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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以继日——赛西娅【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21 14:52:54  作者:赛西娅【完结+番外】
  李峰只好又躲了回去。
  “这么近,其实你不用送我的。”
  “你也说了,这么近,就当散步了。我担心你……被坏人跟踪、骚扰。”
  这话说得……李峰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你不好奇刚刚在游泳馆的那个人是谁吗?”
  “你不说我就不问,人的现在和未来比较重要,不是吗?”
  夏末的晚风吹来,一阵熟悉的气味也一起飘进李峰的鼻腔。
  他猛然想起,这气味,他在严冬爷爷的葬礼上闻到过。
  而那天,也不是他第一次闻到这种清新又窜鼻的奇特气味。
  只是那天,他心思都在白海平身上,没有多想。
  严冬和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二单元的门前,趁着愈暗的天色,李峰屏住呼吸,从公示牌后面探出一只眼睛。
  他留意着那个男人的样貌、身高、音色,还有他小腿后面的萎缩性疤痕……
  没错,是那个人!
  李峰的瞳孔瞬间放大,记忆被拉回他最不愿回去的那天。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李峰哭着跪在荀阳面前时,李谷已经坠河半个小时了。
  关口瀑布观景处,水势凶猛,水相浑浊。
  黄河奔流至此,两岸石壁峭立,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黄色瀑布。
  瀑布上游黄河水面宽300米,在不到500米长距离内,被压缩到20―30米的宽度。1000立方米每秒的水速,从20多米高的陡崖上倾注而泻,所以才有“千里黄河一壶收”的美名。
  从这里掉下去,要么一命呜呼,要么运气好被冲到下游浅水处。
  这是为了应对暑期高峰人流新设立的观景台,要等官方搜救船过来还得半个小时。
  李峰本就体弱多病的母亲已经哭得倒在一边,周围人看着这个六神无主的中学生,投来同情的目光。
  “孩子,搜救船来了也只会在河面搜寻,顶多会多安排人在岸边沿线捞一捞,如果一直找不到,还是得下水捞啊。你抓紧找找专门的捞尸人吧,这人是死是活最后都得捞上来啊。”
  “谁是本地人啊!帮忙找找人!”
  李峰还没从“捞尸”的说法里缓过来,人群里已经有人在大声喊叫。
  有人跑来给了电话,却也面露难色,打量着李峰母子,欲言又止。
  没过多久,几个人们口中的捞尸人就来了。
  “平常捞一具尸体得1万2,这位置,3万5万都没人敢下去啊。这可是拿命换啊!”
  “是啊,遇上窝子
  水底漩涡,经常会把尸体卷入其中,让人不得不冒着被卷入漩涡的风险,下水去作业。
  就完了!”
  “也不一定要下水吧,你们别坑人家小孩儿。”
  “不下水那就等救援队来吧,不急这一会儿,反正人指定是没气儿了。而且不是我说,救援队来了也不一定能捞出来。”
  “怎么说话呢这人?”
  “有没有点同理心啊?”
  “你有你下去呗。”
  围观的游客和捞尸人吵了起来。
  一个较为年轻的男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也没问价,只是冷冷地对李峰说,“跟我来吧。”
  男人带着李峰来到水势相对温和的地方,他往船头绑了一块红布,就独自上船了。
  和他一起上船的,还有一只活着的大公鸡。
  天快黑的时候,男人浑身湿淋淋地回来了,李峰也不知道,是下水的原因,还是仅仅站在船上,就足以把人打湿。不过他没敢多问,一来他更关心妹妹有没有被捞上来,二来……他实在没有多少钱可以给对方。
  哪知,对方绝口不提钱的事,好像他只是刚刚路过见义勇为的好心人。
  可是他的阵势,明明就是这一带专门做捞尸的。
  只见男人下船之前,扬起刀,利索地给公鸡抹了脖子,将其丢进黄河里去。
  “这是做什么?”
  “孝敬河神。从人家嘴里捞食,不得祭拜祭拜。”
  男人说他不信这些,但是做一行有做一行的规矩。
  师父的话,他得听。
  没想到人捞上来,又有新的关隘要过。
  李峰看着盖上白布的妹妹,再看看哭得不成人样的母亲,万念俱灰。
  当地人劝母亲就地配了阴婚,这种女娃吃香,许了人家好投胎,还能落个好价钱。付了捞尸钱,还能剩不少。
  听到这话,李峰像活过来一般,从地上起身,扑到那人身上,揪住他的领子,让他住嘴。
  对方看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和快要挥下的拳头,没再说什么。
  可母亲像是听进去了似的,竟真动起了这个念头。
  这时,那个年轻的捞尸人淡淡地说,“我不要额外的钱,把公鸡钱给我就行了。另外……阴婚配了也不见得安宁,让小姑娘安心回家吧。她应该更想跟你们回家。”
  母亲还想接着打听配阴婚的事情,那男人直接拉过李峰。
  “你们家的事你说了算吗?”
