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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上宫垣——陶西莫【完结】

时间:2024-05-15 23:12:55  作者:陶西莫【完结】
  日薄西山,巍巍宫城经年如旧。
  “十年风雨依稀同昨日,”她眯起双眼,皎皎迎风立,“相爷可曾做过恶梦,可有一日,悔悟昔日之举?”
  “哈哈哈……”
  吴子昱大笑出声:“悔悟?果真是宋家人,如是天真,如是可怜。”不等人应答,他伏身在地,笑得愈发癫狂,“悔悟如何?不悔又如何?你二人会给我解药不成?”
  “解药?”宋离收回目光,“你以为这饭菜有毒?”
  “嗝。”吴子昱一声癫笑哽在喉口,双目陡然圆瞠,“无毒?那你二人备下酒菜……你二人意欲何为?”
  萧西徐徐上前,一把将他拎起身,淡淡道:“以己度人,非你之过。”
  吴子昱眸光忽闪:“你、你要篡……?”
  “相爷,”萧西将他拎到桌前,将他按在石凳上,像是拂去肩上尘土般轻轻拍了拍,幽幽道,“莫要以己度人。”
  “你!”
  “小四?”不等他出声,萧西已偏头朝向亭外,“笔墨。”
  “是!”
  细风过长亭。
  吴子昱没来得及眨眼,小四已轻飘飘落定在他身前。
  “相爷,请。”他将笔墨铺在吴子昱面前,不等对方应声,又箭步飞掠而去。
  吴子昱不及收回视线,萧西已走到他面前。
  “昔年如何骗取宋公信任,如何进入东宫,如何伪造通敌叛国之物证……”萧西提起狼毫,淡淡道:“写下来。”
  吴子昱眸光发怔,触及狼毫的瞬间又猛地抽回手,凛然道:“同样是死,何必帮你?”
  萧西转身看向林间,不紧不慢道:“如实相告,我保你不死。”
  吴子昱双瞳骤缩:“我何以信你?”
  萧西不慌不忙转过身,淡淡道:“你别无选择。”
  “殿下好自为之!”吴子昱一把拍掉萧西手中狼毫,陡然站起身。
  “留你性命非我所愿。”萧西蓦然出声,思忖片刻,又道,“也不过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吴子昱一怔,很快露出了然之色:“皇后?”
  萧西不置可否,只转头望向宫城方向,轻道:“十年母子,今夕两清。”
  吴子昱眸光倏颤。不及动容,宋离的身影忽地掠过眼角,他眸中骤凛,厉喝道:“郡主也甘心放我走?”
  “相爷贵人多忘事,明月郡主殁于永安三十六年东宫大火,大辰朝何来郡主?”宋离偏头看向吴子昱,轻眨一下眼,“医女宋离平生只救人,不杀人。”
  少顷,她又举目望向遥处,淡淡道:“小女惟愿相爷千岁,眼见门楣衰落,眼见子嗣凋零,再见亲友反目,又历病苦无依。”她的唇边浮出笑意,说出口的话萦绕风中,许久不散,“相爷千岁、千千岁……”
  于重名重利者而言,赴死太过轻易,妻离子散,声名狼藉才是他苦痛伊始。
  凉风拂过,吴子昱不自禁裹拢衣襟,好似漫漫冷寒已透过衣衫,侵入肌骨。
  “相爷,”萧西不紧不慢捡起狼毫,一边递至他面前,一边道,“时辰不早,戢羽卫还需回宫复命,相爷且想清楚。”
  触及萧西眸中视如敝屣的清冷,吴子昱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接过狼毫,跌坐回石桌前。
  寒风四起,昏鸟归巢。杨柳弄风影依依,古道天涯路。
  新月凌空时,吴子昱放下狼毫,轻轻吹干手书,而后颤颤巍巍站起身,一边走向萧西,一边哑声开口:“殿下说话算数。”
  萧西垂眸而望,并不作声。
  亭外柳影似魑魅横行,吴子昱眸光忽颤,而后撇开目光,轻轻叹出一口气:“也罢。”
  萧西接过手书,快速扫看一遍,而后一边递到宋离手上,一边偏头朝向亭外:“小四?”
