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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所以我——Serein【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21 14:52:04  作者:Serein【完结+番外】
  他有时候会想父亲是否还记得自己刚出生时的模样,跟现在的自己恐怕有天壤之别。
  但父亲很少对他投以目光,父亲对他的身高、体重、面部骨骼的发育都不感兴趣,偶尔看过来的视线就像在看一件家具。
  或许某天家里突然换成另一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同龄人,父亲也不会觉察出什么异样,他只是预设家里会有一个小孩,仅此而已。
  对亲生骨肉如此,对结发妻子更是变本加厉。
  争吵和冷暴力,挑刺和漠视,交错进行,永不休止。
  母亲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她拥有绝对而自主的经济独立能力,裴弋曾经措辞严谨地向她表达过支持,即离开父亲,勇敢拥抱新生活,追求自我。他想当然认为这样做,母亲会更快乐。
  母亲却温和地,用大人注视孩子的目光看着他,给出的回答和薛文映那番话几乎一致。
  对这种说法,裴弋绞尽脑汁,仍感到难以苟同。
  不让作恶的一方尝到任何苦头,仅仅以一颗沉默的羔羊般的心,就指望对方悔改,很难不让人评价一句痴人说梦。
  司施的看法大概和他相似:“说实话,我觉得那帮人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仅仅因为你的不反抗,就在某一天幡然醒悟对着上帝忏悔祷告,他们只会在每次犯事以后拍拍屁股,回去闷头睡大觉而已。”
  听说了薛文映这段时间的遭遇,司施多少有些不忍和触动,她思索片刻后,对薛文映说:
  “你会这么想,或许是因为你把自己和对方,都当成活生生的人类个体来看待,也因此还指望他们残存一点对同类的恻隐之心,但对方不见得跟你想得一样。”
  “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随便一听,中途要是哪里有说错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看行不行?”
  见薛文映点了点头,司施才接着说道,“我觉得吧,人和人之间要想拥有良性循环的互动,贯穿交往始末的不是感情,而是自己的道德和良心。任何一段有来有往的关系里,如果对方真的考虑了你的情绪和处境,那他首先就要面对自己,要分析和反思这段关系里自己的所言所行。而作为施暴的一方,显然,他要么一开始就对自己人格上的缺陷选择了回避,要么就是你在他眼里已经丧失了主体性。一个人在对着沙包大展拳脚的时候,会反省自己太没有人性吗?”
  “你们之间人和人平等交流的关系根本就不成立,对方要么是不把自己当人,要么就是不把你当人。你越让步,对方越会觉得你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可以趁手发泄情绪的工具。你所设想的‘以柔克刚’,在对方看来,很有可能只是软柿子好拿捏的证明。”
  薛文映听完,沉默少时,一阵风吹过,他蓦地浑身一震,双手抱臂抖如筛糠。
  司施以为自己话说得太直白,刺痛了他的心灵:“那个,我......”
  “没事。”薛文映预判了她的说辞,冲她摆摆手,哆哆嗦嗦道,“我只是今天衣服内衬搭少了,这会儿昼夜温差太大,冷风一刮,身体有点抗不住。”
  “......”
  司施无言以对,旁边一直静静聆听的裴弋适时插进二人对话,对薛文映说:“你先回去吧。”
  好歹裴弋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薛文映本想坚持留下送对方回家,但转念一想,自己待在这里,似乎除了陪伴以外,作用不大。更何况,他来回瞧了两眼司施和裴弋,直觉告诉他,眼下这份“陪伴”大抵也是多余的。
  “那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薛文映很有眼力见地决定先行撤离,临走前又跟裴弋道了声谢,接着对司施说,“也谢谢你,司施。虽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认识,但你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我会回去好好想一想的。”
  送走薛文映以后,公园里只剩下司施和裴弋。
  两个人一道坐在冰凉坚硬的石阶上,看着弯弯一轮月亮升起,水银色勾勒的光晕明亮洁净,看得越久,越带给人一种全新的体会,好像一直这么望下去,就能穿越时间,望见光年之外存在的新纪元。地面上试管形状的透明玻璃鱼缸散发出萦萦光亮,用暖黄色的灯带,怀旧的色调如同将上世纪复原。
  他们坐在时间的罅隙里,肩并着肩。
  沉默有顷,司施侧过脸,撞了撞裴弋的肩膀:“这位见义勇为的少年,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裴弋回头看她,配合地矮下身子,与其说是撞,不如说是像小动物那样回蹭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在想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有点累,司施换了个坐姿,将双腿打直:“怎么样,是不是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这就跟‘题海战术’是一个思路,反正不管遇着什么问题,上来就是一顿话框框往下砸,言之成理即可。阅卷老师一看,没有功能也有苦劳,再怎么都能得点墨水分。”
  她故意用轻松诙谐的腔调,裴弋却不接她的招:“是吗。”他笑了笑,“如果我是阅卷老师,一定会给你的试卷打满分。”
  “但你好像很忌讳别人的表扬。”
026.黑紫色菟葵
  说出这话时,裴弋的神情是一贯的柔和,像随口一提,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司施却蓦然心头一紧,隐隐生出防卫之情。
  她目光往远处一瞥,打了个哈哈:“我是个俗人,当然也喜欢听好话。不过我刚刚就是信口胡诌了几句,又没发表什么真知灼见的内容,都是纸上谈兵,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到点子上,就不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的神经内壁有一道消极屏障,常提醒自己,倘若太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就免不了会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和支持。
  习惯了分享佳绩的热情被家人一盆冷水浇熄,失意时所有过往的努力在大人口中都变得不值一提。久而久之,当面临别人的称赞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欣然接受,而是羞耻。那种浑身不自在的心情,就像是接住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未来的某一天又得还回去。
  裴弋沉默半晌,静定的目光凝聚在司施脸上。安静的时间越久,司施越有一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正当她预备打破沉默之际,裴弋开口了:“你有观察过自己吗?”