  李峰犹豫了下,狠狠点了点头。
  “我们把小姑娘送到殡仪馆,回头你带骨灰走,或者叫殡葬队来直接把尸体拉走,你选一个。”
  李峰想起妹妹说过,她愿意像电视上说的那样,死了以后树葬和海葬,她不想死了还要让地底下的虫子啃噬自己。再者,李峰实在是怕母亲再去给妹妹配阴婚。
  他不允许妹妹死了还被糟蹋。
  李峰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那边在长久的沉默后,只说让他看着办。
  “去殡仪馆吧,谢谢你了。”
  去殡仪馆的路上,男人看年纪还小的李峰默默滴泪,开口劝慰。
  “起码你现在还能见到你妹妹,以后也能祭拜,我连亲人的尸体都见不到……哦不,我都不知道我的亲人究竟是死是活。”
  “怎……怎么会呢?”
  李峰擦了擦鼻涕,疑惑地看着对方。
  “你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最亲的人大概率死了,但是你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找不到他的尸体,那是一种……总之,这世界上,比你还难过的人,多得是。”
  “生死不明……你的亲人是被人害死的吗?”
  男人沉默不语,他的身子靠在殡仪车的窗户上,眼底是没有尽头的仇与愁。
  李峰大概猜到了男人做捞尸人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你的仇人,你会怎么做。”
  男人抬起眼,看着李峰,一字一句地说,“让他也体会一下,挚亲之人,死不见尸。”
  李峰看着男人腿上很像湿疹的疤痕,大概是常年在水下作业、皮肤过敏的原因。那疤痕之所以呈现出现萎缩状,大概是皮肤修复过程中胶原蛋白受损,真皮层塌陷形成的。
  他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味道。像药味,也像是哪种乔木的味道。
  男人说,是桉树果和桉树精油的味道。
  “人去世3小时之后,体内的细菌就会迅速繁殖,产生大量的难闻气息,一旦沾染上,就犹如附骨之疽。老一辈都说,这种气味是洗不掉的,一旦沾染就是一辈子……也就是你们说的尸臭。我喜欢用桉树果的味道抗炎,祛味,止痒。听说,桉树也叫‘断子绝孙树’,加上我干这行,是不是有点以毒攻毒的感觉。”
  听到这,李峰更觉感激。
  不仅感激他帮忙捞尸、帮忙阻碍母亲给妹妹配阴婚,更感激他此刻的安慰。
  他知道,他愿意说这么多话,都是为了让自己别太难过。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等我攒够钱,我还你。”
  “我的名字……就不用知道了。你也不用还我钱。你以后好好活着就行了。”
  “那你呢?”
  男人苦笑,没有回答,视线继续移向窗外。
  “李峰?”
  放学回家的白冰洁一进小区,就看到在公示牌后面探出半个身子的李峰。
  自从中考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问遍了曾经的同学,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学校。
  白冰洁的脸上难掩兴奋,完全没留意到李峰此刻的窘迫。
  严冬和荀阳闻声走了过来。
  “李峰,你怎么在这?抱抱……你们认识?”
  “姐,这是以前我们学校的学霸,你们认识?”
  白冰洁疑惑地问了同样的问题。
  “他是我的学生。”
  “啊?”白冰洁转向李峰,惊讶不已。
  “你怎么会去体校,初中的时候……没发现你有什么体育特长啊。”
  “我……我中考没考好。”
  李峰低下头,眼前的三个人,他都不敢直视。
  “才怪!你明明考了全市第五。”
  李峰这才看了眼严冬,又看了眼荀阳,二人眼里传来不一样的惊异。
  不等他们继续“审问”,头顶传来洪亮的声音。
  “都在楼下干嘛呢,饭点儿了还不上来。”
  白海平从二楼窗户处喊众人上楼吃饭,他的手里端着盘子,阳台的位置俨然就是厨房。
  刚刚楼下的一切,白海平大概都看到了。
  “不管你们谁是谁的朋友,都上来吃饭,快点,抱抱,你负责带客人上楼。”
  “好嘞!”白冰洁拉着李峰就往楼里走。
  李峰抬头,和那双透明镜片后的冷眼对视,手心的温度升高,瞬间冒出的汗液浸湿了衣服。
13 暗室(一)
  昏暗的老式楼梯间,墙面斑驳,一如几人的内心。
  深浅不一的脚步,踩亮了楼道的声控灯,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又在转角处分离,像各自剥开的心事。
  明明只有两层楼,每段12个台阶,荀阳觉得,自己走了整整12年。
  记忆里,那也是一个逼仄如此的破旧暗室,小小的窗户只能透进来一点点光。从小,荀阳就和父母住在那里――永宁县石材厂的小仓房。