  “你?!”吴子昱不及惶恐,颈边忽而掠过一阵凉风,手刀急追而来。他双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爷?”小四搀住吴子昱。
  萧西转头看向亭外,颔首道:“你与安华一道去,逍遥门人埋伏之地应当不会超过二十里。”
  “是!”小四提起吴子昱,朝林间疾步而去。
  “爷!”小五飞身落定在两人身前,眨巴着双眼道,“宋姑娘真是?”
  萧西斜眼看他,却不应声。
  小五的颊边腾起红晕,目光在他两人脸上兜转好几个来回,突然没头没尾道:“爷,你和郡主是娃娃亲?”
  萧西两人齐齐一怔,又扑哧笑出声。
  “成天里想些什么东西?”他曲起手指叩在小五头上,笑道,“再胡言乱语,《远行军》抄十遍。”
  “爷!”小五捂着脑袋飞蹿出亭外,转瞬不见踪影。
  “走,”萧西笑意盈盈收回目光,转头朝宋离伸出手,“回家。”
  亭外是朗月清风,亭内是君心似我心,吴子昱之事尘埃落定,宋离本该开怀展颜。
  她收敛笑意,举目望向亭外。
  泠泠秋月拂照人间,拂不去俗世烟尘,照不清茫茫世间路。
  为权、为势,为功名利禄,世人与狐谋皮,为虎作伥。尊礼的,万劫不复,守信的,污泥满身……
  此非书中所述君子之道,此非父亲描绘盛世河山。
第七十二章
  秋夜子时,侯府书房灯火荧荧。
  秋月透过纱窗,掠过正堂,照向整整齐齐一方书案。晚风牵动案头烛火,勾勒出一张精明矍铄的脸。
  安邦侯沈思邈着南绸,戴珠冠,眉眼深邃,不怒自威。
  他移开抵着额头的手,不紧不慢靠向椅背,掀起眼帘,沉如寒潭的视线轻掠过堂下人,又很快敛下眸光,淡淡道:“交代过殿下了?”
  “回侯爷的话,已告知三殿下,说是侯爷吩咐,陛下的禁足令只是警示。只要殿下安分待在宫内,一切皆如所愿。”
  堂下人左不过十五六年纪,眉目清秀,声音尖细,却是宫中内侍无疑。
  沈侯转头看向盈盈秋月,徐徐道:“好生侍候殿下。”
  “是――”少年执手作揖,不等沈思邈开口便躬身朝门边褪去。
  “吱呀――”
  木门将将合上,书案后头群峰簇簇的织锦屏风上忽而映出一道颇为壮硕的身影。
  “圣心难测……”沈侯仰头靠向椅枕,一边轻揉眉心,一边叹出声。
  身后人影摇着扇子踱出屏风,徐徐道:“爹,无需太过忧心。四殿下身有残疾,五殿下尚且年幼,东宫之主非三殿下莫属。”
  沈侯抬眸看向来人,摇摇头道:“为父所虑并非殿下之事。”
  来人年约二十 五六,体态丰腴,眉眼细狭,正是人称沈小侯爷的安邦侯府长子沈^。
  见沈侯蹙眉,沈^收起折扇,神色不解道:“爹,莫非是为吴相之事?陛下素来知晓相府与侯府不和,若是担忧侯府会受池鱼之殃,大可不必。”
  沈侯眉心愈蹙,徐徐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青州案时相府能够安然无恙,多半是因为陛下需用相府来制约侯府。如今朝中尚无第二人可以取相府而代之,陛下却借“朋党案”之名除去诸多相府嫡系――轻则流放,重则问斩,今日之朝堂已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同为从龙要臣,沈侯难免物伤其类。
  沈^不似沈侯忧虑,眯眼思量片刻,他一把收起折扇,抬头朝沈侯道:“爹,依^儿看来,此间事怕不是祸起‘萧’墙。”
  “祸起萧墙?”沈侯眸光一闪,“此话何意?”