  司施一愣:“什么?”
  “你有观察过自己吗?”裴弋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根据你的自我评价来看,你似乎还没有建立正确的自我认知。简单来说,”他顿了顿,“就是缺乏一些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司施感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是褒还是贬?”
  裴弋的回答相当坦诚:“都有。”
  “你好像不习惯太直白的称赞。”裴弋说,“欲扬先抑,明贬暗褒,这样的评价方式,你能接受吗?”
  “......”司施皮笑肉不笑,“要不是有后面这一句解释说明,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良苦用心,还以为你是在变着花样挖苦我。”
  “抱歉,是我的问题。”裴弋笑了笑,用毫无歉意的语气说,“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太迂回的表达不适合用于正面评价。”
  虽然点明了是刚才那番话是称赞她,司施对此却表现得不大领情:“所以,你是在观察我吗?”
  裴弋听此,看向司施。夜很静,月光如水在她的脸上游走,将他的目光拉扯得似近渐远。
  过了一会儿,“是。”他说。
  司施和他四目相对。像被激起了某种莫名的胜负欲,心跳奇异地加速,谁都没有将眼神移开,不愿意在这场短兵相接中败下阵来。注视着裴弋平静得过分的眼睛,司施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感觉此刻的自己,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更真切地体会到时间的流逝。
  她和裴弋眨眼的频率变得缓慢且一致,时间的轴线似乎因此被人为地拉长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裴弋扯了下唇,耸耸肩,语气悠然将旧调重弹:“迂回路线不管用的话,我还有更直接的版本。”
  “不用了。”
  司施倏然清醒,以防他亮出更“惊世骇俗”的发言,司施打断了他,手指慌不择路,指向斜对面的居民楼,说:“你看到了吗?那边三层阳台的植物开花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黑紫色的花。”她自顾自说着,像是担心裴弋突然插话,每一个句子之间都衔接得很紧密,不留空隙,“因为是第一次见,所以觉得很新鲜,上学放学路过那条路的时候,总忍不住留意几眼,想看看它盛开之后会是什么光景。”
  “等待花开的日子里,我还特地去查了它的花语,矛盾、犹豫,听起来和它的颜色很搭。”
  “现在终于等到它开花了。”司施说着,话锋一转,“我才意识到,我全部的热情都来源于未知和想象。知晓它的全貌以后,再多看几次,心里就不会再有最初的波动和好奇。它和其他花卉品种相比,最大的特点是颜色黯淡浓郁。但世界上还有很多绚烂馥郁的花朵,留心观察就会发现,每天往来这条路的学生那么多,没有人会专门为它驻足。”
  裴弋安静听完她的长篇大论,中途甚至还配合她的语气节奏,莞尔颔首,十足一个最理想听众。
  接着,他开口:“黑紫色菟葵。”是慢条斯理的语气,听起来比司施还要了解几分,“这种花通常分布在林边阴处或岩石的壁缝里,环境越恶劣,生命力越繁茂。”
  “之前校区还没有合并的时候,我来过一次这边,正撞上它的花期。”
  “还是这层楼的住户,当时它被安置在阳台的角落里。注意到它的存在后,我跟同行的朋友提了一嘴。结果一行人找错了方位,每个人眼睛瞧的方向都不一样。”裴弋边说,边露出有些啼笑皆非的笑容,“走在我们身后的学生以为有什么热闹,也都抬头望天。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驻足张望,人群堵住不动,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保安为了维护秩序,开始赶人。”
  直到现在,裴弋依然记得那天,身后嘈杂的议论声响起时,他循声回头,看见源源不断的人流,正茫然地看向天空,边引首以望边交头接耳,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都是在向别人打听“什么”“哪里”“怎么了”,以为自己不经意错过了什么花边。
  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不过一次无心之举,竟然能造就如此奇观。
  一眼望去全是扬起的下颌和脖颈,整齐划一宛如某种大型宗教仪式。
  也因此,裴弋很容易就发现了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人。
  是一个女生。
  她被裹挟在驻足停留的人群里,下巴微抬,侧脸秀顷饱满如鸽子的腹部,她不看天也不看地,正入神地注视着对面三楼阳台。
  裴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突然间福至心灵,想问问她是不是也看到了那株黑紫色菟葵。
  然后周边可供移动的空间有限,为了保障师生进出校门的安全,保安已经开始行动,催促驱赶着逗留的学生往里走。等裴弋再度回头,那个女生就像一滴泉水汇入汪洋,消失在了攒动的人群中。
