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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上宫垣——陶西莫【完结】

时间:2024-05-15 23:12:55  作者:陶西莫【完结】
  “不曾。”墨城脱口而出。
  许是看在萧公子面上,他并未介怀宋离的僭越,只是略有些不解地问她:“宋姑娘认得这位黄姑娘?还是有结交之意?”
  门外足音又止。清风过处,杏花跃过墙头,轻舞在阙兰若眼前。
  “昨日在君上的书房……”
  阙兰若眸光一滞。漫天飞雪无颜色,她似呼吸不能。
  宋离却不紧不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声音如在耳畔,语调却既轻又缓:“民女发现一幅美人像。看题字,画中人即是民女方才说的黄家芷汀姑娘……”
  “美人像?”墨城的声音听来惊诧无比,“什么美人像?孤的书房里怎会有他人画像?”
  “……君上当真不认识芷汀姑娘?”宋离似嫌火候不够,不容墨城细问,又道,“那画上有题词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君子兮未敢言’,此词恰出自落霞偏殿所悬《湘夫人》,此为一。”她微微一顿,又道,“其二,黄家芷汀姑娘的容貌与凤娘娘有七分相似。不瞒君上,初见美人图,萧西与民女皆以为君上是求黄家女不得,退而求其次才……”
  夕照正温婉,满园杏花纷如雪。
  翩翩花雨间,阙兰若却觉头顶夕照刺目得紧,满目粉白真真如同漫天飞雪,冻得她四肢麻木,心口抽疼。她久匿于心,不可告人的伤处被宋离以此种不留情面的方式一把揭开。昭昭日 光如刺,此后所有辗转反侧,自欺欺人都将无所遁形。
  若真相如此,她当何以面对墨城?又要如何说服自己,只要“成为”黄芷汀,便能取而代之成为墨城心里的“湘夫人”?
  “胡言乱语!”
  墨城的怒喝凌空而来,将将撑住摇摇欲坠的她 。
  “孤从未见过黄家女,何来退而求其次之说?”他的声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愠怒。
  上一回见他如是恼怒还是八年前,一城之主不愿和谈,连夜屠戮半城百姓。彼时墨城双目赤红,将他千刀万剐才作罢。正是从那时起,城中有了他茹毛饮血的传言。
  “……孤与兰若一见倾心,此生再不会有旁人。”粉墙另侧的怒意还未消退,声声如晨钟暮鼓撞入阙兰若耳中,“你可知兰若为何是凤娘娘?落霞行宫为何遍植青梧?凤鸟衷情,一心只一人。孤对兰若即是如此,恁弱水三千,孤只需一瓢……”
  彼端的宋离不动声色,抬眸瞥了一眼墨城身后的圆月拱门,颔首道:“民女听闻阙家尚武,阙家女大多不善女红,亦不善文墨丹青。君上尚大辰君子之风,难道不觉得才情高远的大家闺秀更适合入主后宫?”
  晚风细拂,杏花皎如雪。
  墨城后知后觉宋离的不同寻常,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拱门方向,而后对着脉脉斜阳轻怔了片刻,转身朝她道:“兰若跳脱,孤心悦便是跳脱之人;兰若沉静,孤心悦便是沉静之人。孤心悦兰若,不会因为她善女红而多一分,亦不会因为她不善乐而减一分。孤胸怀天下,她与天下并重……”
  “娘娘――”
  拱门后头忽而传来枯枝断裂声,压着嗓子的惊呼声紧跟着响起。
  墨城两人没能反应过来,匆忙离去的脚步声已然愈行愈远。
  墨城神色微变,抬眸一看,宋离依旧泰然自若,仿佛成竹在胸。
  “君上恕罪。”四目相触,她蓦然敛下眸光,倾身行礼。
  墨城顾不得多问,提步逐阙兰若而去。
第三十一章
  琉国京都狴犴街有两户高门相依,南端的黄家崇文,北边的阙家尚武,两家有连襟之谊,家主又同在朝中做事,自然常来常往,亲如一家。
  阙家女兰若与黄家女芷汀年纪相仿,自幼相携长大,是名副其实的手帕交。
  墨城不忆,阙家庭院初相遇那日,桃花树下不止阙兰若一人。
  彼时满庭落英纷飞雨,情窦初开者亦不止他两人。
  年少不知世情无常,还当庭中落花无有尽头。
  昔日姊妹同游城,总听旁人连连夸赞,黄家女温婉,阙家女灵动,桃李双姝,各有千秋。
  及至阙兰若入宫,黄芷汀郁郁寡欢魂归碧落,街头巷尾的流言不知不觉变了风向。
  流言称黄家女才情高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阙家女成日只知舞刀弄枪,除却样貌一无是处。流言还称黄家女娴静端方,有国母之风,若非红颜薄命,“凤娘娘”之称与阙家女何尤?
