而出,“毒发之时,症如时疫,片刻即魂归碧落……”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哇咔啦咔呜咔咔……”
  “……”
  嚣嚣街市声色依旧,茵茵草木春色如翡。阳春三月天,何以瞬息如秋凉?
  如画眉眼倏然远去,嘈嘈切切喧闹四起。他眼见朱楼成颓垣,残阳照如血。他眼见西凉风沙逐万里,英雄冢荒无人问,无人祭乃翁……
  定远大将军萧远,能举千斤不折腰,能逐柔然于万里,区区时疫,怎会让他三日赴黄泉?
  萧家忠义之士三千,也曾流言随风起。
  流言称,定远军出征前夕,摄政王赵渊曾独自赴西凉,代天子犒送定远军……
  时萧远独子萧Z尚且年幼,永安帝念其幼无所养,也为安定远军之心,同摄 政王商议将萧Z接入宫中。
  彼时摄政王府嫡长子遭逢意外,摄政王妃吴氏因丧子之痛一病不起。为平流言,亦为安帝心,摄政王赵渊自请过继萧Z至吴氏名下,成赵家嫡子。
  次月,萧Z入摄政王府,改名赵Z之。
  昔年情形历历在目,萧西数次张口,依旧口竭无声。
  初入摄政王府即因“水土不服”卧病在床三月有余,病愈那日,吴王妃遣人来问话。他谨记太子妃嘱咐,回来人:“此地何地?吾名何名?今夕何夕?”
  流言一夕遍京城,定远大将军之子“大病一场,前尘皆忘”。
  此后世间再无萧Z,唯有赵Z之。
  其后种种不堪与人言,唯有明月时时来相见,照暗夜满清辉。
  两载岁月长,明月一夕落云端,而他身不由己成了大辰国的二皇子。
  二皇子不受帝喜,二皇子无心九五……因他从来只是西凉萧Z,不是什么二皇子赵Z之。
  若父亲之死并非意外,若陛下与此确有关联……
  十年“父王”,该如何清算?
  晚风忽起,头顶凉棚发出凄咽声响,
  宋离拢住他不自觉颤抖的手,心中亦闻漫天飞雪。
  十年养恩在上,若事实如她两人猜想,萧西要如何接受自己认贼作父,唤了那人十年“父王”?
  或许她应当再谨慎些,确认清楚后再告知于他。可若是易地而处,她如何能原谅对方自以为是的好心?
  “或许是巧合……”闻大道三千堪不破红尘因果,宋离凝目望着他雷云滚滚的双眸,思量半晌依旧不得劝解之语。
  “巧合?”萧西眸星微颤,“若是巧合,为何要定督府,封……”“小心!”
  话说一半,棚外变故抖生。
  两人凛然转过身,却见嚣嚣嚷嚷的街市尽头,一头高头大马不知为何发了狂,只片刻便已掀翻半条长街,眨眼朝茶棚方向发足狂奔而来。
  两旁药铺纷纷撤让,行人避之不及,退闪的愣怔的跌坐在一处,吵嚷与哭闹并起,街上一时沸反盈天。
  茶棚外头不远处,一名牙牙稚子不知怎的没拉住母亲的手,跌坐在马路正中嚎啕大哭。
  “哒哒――”“哒哒――”“咴儿――”
  眼见浮尘四起,暗影罩顶,稚子即将丧命马蹄之下,宋离双瞳骤缩,心跳如擂鼓。口中凉气还没来不及吐出,颊边碎发应声扬起,她惶惶抬头看,彼时萧西所在处,一张木椅斜支在空中,轻轻晃了两圈,而后哐R一声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目瞪口呆的众人依稀瞥见翩翩惊鸿掠轻尘。
  仿佛只轻眨了一下眼,眼前残影未歇,街上浮尘未止,马蹄依旧高抬在半空,街心已然空无一人。
  “咴儿――”烈马长嘶,民众陡然回过神,纷纷抄起手边物,气势汹汹逐疯马而去。
  “主人何在?”
  萧西刚将孩子交给母亲,正欲婉拒她双目濡湿的千恩万谢,街尾方向忽而传来烈马嘶鸣声,一声怒喝紧跟着响起。
  他凛然转过身,却见街边百姓不知何故悉数敛眉低首,纷纷嘈杂倏成窃窃私语。
  长街尽头不知何时来了几名披甲带刀的壮汉,看装束像是此地的“巡防营”。
  彼时焦躁的疯马已横躺在来人脚下,正发出凄厉又痛苦的呜咽声。每声呜咽皆伴有鲜血汩汩,很快汇流成溪,流过那几人脚下。
  空中血腥未散,为首之人已然收剑回鞘。他上前一步,怒目扫过左右,喝道:“自己出来,饶子不死。”
  那人足有八尺身长,身形魁梧如松,目光灼灼如炬,视线过处,鸦雀无声。
  只不多时,一处摊子里忽然传出一阵O@声响。未几,一名胡人少年哆哆嗦嗦走到人群,刚被那壮汉瞪了一眼便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白大人饶命!”