  原以为不会再有后续,没想到再次见到她,是在二十分钟以后――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三班的发言人,司施。”
  开学典礼进行到学生代表发言的环节,国际部的学生单独一个方阵,按理说他们和本部的学生没什么交集,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闲言碎语,说主席上正在致辞的这名学生,父母都是因公牺牲的军人。
  裴弋他们班正对主席台的位置,旁边的男生传播完八卦,一脸戏谑道:“这种人就是因为家里横遭变故,父母的身份又够‘典型’,才会被选上去发言。”
  许是太想显摆自己对此类“潜规则”的见解,他一时得意忘形,没控制住音量,字句清晰地通过空气传播到了队伍前排和主席台上。
  方阵打头的老师立即扭脸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他身旁,厉声训斥了几句。
  男生灰溜溜低头噤声,台上发言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仍在继续。
  这不是司施第一次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忽略她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即使没有如此曲折的身世,也够格站上主席台的事实。
  尽管她并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校领导和班主任在她写发言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交代,记得加些强调自己不畏生活艰辛,感激社会各界,为父母骄傲自豪的内容。
  她宁愿对着麦克风,说些词藻华丽,展望未来的空洞套话。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世和家庭,一遍又一遍拿出来反复供自己和他人咀嚼。
  主席台下那个穿着国际部校服的男生,从他正值变声期的破锣嗓子里蹦出的话,果然很难听。
  一切忽然都很没意思。司施觉得自己如同一头独自站在斗兽场里的野兽,台下的人都是带着猎奇眼光的观众。
  她对手上千篇一律的演讲稿感到厌烦,甚至于第一次有了偏离主题发言,只为一逞口舌之快的冲动:
  “......最后,我想说,大家都有自己前进的方向,我站在这里,无意成为任何人的榜样。”
  “这是一个大家互相交流和学习的窗口,我相信绝大多数同学都具备上台分享个人经验的素质和能力,只有极个别同学上不了台面,则是因为发言太过丑陋。”
  司施说完,就面目平静地退回候场区。
  全场哗然。
  几秒后,有人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掌声如潮水,一浪接一浪地掀起来。
  被司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了个下马威,男生面子上过不去,低声咒骂一句:“实话实说也叫发言丑陋?我父母要是因公殉职,学校一样会派我上去讲话。”
  本来只是自说自话,没指望有人附和他,忽而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对方手上并未施力,他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抬起头,裴弋眼皮薄薄往下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父母花钱送你来学校念书,你不仅没学会说话,也没学会闭嘴?”
  接连被人不带脏字骂了两轮,男生的脸色霎时紫了青,青了紫,比刚才还难看了几分。
  ......
  关于开学典礼那一日的情节,裴弋略去了有人出言不逊的部分。提起黑紫色菟葵,他双眸微动,凝神看向司施的一眼,仿佛含有许多言语不能企及的内容。
  “当时有很多人在那条路上停留张望,然而那一天直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可我知道,黑紫色菟葵,我看见了那株花。”
027.画地为牢
  校服拉链一口气拉到顶端,司施走出房门,正巧撞上奶奶从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一口一个乖孙的劝司宇喝下。
  司宇神情冷淡地摆弄着手机,暑假刚上市的新款,拿到手不超过三个月,玻璃后盖已经碎开一道深刻的裂痕。
  身处同一屋檐下,姐弟俩没有任何交流。
  司施目不斜视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拿起鸡蛋往桌面上一磕,沿着缝隙开始剥壳。
  “快喝吧,你伤还没好完,就得多喝点骨头汤补补,晚上早点回来,奶奶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香干炒肉。”奶奶把汤碗往司宇面前推了推,见他无动于衷,语气几乎是在请求,“喝一口,别一直让奶奶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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