  ……
  言语无锋,伤人尤甚。
  久而久之,那些言语成了阙兰若心尖处的刺,轻轻一触便疼痛难忍。
  好在墨城待她始终如一。
  直至那日误入书房,她在无意中窥见了书画缸里的“湘夫人”……
  那些被遗忘的、按捺的、有意忽略的流言倏然化作漫天飞雪,将久立深渊侧的她裹缚其中。心上的尖刺陡然化作万千利刃,她逃脱不能,直至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之际,她于满眼朦胧里瞥见一个不一样的开端――灼灼桃花雨,墨城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身上,而是越过她,落向了纷飞花雨中抚琴弄弦的黄芷汀。
  她旁观墨城和“她”杏花雨中眉目传情、上元桥头依依照水、中秋月下你侬我侬……她和墨城的经年过往和相惜悉数笼上了一层名为黄芷汀的暗影。
  那道魂归碧落的芳魂自此如影随形,藏身在她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每一处。
  自此之后,每一次四目交汇,每一次云雨缠绵,她都能从墨城深情款款的眸子里窥见另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岁岁年年如云走,她渐渐学会笑不露齿,诗画琴棋,终于在两三年后活成了那个“病如西子胜三分”的黄芷汀,却再也无法用自己的眼睛看向墨城,也无法用黄芷汀的目光直视镜中那个全然陌生的自己……
  *
  第二日晚间,宋离于晚膳时分见到不请自来的阙兰若,提了好几日的心终于落回到实处。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阙兰若的心结始于墨城,也唯有他一人能解。
  观眼下情形,他两人的彻夜长谈似乎成效显著。
  待近前行礼,宋离看清她眸间灵动,适才了解何为真正的“幽独空林色”。与几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冷相比,眼前人明眸璨璨,不见国母端庄,却更让人不忍错目。
  “君上,兰若有一不情之请。”
  久不闻她开口求请,墨城微微一怔,随即弯下眼角,一边牵她落座,一边颔首:“兰若想要何物?”
  阙兰若盈盈一福身,而后半偎在他怀里,仰头露出右下方清晰又分明的下颌线。从宋离的角度看,盈盈烛光映睫影错落,一双眸子里真真如有星河横淌。
  “君上,兰若想将宋姑娘认作妹妹,此后她便是我琉国的王女,地位与我同尊,可好?”