  即便如此,他也觉得那是命运的垂怜。
  在那个不到20平米的地方,是他最温暖的家。
  全家日子过得清贫,并非父亲不上进,相反,他是石材厂最有本事的“手艺人”。
  父亲叫荀德光,从小便是孤儿,本有幸被收养,养父母却死于事故,留下一个年幼的弟弟。他感激养父母,视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为最亲的人,从此打工赚钱供养弟弟,直到对方大学毕业,又用所有积蓄为其下聘娶妻,从此失去价值,被赶出家门。
  他想离开伤心地,带妻儿去外县,得知永宁的石材厂生意好,规模大,工钱多,便举家前往。
  只是永宁县的石材厂是做规格板生产的建材工厂,像父亲这样的好手艺人,更适合去异形建材加工的工厂,那类建材难度系数大,他去了会赚得更多。
  但这家石材厂的老板听说了父亲的情况后,愿意免费腾出一间仓房给他们一家三口,水电全免,并许诺只要父亲在这里上一天班,他们就可以一直住下去。
  父亲觉得遇到了好心人――刚刚被至亲以怨报德,本就老实善良的人只会更感念别人的恩惠。加上妻子喜欢永宁,他便决定在这里安家。
  石材厂的工作枯燥,父亲负责给荒料做大切,切机基本是24小时运转的,相较其他两班倒的工厂,这里的老板倒也良心,让工人三班倒。
  这样,父亲得以拥有不少自由时间。除了陪家人之外,还是耐不住手痒,一得空,他就挑捡石头废料做一些大大小小的石雕。
  每天,荀阳都能听到父亲拿锤子敲在凿子上的声音。
  父亲说,选择不同的凿子,就像选择不同的活法。
  尖凿敲击,肆意畅快,但不精准。
  平凿打磨,漂亮精致,但耗心血。
  最好能像齿凿一样,知道自己一直在接近就好了。
  “爸,我听不懂。”
  父亲笑了笑。
  “‘寻得光’就是有光就行,烛光、火光……是光就行,所以荀德光活得糙;‘寻阳’就是一定得是太阳光,别的光都不行,所以‘荀阳’活得漂亮,比爸有追求。”
  荀阳抬起头,看着暗室的小窗。那时的他还不明白,父亲说的“光”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父亲的巧手能做出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和小人儿,没工具他还能自己造工具,他从没觉得父亲糙。
  只是在噪音和粉尘里长大,荀阳对父亲下了班依旧喜欢泡在石头堆里不大理解。见多了那些小物件儿,久而久之他自然对那些东西失去了兴趣。他觉得那些东西都长一个样儿,反正都是石头。
  他喜欢的,是同学们人手一把的水浒卡。那是由小熊家干脆面推出的一套「收集卡片」,当时正风靡。每天,随着撕开一包干脆面的声音,就有一个新的“英雄”诞生,班里的大部分男生就会围过去争相传阅。
  一包干脆面5毛钱,可以买5根铅笔,可以买2块橡皮……可以做很多事情,荀阳不可能要求父母买给自己,况且集齐108个“英雄”,不是买多少干脆面的问题。但明白这些道理不影响他依旧十分羡慕拥有那些卡片的同学。直到一个男生看中了荀阳的小石雕,提出拿自己多余的卡片换,他才开了窍――可以拿家里的小石雕去换英雄卡,反正父亲刻了那么多。
  起初,父亲对他的做法十分诧异,且那些石雕虽说不上金贵,也是自己日夜打磨的心血。
  但看荀阳那样高兴,他也就呵呵一笑,随儿子去了。
  儿子想要108个“英雄”,他就刻108个石雕。
  好像儿子喜欢他的石雕,还是喜欢石雕换来的东西,对父亲来说没有什么分别。
  于是那个没什么光亮的暗室,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会亮起一盏“小太阳”。
  “太阳”不知疲倦地照射着父亲手中的凿子,像是在给予它魔法,好“变”出各种各样动人的“生灵”,再变成一张张气冲霄汉的“英雄”。
  “爸,今晚能给我做几个?”
  “唔……我加油,今晚给你做3个好不好?”
  “好!爸真厉害!”
  “黄煎
  一种玉米粗面掺白面等等发酵后再加工做成的软嫩甜味的粗粮小吃。
  ,卖黄煎喽~”
  母亲听着外面的叫卖声,犹豫了下,立即跑出去买了5个甜饼,带回来给父子俩加餐。
  平时,母亲最是舍不得花多余的钱买外面的小吃零嘴,可这一天,她看见父子俩这么高的兴致,像觉得还不够似的,愈发希望让他们能再高兴一点儿。像是尽自己所能,给幸福添把柴,让它烧得再旺一些,再久一些……让这间暗室,再亮一些……
  父亲顾不上吃,母子俩便轮番往他嘴里喂,软糯香甜的不知是黄煎还是心田,父亲笑得眼角眯成一条缝,“待遇这么高,哎呀呀,就算下了班再被剥削也开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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