  沈^倾身靠向书案,压着嗓子道:“爹,此萧非彼萧。”
  沈侯眸光骤凛:“胡言乱语,朝中无萧氏日久。”
  “爹,可不止^儿一人这么想。”他落座书案另侧,一边斟茶,一边道,“昨儿个你的得意门生递了消息回来。”
  “泽儿?”沈侯一怔,“他的伤无碍了?”
  沈^面露不豫,却未多言,只摇摇头道:“沈泽说,昨儿个有人瞧见,二殿下先吴相出了城。”
  “出城?”沈侯眸光暗敛,“此话当真?”
  沈^轻轻颔首:“他养的那几个乞儿成日在城里流蹿,还说殿下回宫前去了玄青河畔,逗留到天黑才回宫。”
  沈侯眯起双眼:“若是芳菲阁,泽儿不会特意提起。可知往来者是谁?”
  沈^端起茶盏,细狭的双目隐在茶氲后,让人辨不清颜色:“爹,这几日时雨时晴,娘亲的身子恐有不适,明儿个不如请回春堂的大夫过府一看?”
  “回春堂?”沈侯一怔,“二皇子流连风月日久,怎会与医女往来?可查清了?”
  “爹,”沈^眸光忽闪,“爹言之有理,只是医女而已,错了何妨?可若是对了……”
  夜风拂过,窗上落影倏然大张,漫漫夜间如见魍魉横行。
  *
  月半中元,街上几无行人。
  念及中元夜行有违常理,监正王启书托人送了口信,约宋姑娘巳时相见。
  宋离两人见完王监正,缓步走向回春堂时,天时尚早。
  “万寿节在即,监正大人何时进言为宜?”
  回春堂后巷,宋离和萧西十指交握,施施而行。
  萧西收拢五指,轻声道:“万寿节宴,如何?”
  “万寿节宴?”思及万寿节就在半月后,宋离下意识蹙起眉头,“白统领何时能抵达?”
  “若无意外,应当就在这两日。”
  宋离轻轻颔首:“好。”
  回春堂近在眼前,萧西忽地停下脚步,轻拉住她的手。宋离下意识仰起头,抬眸正见明眸映秋色:“怎么了?”
  萧西拉她近前,一边轻抚她眉间细痕,一边低声道:“万寿节夜,玄青河畔夜市如昼,晚照亭畔能见烟火十里。”
  宋离的眸间漾出盈盈笑意,她倚向萧西,鼻尖划过萧西颈侧,柔声道:“万寿节宴较之中秋家宴更为隆重,二殿下脱得了身?”
  颈侧吐息如细风轻掠过领口,萧西下意识偏过头,下颌触及她额头的同时,空出的左手已不由自主探向她颈侧:“宫门整夜不落,脱身并非难事。”
  耳边轻触撩起动人心弦的痒,宋离侧身避过,不等萧西开口,她忽地撑住对方双臂,轻踮起脚尖,仰起头在他唇边轻落下一吻。
  萧西撑住她的双臂霍然僵硬,映着秋色的双眸陡然圆睁:“你……”
  一串轻笑碎落晨光秋色间,不等他回神,宋离已轻推开他,快步朝春堂而去。
  酥麻感自唇边坠落心尖,又从心尖泛涌至整片心湖,萧西不由自主按住心口,眸光逐翩翩倩影而去。
  回春堂后门,宋离扶着门框倚门而笑:“萧公子,桂月初一,不见不散。”
  “爷!爷!”
  萧西没来得及开口,奉命去买莲花酥的明小五火急火燎飞奔而来。
  “爷,宋姑娘呢?”他喘着粗气左顾右盼,“已经走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莲花酥,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爷,你脸怎么红了?”他陡然直起身,着急道,“脖子也红了!爷,你中毒了?!”