  萧西蓦然眯起双眼。
  乱世用重典。
  南渊君墨城能在短短几年内一统混乱百年之南琉,必有雷霆手段。只不知这“统领”是何人,竟能有如此声望。
  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打量的目光,眼角余光里忽而跃入一抹凛然视线。他视线轻移,却是那统领发现他所在,忽地弃胡人少年于不顾,疾步朝他走来。
  萧西眉心微蹙,负在身后的手蓦然收拢成拳。
  他的装扮与街上乡民无异,何以惹人注目?
  “羽鹰军统领白归一见过公子,”壮汉在他身前一丈远处站定,躬身抱拳行大辰礼,一口大辰话更是流利如母语,“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街边百姓和商贾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萧西不动声色,一边抱拳回礼,一边“诚惶诚恐”道:“小民见过白统领。回白统领的话,小民姓萧名西。”
  “萧公子?!”白归一陡然直起身,一手拉住他手腕,一手指着其他几名士兵道,“公子快随我回行宫去面见君上。公子高义,君上定然重重有赏。”
  几句话说得漂亮,周围的夸赞声渐成声势,萧西微眯起双眼,挑起剑眉。
  重典配重赏,这位南渊君必然深得民心。
  如是人物,自当结交才是。
  他正欲顺势应下,白归一忽又松开他的手,伸长脖子朝他身后张望:“不知萧夫人何在?”
  萧西心里一动,蓦然沉下脸。
  白归一出现时他已离开茶摊,宋离自始至终不曾出现在他面前,他何以知晓“萧夫人”的存在?
  是他不小心泄了身份,还是进入集市的每个人都逃不过南渊君的眼睛?
  触及白归一探寻的目光,萧西立时低下头:“大人,小民……”
  “民女宋氏见过白统领。”
  萧西还没说完,身后忽而传来宋离清冽的声音。他动作一顿,陡然转过身:“小月你……”
  白归一看不到的地方,宋离微微偏过头,朝他飞快眨了一下眼。
  萧西一顿,很快敛下眸光,回身朝向白归一。
  若他二人早已引起南渊君的注意,如今身处南琉地界,无论拒绝与否都没有差别――南渊君总有方法见到他想见之人。
  若如此,倒不如应下上宾的身份,让街边百姓目睹他两人于此时此地随白归一离去。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也算是给小四小五留下的线索。
  明了她的意图,萧西隐下心头不安,朝眸光灼灼的白大统领轻一颔首:“有劳白统领。”
  “甚好!”白归一立时舒展眉目,提步走到萧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君上定喜不自胜。”
  路见不平的平民当不至于让一国之君“喜不自胜”。萧西掀起眼帘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公子与夫人且稍等片刻。”不等他开口,白归一忽又转身朝向山石高耸处,伸出两指放到口中,微微前倾上半身。
  清亮的口哨声随之响起。三长两短,像某种不为人知的暗号。
  口哨声方落,山腰处的老槐树后头忽而冒出一座轿子尖顶。
  萧西还没理解此举用意,那轿子已如灵蛇摆尾巧妙避过左右横生的枝节,凹凸不平的山路,朝他几人飞掠而来。
  “白统领!”不多时,轿子落稳在街边,四名轿夫飞快列成一排,朝他几人躬身行礼。
  看他几人身形壮硕,形容肃整,分明不是寻常轿夫,应是白归一口中羽鹰军无疑。
  从军之人向来都是上阵杀敌易,令行禁止难,越细微处越能瞧出军纪之如何。南琉羽鹰军,或能与昔日定远军一较高下。
  “公子,夫人,请上轿。”白先勇上前一步,掀开帐帘,倾身迎他两人入轿。
  萧西垂眸打量那几名轿夫,依旧不动声色。
  宋离在他身侧,抬眸望向那顶余晖轻笼的四抬轿。帘幔袅袅掠浮光照花影,瞥见角落里银光熠熠的茉莉花,她蓦然眯起双眼:“咦?”
  萧西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下意识上前一步:“这花……”
  角落里的茉莉花针脚细密,迎风婀娜,分明南绣无疑。
  白归一只当他两人疑惑轿子来处,颔首道:“是君上特意为两位准备的。”
  君上?南渊君墨城知道他两人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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