  几人齐齐一怔,一时不知她何以心之所至,开口替宋离要如此大的封赏。
  待与她四目交汇,宋离忽而明了她的良苦用心。
  她能在短短几日间窥见阙兰若心结所在,所倚仗不过几分有情人的同理心。
  真心唯有真心能换。那几日里所述之事,三分为假,七分是真。
  聪慧如阙兰若,自能一眼看出她与萧西的情真意切,也能瞧出他两人间依稀仍有鸿沟横亘,譬如――在阙兰若看来或许是最紧要的一环――她两人云泥两端的身份之别。
  情之相关外人难断,她能相帮之处亦有限。于阙兰若而言,若是宋离能被赐予琉国王女的封号,身份上或许能与大辰国皇子相配。
  可于宋离而言,“琉国王女”之称并无太大用处,她和萧西之间的天涧也远不止外人眼里显而易见的身份之差。
  她垂敛下眸光,正欲婉拒阙兰若的好意,不知墨城是纵任阙兰若还是另有考量,竟大手一挥,一口应了下来。
  “孤本就不知如何感谢宋姑娘才好,”他牵住阙兰若,一边颔首,一边一寸寸抚过她肤若凝脂的指节,“如此甚好。”
  不等宋离两人出声,阙兰若已轻推开他,款款站起身,回身朝他盈盈一笑,而提步朝宋离两人而去。
  “兰若为宋妹妹备了礼?”墨城剑眉轻挑,似乎毫不见怪她的举止。
  阙兰若的眼里三分狡黠,四分俏皮,回眸冲他盈盈一笑,又不紧不慢走到宋离身侧,深深看了他两人一眼。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宋离两人目光追随,看清那东西的刹那,双眸蓦地睁大。
  她纹路分明的掌心里多出一双两指宽的小金铃,铃身是用金丝线缠络出的鸾凤纹样,瞧着纤巧又精雅。烛辉过处更是流光溢彩,夺目非常。
  “此铃名凤求凰。”阙兰若合拢掌心,将那一双铃铛一分为二,一只交给宋离,另一只送到萧西手中,“凤铃与凰铃相触之时,便可闻锵锵凤鸣,萦绕耳畔。”
  她抬眸看向墨城。四目交汇,灼灼情意似林间清泉汩汩不绝,满堂明烛不能堪其盛。
  “南琉国人皆知此乃君上与凤娘娘之定情之物,今日一并交由你二人。”她敛下眸中灼灼,垂目朝宋离道,“来日若遇急事,设法将铃铛交给阿原,君上与我定会竭力相助……”
  “娘娘,”宋离连忙站起身,“此物太过贵重……”
  阙兰若颔首示意她安坐,摇摇头道:“姑娘对我二人之恩才是重于泰山,又岂是一双金铃能比?世情无常,宋姑娘,且惜良缘才好……”
  宋离起身的动作蓦地一顿,眸光微微一颤。
  阙兰若字字句句皆心意,只她与萧西之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一声叹息没能出口,垂在身侧的手蓦地一暖,锵锵凤鸣声忽如其来,耳畔似有天籁缭绕。她偏过头一看,原是萧西不知何时牵住了她的手。在墨城两人看不见之处,凤凰交颈,十指相扣。
  西凉路漫漫,京都秋水寒,悠悠生死别经年,魂梦与君同。
  她眸光微颤,默然不语。
  *
  陪阙兰若清谈那几日,萧西与南渊君已将南绣之事谈妥。
  忧心落霞城中事,次日清早,二人登上满载杨梅酒的客船,匆匆作别南琉国。
  回程虽是逆流,许是阿原尽心尽力之故,又或是两人心境不同以往,一路只觉春风吹绿江南岸,一草一木皆成景。
  回到落霞城,两人得知灾民已被悉数送回家中,安南军也已随齐安淮回了长洲城。
  萧西循着小四小五留下的记号寻至城 东的源来客栈时,天已过晌午,客栈里却依旧川流不息,客似云来。
  彼时小四小五正在用膳,抬眸瞥见两人,齐刷刷停杯投箸,疾步朝二楼而去。
  萧西步子一顿,不动声色扫过左右,确认无可疑之人,才转头示意宋离,急追两人而去。
  天字一号房门前,萧西确认再三,而后轻叩三下门,后退一步等他两人开门。
  “爷。”
  “怎的这般谨慎?”萧西示意宋离先进,而后一边关上门,一边打量他两人,“还穿成这样?”
  许是为避人耳目,两人都穿着粗布麻服,乍眼看去极为褴褛。
  “爷,最近老有尾巴跟着我俩。”小五跟着他两人走到桌前,一脸不悦地抱怨,“总甩不掉。”
  “尾巴?”萧西神色微变,“什么人?”