  萧西:“……”
  屋顶上的小四:“……”
  *
  一夜秋凉,午时未至,回春堂前已聚了不少人。
  “容融,杜大夫呢?”
  宋离疾步走向容融,一边示意他让出诊案,一边道:“出诊去了?”
  “宋姑娘!”容融如蒙大赦,一把抓住她手腕道,“侯府一早来请,已有两三个时辰,还没回来。”
  “侯府?”宋离动作一顿,“哪个侯府”
  “还有哪个侯府?”容融一愣,“当然是安邦侯府。”
  “安邦侯府?杜……”“宋大夫何在?”
  宋离话没说完,门边忽地响起一声厉喝。
  堂下嚣嚷纷纷止歇,众人齐刷刷转过身,又不由自主向后退。
  宋离下意识抬起头。
  门边不知何时来了四五名面目狰狞的壮汉,各个魁梧且彪炳,只是站在门口,满室秋光便被悉数挡在了门外。
  宋离心头骤沉。不等她出声,为首之人已迈过门槛,瞠目扫看左右。
  见众人让出通路,他顺着漏进门庭的一线秋光,抬眸望向通路尽头的诊案:“宋大夫?”
  四目相触,宋离眸光骤沉:“不知几位大哥找民女所为何事?”
  为首的壮汉侧身让至一旁,瓮声瓮气道:“安邦侯府有请。”
  “侯府?”宋离蹙起眉头,“堂里的杜大夫已去贵府半日,他医术高绝,并不在民女之下,何以还需旁人上门?”
  壮汉直起身,挠挠头道:“府中有几位女眷身子不适,杜大夫不便入内,特让我等来请宋姑娘。”他轻啧一声,转身朝门外道,“愣着作甚?还不将杜大夫的信拿出来?”
  “是!”一莽汉从袖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至近前,躬身道,“姑娘请过目。”
  宋离垂目瞥向他手上书信,眸光忽闪不定。
  杜洛彤自诩医术高妙,从不曾求助于他,且他两人已多日不曾说话,今日这出又是为何?
  堂下纷纷议论四起。
  宋离回过神,侧身朝身后道:“容融?”
  “姑娘?”容融正满脸谨慎打量着来人,闻言碎步上前,“如何?”
  宋离轻一颔首:“劳你帮忙看看,此手书可是杜大夫亲笔?”
  “是。”容融接过书信,飞快扫过一遍,点点头道,“宋姑娘,确实是杜大夫亲笔。信中说沈夫人身子不适,他不便入相府内室,只得劳姑娘过府一趟。”
  “原来如此。”宋离敛下眸光,一边接过书信,一边道,“这可如何是好?昨儿个刚和明掌柜议定今日上门之事……侯府之事耽搁不得,”不等壮汉出声,她忽地转身朝向容融,眨眨眼道,“若是方便,可否替我去一趟齐物庄?”
  容融一怔,不及应声,却听那壮汉粗声粗气道:“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快去?”
  容融微微蹙眉,很快又稳住心神,颔首道:“姑娘可有凭证?若是就这般前去,门房怕是不会让我入内。”
  “此话有理。”宋离少作思量,一边解下桃木兔,一边叮嘱他道,“明掌柜似乎曾提起说午时要出门,你且快去快回。”
  容融收起桃木兔,绕过壮汉,夺门而去。
  “宋大夫?”门口几人耐心告罄,侧过身道,“请――”
  “大人久等。”宋离朝他盈盈福身,而后提起药箱,先几人步入秋光里。
  直至绣着云鹤图样的车帘徐徐落下,车中只剩她一人,她眼里的笑意才又倏忽消散不见。
  相府能在怀疑她身份的第二日布下胡诺之局,侯府自然不遑多让。
  是她太专注于相府之事,一时忘了防备侯府中人。
  鸿门夜宴,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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