  “对落霞城很熟。”小四接过话头,“看样子像是侯爷这边的人。”
  “沈侯?”萧西微拧起眉心,“京中来消息了?”
  小四一边替他两人倒茶,一边颔首:“二哥的飞鸽传书昨儿个刚到,说是周谦益的折子还没来得及递上去,相爷那边先上了个折子。”
  萧西将茶水递给宋离,抬起头问:“折子里说什么?”
  小四轻放下茶壶,眸光陡然暗敛:“吴相的折子里说,南州有童谣传唱,南州百姓只知沈侯,不知天子……”
  萧西:……
  君王之心自古如是,“民心所向”和“功高震主”一样罪无可恕。只是不曾想,吴相会在此时便动用如是威力之招数,不似他平日里稳扎稳打的风格。
  或许是因为沈侯门人已上请“平乱”之功,非得“民心所向”之过方能抵消他功绩。
  萧西眸光暗敛,曲起的食指一下下叩在木桌上。少顷,他动作一顿,追问道:“没提落霞决堤之事?”
  小四摇摇头:“吴相那边没上折子,但似乎是把东西漏给了潜鳞卫。”
  柳叶眼底寒茫轻掠,萧西冷哼出声:“老狐狸。”
  若吴门中人直接上呈不在其辖内之南州事,一来不符合大辰国朝堂论事之章程,二来涉事之吴门人或许会被丰庆帝认定有中伤同僚之嫌。
  丰庆帝不喜群臣结党,亦不喜臣子将争斗放到明面上,他的眼皮子底下。
  “无意”间泄给潜鳞卫则不同。潜鳞卫是丰庆帝的耳与目,凡隐知秋查获之事,皆等同于“天理昭昭”,“天佑大辰”,丰庆帝从不生疑。
  低眉细思片刻,萧西轻放下手中茶,问道:“接替李冀和周谦益之人可有人选了?”
  “爷为何如此确信他两人一定会被调走?”小五上前一步,一边给他两人续茶,一边开口。
  “不只如此,爷还知晓,他二人名义上会是右迁。”
  盏中茶水轻漾,映出他眼底一闪即逝的嘲讽。
  “沈氏盘踞南州百年,陛下再如何忌讳他,也不能只凭一首莫须有的童谣就定他之罪。朝中牵连盘根错节,陛下并非沉不住气之人,不想打草惊蛇,又不想沈氏牵连更深,自然只能以升迁形式调走沈门中人,再派其他人来接手改农为桑之事。只是,”他眸光微黯,摇摇头道,“一个不小心便会得罪沈侯与吴相之事,不知是哪个不讨喜的会被推出来……”
  听他分说完,小五的脸已皱作一团。小四看他一眼,接过话头道:“爷,二哥那边说,沈、吴两派争论不休,最后被派来南州的极有可能是最近在京中述职的应昀大人。”
  “应昀?”萧西抬眸,“是何人?”
  “应昀大人是西州府知事。二哥说他出身贫寒,性情板正,并不与谁特别亲近。下放到西州十年,无有过错且时有功绩,却一直没被升迁,怕是不通人情,不阿谀讨好之故。”
  萧西眸光忽闪,颔首道:“若是个做实事的,来南州后尽量多帮衬。”
  “是!”
第三十二章
  窗内茶香袅袅绕青瓷,窗外斜阳脉脉水悠悠。
  缭绕白雾里,萧西闻小四再度开口:“爷,二哥还提及一事。”
  “说。”
  小四:“南州历来富庶之地,周大人称落霞有民乱,陛下震怒不已。二哥说,旨意已传至各州府。陛下让各州府出谋划策,论治民抑乱之法。”
  “治民抑乱?”萧西的眉心蓦然蹙起,白雾后头的视线紧跟着落入虚空,“之法?”
  静坐在旁许久,宋离忽而抬眸看向萧西,又转头望向小四两人:“小四小五,你们二哥的信中可有提及都督府相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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